他一头如墨的乌发垂泄,有些湿润地贴在脸颊的两侧,可见不久之前才淋过了雨,那双月牙眸中好似深藏一汪碧湖,眼周处描着淡淡的青色胭脂,使得这双眼睛愈发妖娆。
不同于平日里的一身浅粉衣裳,此刻他穿的是青衣,却也极为好看,领口微敞,依稀可见晶莹锁骨,露在衣衫外的肤色似雪,他唇角轻扬,正朝着她浅笑。
白皙玉手抓着一条青色狐尾把玩着,还试图要用那狐尾来挠她的脸。
眼见着那条青色狐尾就要凑到自己的鼻尖,颜天真连忙伸手挥开——
“史曜乾,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你别以为你打扮成这番模样,我就认不出你!”
他这是在扮演青狐妖?
她曾经给他唱过一曲青媚狐,曲风妖媚,兴许就是这首歌给他带来了灵感,他闲着没事,扮起了狐妖。
单单论颜色的话,男子穿粉色其实比青色骚包得多,但此刻看他这番打扮,分明比平日里穿粉色衣裳更加妖娆。
还有那么一点儿骚气。
啧啧啧……
“天真,这是在梦里。”他开口,嗓音依旧清脆动人,比出谷的黄莺更加好听,“在梦境之中,你可以为所欲为,来呀——”
他拉长了尾音,轻抿着唇,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他的笑声似乎也带着魔力一般,如同羽毛拂过人的心田,在空气中泛着圈圈涟漪。
这般慵懒且诱人的笑声,听在耳朵当中,可谓是一种享受。
可颜天真并未被男色冲昏头脑,而是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轻叱了一声——
“你给我正常点!你平日里那一副白莲花的样子可比现在这样顺眼多了,你怎么也学起了你哥不正经的那一套?!”
史曜乾将身子往后稍稍一仰,一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搁在腿上,歪斜着身子,摆出一副分外慵懒撩人的姿势。
之所以歪斜着身子,自然是不想将那六条狐尾给压扁了。
面对颜天真的呵斥,他依旧轻笑着道:“天真,你怎么在梦中也这般严肃?在真实的世界里,你一本正经,不好男色,如今是在梦里,你大可不必如此严谨,放纵你自己便好。”
“你……”
“与我一起放纵,无论你想如何,我都是愿意配合你的。来呀……”
“梦你妹啊梦!”颜天真的眼角剧烈一抽,“你真当老子傻到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即便这是在梦境里,我梦到的人也不应该是你!”
“不梦到我?你还能梦到谁?”史曜乾依旧一派云淡风轻,“你是不敢承认,你内心深处想着我,才会梦见我,你想用咆哮来掩饰你内心中的惊慌,你觉得梦见了我,就是对不住凤云渺吗?没关系的,你在梦中如何过分,他都不会知晓。”
“你还跟我装是,看来我不揪掉你的狐狸尾巴,你是不会现原形了。”颜天真说到这儿,立即下了榻,两步到了史曜乾身侧,俯下身便去揪他的狐狸尾巴。
史曜乾见着颜天真这架势,连忙道:“别揪我尾巴呀!”
连在一起的六条染色狐尾,很贵的!
然而他的阻止,对颜天真来说是不顶用的,只见颜天真揪住了一条狐尾的尾端,使劲那么一拉扯!
“啊呀!”史曜乾惊呼了一声。
颜天真摸着揪下来的狐狸尾巴,白了一眼史曜乾,“你叫唤个什么,又不是真的尾巴,难不成揪下来还会让你觉得疼?!”
话说到这,她毫不客气地抬脚踢了一下史曜乾的臀部——
“狐妖大人,您的狐狸尾巴断了一条,怎么就没流血呢?嗯?”
“你……你怎么可以踹人家那里。”
史曜乾摸着自己被踹的臀部,撇了撇嘴,“郡主,你可真是太粗鲁了。”
狐狸尾巴都被揪掉了,他自然是装不下去了。
颜天真将手中的狐尾丢到他脸上,“在背后粘六条尾巴,有意思么?大半夜的跟我装什么青狐妖,幸好老子胆够大。”
“我……”史曜乾张了张口,此刻面上浮现一丝被拆穿的局促,“郡主,我可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只是想哄你开心……”
“你这是什么说法?你扮个狐妖半夜来吓我,这是哄我开心?”颜天真抽着抽唇角。
“我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就是为了给你个惊喜呀。”
“惊喜个屁,惊吓还差不多,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一条狐狸尾巴,老子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在做梦。”
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她其实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
虽说屋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但她还是可以听见窗户破开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已经足够惊醒在睡梦中的她。
原本觉得窗户可能是被风拍开的,她也得去关上才行,而当她察觉到了有人靠近,自然是警惕地睁开了双眼,看到一条狐狸尾巴闯入了视线之中,她怔了怔。
她不觉得是梦,因为屋外的电闪雷鸣那么真实。
于是乎,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察觉到了疼痛的感觉,便可以彻底断定这不是梦境。
再之后看清了史曜乾的面容,便晓得是他在捣乱。
这一身打扮,再配上他的话语,勾引的意味未免太过明显。
他是真打算引诱自己去包养他?
“郡主,你生我的气了么?”史曜乾这会儿也不搔首弄姿,坐正了身子,双手环上了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膝盖处,“这么轻易地就被郡主识破了,真是有些丢人。”
“这没什么好丢人的,你这段数的确是不高明。”颜天真走回了床沿边坐下,慢条斯理道,“我还以为你跟你哥终究是不同的,想不到你也喜欢玩这样的把戏,如此看来,你倒也是个有心机的。”
“我……”史曜乾开口试图辩解,可张口的那一瞬间,却又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想了想,似乎是词穷了,便只能低下头,作失落状——
“我没什么好说的,郡主想怎么看待我,这都不是我几句话能改变的。”
颜天真挑了挑眉头。
这样的时刻,若是他费力辩解,反而显得心虚。
他摆出一副‘你爱怎么看待我都随便你,我也不解释’的态度,反倒让人觉得,兴许是对他有些误会,而他又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便选择了不辩解。
“史曜乾啊史曜乾,我怎么有些看不懂你了。”颜天真托腮思考,“若不是今夜你做了这么一番打扮,来我房中,你在我心中兴许还是一朵纯洁的小白莲,但是此刻,我对你的印象却有所改变。”
史曜乾静默了片刻,道:“郡主,我平生很少算计人,值得我算计的人,在我心中的地位都是不低的。”
“喔?那本郡主还应该觉得荣幸吗?”
“我知道郡主心中对我已经有成见了。”史曜乾叹息一声,“郡主,我没有任何对你不利的想法,我只是想要留在你身边而已,郡主不愿意收我做面首,收我做个端茶递水的下人也是可以的。”
“这么想要留在我身边?”颜天真慢条斯理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也看上我了……”
“有何不可?”史曜乾大方承认,“我终究也是凡夫俗子一个,又如何能抗拒你这仙人之姿?”
“你倒是实诚,可我是不会将你收留在身边的。”颜天真的语气不容商量,“你要晓得我如今可是有家室的,我与南旭国的太子在一起,他怎能容忍我身边有小白脸?以他的性子,是绝对不愿意头顶一片绿的。”
“郡主,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出去罢。”颜天真伸手指向房门外,“今夜你扮作狐妖吓我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明日一早你就离开罢,你可别让我后悔今日救你,我救你是难得善心,你若是想要赖上我,这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
“原本我是想要博得郡主的好感,如今看来,是弄巧成拙了……”
“你也不必太在意,我对你原本就是没什么感觉的,不喜欢也不厌恶,你在我眼中跟个路人甲并没有区别,人这一生会有许多过客,你只不过是过客之一。”颜天真的语气毫无波澜。
史曜乾:“……”
过客之一。
这话听起来,让他觉得自己好没存在感。
原来他在她的心目当中,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客。
难道就没有一点儿特殊的地方?
他并不平庸啊。
这颜天真还真是挺有本事,简简单单的一席话,就让他心潮起伏。
在过去的那些岁月里,他是不曾被人这么对待的。
大多时候,他都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人趴伏在他的脚下,就如同在后院厨房里,那群跪地求饶的掌柜伙计。
那种高高在上被人畏惧的滋味,很是不赖。
而像此刻这样被忽略,倒还真是不好受。
“给郡主造成的惊吓,我感到十分抱歉。”他道了一句,站起了身,“郡主好好歇着,我退下了。”
话音落下,他便转过了身,一步一步迈向了房门之外。
颜天真眼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处,他还顺手带上了门。
她这才回到了床榻边躺下,扯过被褥盖了上,闭上眼继续睡。
好在史曜乾闯入的这一小插曲,并未打扰她的睡眠,她依旧是安稳地睡到了天亮。
直到早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纱窗打在地面之上,颜天真将醒未醒之际,听到耳畔隐约响起吱呀一声,那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同一时刻,一缕香气蹿入了鼻翼中,这让她耸了耸鼻子。
那是——食物特有的香气。
她撑开了眼帘,一个白花花的包子闯入了视线之中,在她的眼前晃动着,勾引着她的食欲。
她伸手抓上那包子,余光瞥见床沿坐着海蓝色的身影,悠悠道了一声,“云渺,你可真淘气啊。”
话音落下,她便从榻上坐起了身。
凤云渺手中端着一盘包子,冒着微微热气,眼见着颜天真醒了,道:“先去洗漱再来吃罢,雪枫做的包子,厨房里还炖着燕窝呢,也是为你准备的。”
“为何是她来做早点?”颜天真道,“这客栈的掌柜伙计干什么吃的,让他们去忙活就是了。雪枫是女官,又不是丫鬟。”
“这事我正想跟你说呢。雪枫一早去厨房里催伙计做早点,结果你猜她看见了什么?这个客栈里,掌柜连同伙计共四人,全数死于非命,且有一人死状十分凄惨,整个头部被人扭转了半圈,还有一人几乎流干了血。”
“莫非昨夜客栈招歹人洗劫?”颜天真说到这儿,又改口道,“不对,若是真有强盗来洗劫客栈,总不会没有动静,昨夜电闪雷鸣月黑风高,这是谋财害命的好时机呀,咱们自己人这边可有人员伤亡?”
“并无。”凤云渺轻描淡写道,“就死了那么四个人,其他人员,无任何伤亡,也无财物损失。”
顿了顿,又道:“派了几个人去查看现场,结果发现了厨房灶台底下的**香与绳索,以及厨房门口的竹篓,庭院之内徘徊着三四条色彩斑斓的小蛇,若是我们判断没错的话,这些东西,都是客栈的掌柜与伙计准备的。否则何必藏在灶台下呢?”
“这竟然是一家黑店?”颜天真当即想到了这个可能性,“**香、绳索、包括蛇,这些可都是用来害人的,大半夜的他们四人为何全聚在厨房内?莫非是他们要密谋着谋财害命,以咱们这伙人为目标,那些东西都是为了拿来对付咱们的。”
“不错,这个可能性极大,除此之外,暂时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凤云渺道,“可惜他们很不走运,害人的事都没来得及做,便先去见阎王。”
“谁这么见义勇为?”颜天真道,“会是咱们这边的自己人干的吗?”
“一早就问过所有人了,并没有人站出来承认。”凤云渺慢条斯理道,“这做的可是除暴安良的好事呢,竟没有人出来认,兴许真的不是咱们这边的人。”
“这就有点儿奇怪了。”颜天真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会有谁敢做不敢认呢。”
“反正咱们是没有损失的,又何须纠结太多,随他去罢。”
颜天真挑了挑眉,不再多言,下榻去洗漱。
吃过了早点之后,穿戴整齐,便随着凤云渺下楼去了。
尹默玄也正吃着早点,眼见着颜天真下楼了,冲她道:“再过一刻钟,咱们就继续上路。”
颜天真点了点头。
我就在下一刻,从后院处蓦地传来一声虎啸。
这声音可不小,让大堂内的众人都能听得清晰。
“怎么回事儿?”尹默玄下意识地望向了后院。
大堂与后院之间隔着一道门,他自然是看不清楚后面的情形。
“玲珑虽然是猛兽,但平日里有伶俐看管着,可是不会无故咆哮的。”凤云渺道,“听它这声虎啸,似乎是心情不好,又兴许是有人惹到它了。”
颜天真听闻此话,连忙走向后院,“去看看。”
凤云渺便也跟了上去。
到了后院处,便看见玲珑趴在一棵树下,而他的身旁站着凤伶俐,身前站着——史曜乾。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么?不要随便靠近玲珑,它不喜生人的靠近,我不是没有提醒过你,你还非要靠过来,他不吼你哄吼谁?”
凤伶俐望着史曜乾,语气有些不客气,“义母不过收留了你一夜,你现在是不是应该离开了,我们等会也要启程继续上路。”
“我……”被凤伶俐数落了一通,史曜乾垂下了头,“只是觉得这白虎实在漂亮,被你抚摸着的时候那般乖巧,我便想着靠过来看看。”
“因为我与它熟悉,它都是我喂养的,自然就与我亲近。”
凤伶俐继续数落,“你莫非不晓得,猛兽都是生人勿近的?哪有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方才若不是我在这里,它兴许都朝你扑上去了,平日里若是有人不识好歹地靠近它,被它咬了也是该,若不是看在你与义母相识的份上,我也是不想管你的。”
“我……”史曜乾咬了咬唇,神色有些落寞,“还是要多谢你,你说的不错,方才若不是你阻止,它或许就朝着我扑上来了,我看你与它那么亲近,我挺羡慕你的。”
兴许是被数落了一通,史曜乾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委曲之意。
凤伶俐眼见数落地差不多了,便打住了,再次开口的话和善了一些,“有我在,它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还是快走罢。”
二人说话间,颜天真已经走上了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义母。”凤伶俐冲着她问候了一声,随即指着史曜乾道,“他方才想要靠近玲珑,玲珑自然是不依他的,眼见着一爪子就要拍上去,我及时阻拦了玲珑,它便咆哮了一声,就不再有动作了。”
颜天真抽了抽唇角,转头望着史曜乾,“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你这胆子倒是不小,这白虎连我这个女主人都不愿意亲近,你竟敢去靠近它,你以为这是只猫?”
“我以为它很温顺。”
“伶俐在给它投食的时候,它自然温顺,这并不代表它对任何人都没有脾气。”颜天真淡淡道,“你该离开了。”
“郡主大可放心,我不会赖着你的。”史曜乾道,“到了鸾凤国之后,我便会主动离开,就是我如今有一个不情之情……”
“我不答应。”颜天真并不等他说完话,便开口打断,“我并不欠你任何人情,且,我也帮过了你一回,你再有什么不情之情,可别跟我说了。”
她依稀都能猜到史曜乾的不情之请是什么。
而就在下一刻,史曜乾道:“我只是想随行,郡主,你可以当我不存在,你们的队伍少说几十来人,多一个人,也不算多罢?”
颜天真:“……”
果然是这个不情之请。
“你还说你不是要赖上?”凤伶俐在一旁道,“你这不等于是赖上了么?”
“小兄弟,你可真的是误会我了。”史曜乾道,“我只是想随行,其余的事我都不会再麻烦你们,你们都可以不必理会我,我当真是不认得路啊,借着你们的队伍给我领个路,也不用担心遇到强盗土匪,到了鸾凤国之后我便会离开。”
“你倒是挺会做打算的。”凤伶俐嘀咕了一声,“这事我管不着,你去问义父义母。”
言罢,俯身摸了摸白虎的头,道:“玲珑,我们该赶路了,回马车上罢。”
话音落下,便迈出了步子,而玲珑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迈出了几步,便遇上了迎面走来的凤云渺,凤伶俐脚步一顿,道:“义父,昨日收留的那个人想要随行,您看应该去怎么解决?”
凤云渺听闻此话,面上无甚表情,道了句:“你先带玲珑上车去罢。”
言罢,便走向了前头的颜天真与史曜乾。
凤云渺的走近,让史曜乾转过了头。
“太子殿下。”史曜乾拱手见了个礼。
“本宫方才听伶俐说,你是想随行?”凤云渺的语气毫无起伏。
史曜乾道:“太子殿下,我……”
凤云渺出声打断,“那你就随行罢,我们当你不存在就是了,不在我们眼前晃悠就成。”
凤云渺此话一出,不仅是史曜乾感到意外,就连颜天真都觉得诧异,向凤云渺投去了疑惑的视线。
凤云渺也不多言,只是唇角轻扬,目光中的笑意不达眼底。
颜天真见此,心中不禁思索。
云渺的性格,素来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但凡是出现在她身边的男子,他大多都是不友善的。
原本以为,史曜乾提出想要随行,会被凤云渺一脚踢开,或者命人将他抬走扔远些,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同意他留下。
云渺在打的什么算盘?
就在颜天真思考之间,凤云渺已经走上前来,揽过了她的肩。
“走罢,随我去大堂再喝两杯茶,就该启程了。”
凤云渺背对着史曜乾,唇角勾起一丝清凉的笑意。
……
巳时,队伍继续前行。
“云渺,你竟然会同意让他随行,这我倒是有些意外。”与凤云渺一同坐在马车之上,颜天真道,“我心想,你应该看他不太顺眼的。”
“的确是不顺眼。”凤云渺轻描淡写道,“天真以为我同意他随行是为何?我不过是想看看他玩什么把戏。”
颜天真轻挑眉头,“云渺觉得他有古怪?”
“有。”
“若他说的是实话呢?”
“那就当我小人之心罢。我对人总是诸多防备的。”
“也罢。”
队伍行驶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驶出了郊外,到了人口较多的集市。
“这儿是北昱国边境的一座城池,过了这座城池,就算是彻底离开了北昱国的地界。”凤云渺说着,掀开了马车的窗帘,望着街道边的光景。
这儿的街道,比起帝都的繁荣程度可是差得多了。
颜天真闻到了一阵甜香味,摸了摸鼻子,道:“好像又闻到了烤糖人的香味。”
“想吃,便找个地方停歇下来,咱们晃悠晃悠,再有一个时辰不到,便又要用午饭,歇息罢,看看有什么要采购的。”
“好啊。”颜天真笑着应了一声。
队伍便又在一间客栈之外停歇下来。
颜天真拉着凤云渺在街道上晃悠,第一大要事自然是去买零嘴。
买了两根刚出炉的糖人,颜天真正吃着,却听路边的行人议论着一件事——
“咱们这朝廷的动作可真慢啊,怎么还不派人下来抓这花寡妇。”
“是啊,她都作案半个多月了,害死二十来人,太猖狂了。”
“据说县官早就已经派人去上报帝都那儿了,就是一直没个消息,再这么下去,我都想搬家咯,省得整日提心吊胆。”
花寡妇?
听着行人的议论,这女子似乎是个恶人。
颜天真来了听八卦的兴趣,便转头问卖糖人的妇人,“大娘,他们说的花寡妇是什么人呢?”
“姑娘应该是外来人?在我们这个镇上的,可没人不知道花寡妇啊。”
“是外来人,今日才到。方才听行人议论,觉得有些好奇。”
“既然是外来人,赶紧离开此处就没事了,这花寡妇近日在镇上作案,一天杀一人,已经好几个男子遭到毒手。”
颜天真听到这儿,兴趣不禁更浓烈了些,“她为何要这么做呢?那些死去的男子有什么共同特点。”
“她专门挑俊俏男子下手,手段极其残忍,但凡是遭她毒手的男子,都是被她挖了心,因此,每一位死者的心都不翼而飞,传言,她兴许是把那心挖去吃了。”
“这么变态?”
“可真是太吓人了呢,幸好我一介老妇人,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这个镇上的年轻男儿,已经跑了好些,贵族家中都在招护卫,严守家门,就是为了防止家中的年轻公子遭到她的毒手。”
“她的作案时间大概又是什么时候呢?”
“她似乎是不分时间的,早中晚都极有可能。”那妇人说到这儿,将视线一转,落在凤云渺身上,“这位公子啊,你长得如此好看,太危险了,太危险了呀,您还是赶紧离开罢,别在这逗留了,如您这样的年轻公子,必定会是她的目标。”
“听起来有点意思。”凤云渺不咸不淡道,“可有人见过这女子的真面目?”
“见到她真面目的人大概都死了罢,就是那些惨遭她毒手的年轻公子。传闻中她的相貌是挺好看的,否则也不会引诱着那些公子上当,且,死去的人身上都查出了迷药。”
妇人顿了顿,又道,“听说她是一身花衣,有人在夜里听到她的哭泣声,打开窗户看街上。有穿着花里胡哨的女子走过,然后一个眨眼又给没了,真是吓死人了!有人听见她半夜哭嚎,口中喃喃着什么负心汉拿命来,便猜测她大概是曾经被男子给骗了,她自称是寡妇,再加上那一身花衣,花寡妇的称号也就由此而来。”
“这样啊。”颜天真挑了挑眉头,转身望向凤云渺,“果然,负心汉是这世界上最惹人唾弃的一种人,把好好的姑娘就给逼疯了。云渺,你日后若是负了我,我可能也会变成第二个花寡妇的哦。”
“又在胡言乱语。”凤云渺白了她一眼,伸手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若是你负了我,我又该给自己起个什么称号?又该怎样去报复世人?”
“开个玩笑,别当真。”颜天真揽着凤云渺的胳膊往回走,“如今这世道上的变态还挺多的,咱们出门在外,可得小心着些呀。”
“那花寡妇若是有本事,就让她来。”凤云渺不咸不淡道,“她若是真敢来,她会后悔的。”
“听方才那大娘的话,我觉得她真有可能盯上我们这边的人。”颜天真想了想,道,“你,大哥,伶俐,再加上那随行的史曜乾,还有咱们这些人带的护卫里也有个别俊俏的儿郎,你说这美男成堆的,目标是不是也太明显了一些?她不找你们找谁?”
“那希望她第一个找上那史曜乾。”
“……”
昨夜才下过了一场雨,今日的太阳便有些**,正午时分,众人便在客栈之内用饭。
用饭期间,尹默玄听得有人禀报——
“殿下,咱们的队伍里有三人中暑了。”
“那就歇一歇罢,饭后休息半个时辰再上路。”
“是。”
“大哥,我跟你说一件今日在街道上听到的新鲜事。”颜天真一边喝着汤,一边将近日听到的关于花寡妇的事说了出来。
“花寡妇?呵,她若是有本事来,我就扭断她的筋骨。”雪枫冷哼了一声,随即道,“殿下,中午你午休的时候,我守着你。”
尹默玄轻咳了一声,望向了颜天真,“为兄觉得,应该多派几个人守着你与南旭太子,花寡妇若是要下手,兴许会挑最俊俏的那个。”
“这也不一定?看个人口味呀。”颜天真道,“不晓得她是喜欢什么样的,有可能是大哥你这样的,也极有可能是云渺这样的,又兴许是伶俐那样的俊少年,再或者……史曜乾那样的小白莲,你们这四位才是重点保护对象。”
“那史曜乾就不管他了,与咱们也没什么关系,若是真被花寡妇给看上了,那也是他倒霉啊。”雪枫顿了顿,道,“郡主,与其咱们在这设想她会对谁下手,倒不如离开此处得了,并非是我胆小怕事,我实在是不想让这样不相干的人耽误时间。”
“可是队伍里有几人中暑了呢,就让他们休息休息罢,雪枫,你也莫要这么急躁,她若是真的来,咱们将她给除去了,也算是除暴安良啊。”
“这么多人在,何必顾忌她一个女子。”尹默玄说着,站起了身,“我先上楼去歇息了。”
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开了饭桌。
尹默玄才走开,雪枫就连忙跟了上去,“殿下,我在门外守着你罢。”
“我觉得她是不会来找我的。”凤伶俐道,“我去抱着玲珑午睡。”
颜天真闻言,当即笑了,“聪明聪明,这是个好办法,不如这样,你去队伍里看看还有哪几个年轻俊俏的,若是担心被花寡妇给看上,就都去睡在玲珑旁边,这样保险。”
“好,我这就去。”凤伶俐应了一声,便也走开了。
“史曜乾呢?”颜天真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四周,并未发现史曜乾的身影。
“方才似乎是看见他上楼了。”凤云渺道,“不必管他。”
“……”
与此同时,二楼走廊最后一间——
史曜乾觉得天气太闷热了些,并将窗户给打开了,让窗户半敞着,能将外头的风灌进来。
吹着风,身上的闷热感散了些,他便行走到了榻边,直接和衣躺下。
队伍只休息半个时辰,再宽衣就太麻烦了。
他闭上了眼,打算小睡片刻。
正要入睡之时,却听得耳畔有异响,空气之中似乎多了一缕淡淡的香气,伴随着女子清脆的笑声。
“呵呵呵”
榻上的史曜乾眉头微微耸动。
一道纤细的人影缓缓靠近了他,那女子一身水红色碎花罗裙,行走之间十分婀娜,走到了床沿边坐下,白皙玉手伸出,探向榻上那男子的面容。
踏上那紧闭着双眼的人,在这一刻倏地睁开了眼!目光之中满含警惕与凌厉,直射向床沿边的女子——
可就在看清那女子的那一瞬间,他怔了怔。
“乾乾,是我呀。”女子开口,嗓音娇媚动人,伴随着轻笑声,“你防备个什么呀,人家又不会害你。”
史曜乾回过了神,挪开了视线,慢条斯理道:“不会害我,还给我下**香?”
“人家跟你开个玩笑呢。”那女子说话之间,白皙细嫩的手探向了他的衣襟,“人家对你从来就只有非分之想……”
“拿开手。”史曜乾的语气难得冷凝。
女子撇了撇嘴,将手收回。
“你就是这镇上人人畏惧的花寡妇?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喜欢玩掏人心的把戏。”
“那些人是活该,太容易就被引诱了,不好玩,我就找不到一个像你这样坐怀不乱的,你说这还有什么意思呢?都是些色令智昏的男子,死了也不冤枉。”
女子轻哼一声,嗓音带着不屑。
“你是觉得不够刺激?”史曜乾悠悠道,“这样,我给你挑个人选,保证具有挑战性,我想,你必定会喜欢的。”
“谁?”
“……”
大堂中央,颜天真同凤云渺用过了午膳之后,便也都上了楼。
才走到了楼道处,颜天真就听到一阵惊惶高昂的男子声音——
“鬼啊——!”
这道声音是……史曜乾!
这个时候发出惊恐之声,颜天真不由得联想到了花寡妇,连忙朝着身边的凤云渺道:“云渺,咱们快些去看看!”
说着,便迈出了脚步。
走向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能听到里头一场噼里啪啦声,倒像是在摔东西。
“别过来,别过来!”
史曜乾的惊恐之声不断。
颜天真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想要上前去踹门,门却在下一刻被人打开了,一道浅粉色的身影冲了出来,张开双臂便要抱上她——
颜天真见此,当即想也不想地侧开了身子,一躲!
颜天真这么一躲开了,史曜乾似乎没能控制住节奏,脚下一个趔趄,便直接朝着她身后的凤云渺扑了上去。
凤云渺当即眉头一拧,抬手便扣住了史曜连的肩膀,直接朝着墙上一甩。
史曜乾就这么被拍到了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整个人贴在墙面之上,缓缓滑落。
颜天真微微一惊。
云渺这下手可不轻啊,不知道这一下会不会把人给甩成内伤?
她上前几步,俯下身冲着史曜乾道:“你没事儿?”
“呜……我就是害怕,想要找个人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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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高考的孩子们考试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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