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回到水里村的第二天晚上,前一晚的情况再次出现,莲花被折腾了一个晚上,不断给杜鹃喂食,不断抽尿,换尿片,留下一大堆尿片。
白天,杜长庆夫妇很少在家,都出去做事或串门了。莲花必须趁着杜鹃睡觉是洗了尿片烘干,幸好做饭之类的家务事不用莲花操心,家里还有个不会干农活的只专职于家务活的家娘坐镇呢。
这种待遇在农村已经是高的了,像杜小溪的阿妈二凤这类乡村妇女,孩子生了一大堆,家里事情做不完,哪里顾得上坐月子,生下孩子第一天就要出去做事了,连她自己生产时那沾血的裤子都要自己亲自下到水库里去洗。
对比之下,村里的小媳妇们都对莲花坐月子的“轻松”羡慕不已,所以莲花虽然身心俱疲,却也毫无怨言。
莲花想:大概是自己坐月子太清闲了,连老天爷都要要让孩子来多磨一下自家吧。
杜鹃这种状况一连持续了三个晚上,让莲花疲惫不堪。
沉沉的黑夜中,精疲力竭的莲花对天喟叹:虚虚,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呢?如果你在我身边,为我分担一点,该有多好呀?虚虚,你知道我的苦楚吗?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必须想办法让孩子在晚上吃些经得住饿、水分少些的东西!
莲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减轻这个负担,必须从喂的东西方面着手。
莲花开始做实验,到晚上睡觉前给孩子吃些浓稠的米粉,半夜喝的米汤水换成浓稠的,有时喝些较浓的白糖水。这样过了六、七天,莲花才基本上不用整晚忙碌了,有时可以睡个安稳的觉。
功夫不负有心人,莲花终于调整好了孩子晚上睡觉、喂食的问题。
可是,一连七天,莲花的生物钟被打乱了,不知不觉七天没大便了。虽说坐月子,产妇最好不出门,可是在那个年代还真的做不到这一点。即使真的有人坐月子有专人照顾,可以悠闲地不用做任何事,但家里没有卫生间,产妇小便还可尿在尿桶里,大便就必须出门上厕所解决了。
水里村的厕所是前些年建村时修建的,与别的村子每家人自建一个简易厕所不同,为了体现社会主义新农村的集体特色,水里村只建了两套公共厕所,村东村西各一套,所以水里村看起来特别整洁。不像别的村子,到处都是臭烘烘的又矮又小,只搭了几块木板的小厕所,让人担心一不小心就会一脚踩空,掉进臭粪坑里去。
那天上午,莲花趁着杜鹃睡着了就去上厕所,结果蹲了半个小时,硬梆梆的大便堵在□□口就是出不来。
莲花没办法,只好用农村人放在厕所窗边备用的擦屁股用的木棍慢慢抠出几粒小小的、硬硬的大便,然后一用劲,硬是把大便挤了出来。结果,挤得太用劲,一下就拉了一大堆。莲花发现自己从来没一次拉那么多,感觉肚子突然就空了,跟自己刚生出孩子时差不多,虽然肠胃、□□舒畅了,但人也要虚脱了,面色发青,头晕眼花,几乎要昏厥。
莲花想要站起,竟然发现自己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莲花蹲得面色面色发青,头晕眼花,几乎要昏厥,连站起的力气都没了的时候,杜小溪上厕所来了,她看到莲花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赶忙扶起莲花,将莲花送回家休息。
杜小溪看到洪秀她们全都不在家,而莲花脸色铁青,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小杜鹃却醒了,在床上哇哇乱哭,莲花忙迈着虚浮的步子去报杜鹃。杜小溪赶忙接过杜鹃,她便哄拍这杜鹃,边气愤地说:“大婶怎么不在家帮你带孩子呢,看你这么虚弱,身体怎么受得了?”
莲花说:“没事,我是刚才蹲厕所太久,腿麻了,有点晕。”
杜小溪说:“都是我妈嘴多,害你回来受罪。你在外家,洪婶对你多好啊。”
莲花说:“你妈也是一片好心,怎么能怪她?她天天来给杜鹃喂奶,我感激她还来不赢呢。何况住在外家坐月子,虽然我爸妈心好,不计较,但村里还是会有人闲言闲语,我还是过来坐月子比较好。”
杜小溪说:“可是你也太辛苦了,源生大哥又不在家,你连个帮忙照应的人都没有。”
莲花说:“还好啦,我只是带带孩子,不用做饭炒菜,有时杜鹃她爷爷奶奶也会帮帮忙,如果源远大头在家,一般都是他抱着杜鹃玩。”
小溪白了莲花一眼说:“你就是嘴硬,以后我还是多过来帮帮你吧。”
莲花摇头:“不用了。小溪,你白天要代课,课余要帮你妈做家务,晚上要备课,还要带弟弟妹妹,很辛苦的。我才带一个孩子,什么也不用干,比你轻松多了。再过一个礼拜,满月了,我就方便多了。小溪,你还是多花些时间在备课上课方面,多积累些经验,不要辜负大家对你的期望。大家对你的代课评价好,说明我推荐得对,我也有脸面。”
杜小溪点点头:“嗯,莲花嫂子,你对我真好,我一定会干得更好。”
杜小溪又关心地问:“莲花嫂子,听说若虚大哥最近给你写了信,他当了爸爸,高兴得不得了,你坐月子不能看书写字,要不要我帮你给若虚哥写封回信啊?”
莲花摇摇头:“不用了,过几天孩子就满月了,我再给他回信。”
杜小溪笑嘻嘻地说:“还是你们私底下在信中卿卿我我说心里话好啊。”
莲花脸红着嗔道:“哪敢啊?我们都是在信中说些生活中的事情,很简单的几句话,让他知道自己和家人一切都平安就好。”
莲花心想:是呀,虚虚是语文老师,写信应该像小溪说的那样深情款款,情意绵绵,可是我俩之间写信都是直接问好,再简单介绍一些自己工作生活中的事情,比如前几天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昨天去了哪里,和谁去的等等,根本没什么卿卿我我的甜言蜜语。这次回信也只是表示了当了父亲后的兴奋心情,叮嘱莲花要好好坐月子,好好调理身体,带好孩子,并没写什么甜言蜜语。
杜小溪见莲花否认,还是神秘地一笑,以为莲花不好意思,还在保密呢。
莲花心里更不是滋味,虚虚给自己写信怎么就那么普通平常呢,应该多写点充满诗情画意的话语呀,他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感情太平淡呀?
莲花想起杜若虚在陈雪坟前烧的那首诗,不就是他亲自为陈雪而写。不,他为陈雪不只写了一首了诗,也许写了很多首吧!
莲花在新阳帮杜若虚收拾东西时,曾发现杜若虚的一本旧书中夹了一张陈雪的三吋大照片,照片背后诗就有首杜若虚写的几句小诗
你是我捧在手心的月
你是飘落我发间的雪
你是我眼前的那片迎春花
将要陪我看遍红尘滚滚人世繁华
莲花悲哀地发现,杜若虚至少为陈雪写过两首情诗,却没给自己写一首诗,连写信都是那么平淡的语言,没有一句风花雪月,自己在他心中是不是真的太平凡,太普通,太可有可无了?
小杜鹃的哭声惊醒了正在沉思的莲花,莲花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怎么妒忌起一个死去的人来了?不管怎样,虛虚现在是属于自己的,还有了共同的孩子,用木千千的话来说,这就叫爱情的结晶。现在自己能拥有这些就拥足够了,还能再去奢求什么呢?虽识人心不足蛇吞象,但自己但实在没必要奢求太多在。
想到这里,莲花心中才勉强轻松起来。
满月了,莲花很快搬回了学校边自己的住房,毕竟这样自由些,虽然跟家爷家娘住一起,帮忙的人手多一些,作为过来人,他们可以指导自己怎样更好地照顾孩子,但莲花还是选择住回学校边自己的住房。
住在学校这边自由是自由,可是,一个人照顾孩子真的很累,特别是晚上,大冷天的,要起来给杜鹃抽两到三次尿,如果没掌握好时间,那就要换尿片。最伤脑筋的是,小杜鹃三天两头生病,弄得莲花焦头烂额,杜长庆却总是怪莲花不好好带孩子,让他孙女儿吃苦了。
这天晚上半夜,莲花发现小杜鹃浑身上下滚烫如火,天啊,烧得太厉害了,怎么办?
这么冷的天气,半夜三更的,莲花一个人不敢随便出门人,赶紧用冷水打湿毛巾给杜鹃物理降温,不断换毛巾,虽然杜鹃的体温有所下降,但还是没能彻底降下来。
莲花更急了,万一孩子的脑子被烧坏了,长大后脑子不灵泛怎么办?不能再拖了,必须带孩子到弯塘村去找王医生。
莲花后咬咬牙,壮壮胆,抱着杜鹃冒着严寒出门了。
“啊嚏!"
刚打开房门,莲花就被寒风吹得直打哆嗦,她赶忙转身回房,又在杜鹃的襁褓外加裹了一件莲花自己的大棉衣挡风。
冬季的乡村夜晚,没有虫鸣鸟叫,一片死寂,远处村里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狗叫声,显得那么诡异。
农村人有种说法,晚上狗叫,是因为狗碰见鬼了,人不一定看得见鬼,但狗却十分灵异,能够看见鬼。
想到这些,莲花不禁毛骨悚然,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要是虚虚在身边多好啊,有他陪着,什么都不用怕。可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总之,远水救不了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