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立方感觉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自称对易学粗知皮毛的莫先生看起来并无恶意,便照他所说,信步迈出一步,回头再看桌上的古币卦象,似乎并无变化。
莫萧萧看向苍梧先生:“苍梧先生,您看米先生在什么位置?”
苍梧疑疑惑惑地看了好一会儿,不确定地道:“兑位。”
莫萧萧拍手笑曰:“苍梧先生果然好眼力!所谓一兑通天下,米先生无形中占据了此挂图的兑位,而人的行动习性都会形成人生命运,正应了偶然之中蕴含着必然,必然是由无数偶然汇集而成。万物周兴,运势是在运动中求得机缘,循循往复、不休不止,世间四相,相因而动,没有什么可以一局定乾坤。米先生自己的随性一步,将整局盘活,坤中震升,苍梧先生以为呢?”
“这个……这个……”苍梧先生挠挠头,吱唔不已,说不出所以然来。
在场众人看到高人苍梧先生居然被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三言两语给难住了,窃窃私语,无外乎议论苍梧先生原来也是个江湖骗子而已。
秦卫华的脸色铁青,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更加挂不住,愤愤然离开慈善会。他的跟班也匆匆跟着离席。苍梧先生更是仓皇北顾,逃了出去,刚刚那副很拽很拽的气势了无踪迹。恐怕今后京华圈的达官贵人家里从此少了一个座上宾。
米立方感深吗?还是姐妹情敌呢?这夏侯露什么角色?‘白焰姐姐刚到京华,晚上要好好休息’,哼,不信他小子舍得让美女独守空房好好休息,一群渣男渣女!
车开到半路,遇见个路口,薛小霜让小王停车把莫萧萧卸下去,还装好人地说:“萧萧你自己打车回学校吧,爸爸要我按时到家的,不能送你回学校了。”
这路口打车难又没有公交站,莫萧萧穿着单薄,够他受了。
薛小霜深深嵌进奔驰车宽大舒适的座椅里,脸上浮出一丝怪怪的笑意。白焰终于出现了,莫萧萧又喷鼻血了,这对狗男女一见面就有情投意合的倾向,可是为什么会多了个夏侯露?而且,他似乎很在乎白焰的样子,如果她向她举起复仇的屠刀,他会不会替她当下,或者,他会毫不犹豫地剑,刺向薛小霜。他眼中那洪荒凶兽似乎向她张开凶恶的口,利爪下一刻就会冲她劈过来。
薛小霜心一横,谁都不能阻止她复仇的脚步,佛当斩佛、神当杀神,就算他是夏侯露。
“不回家了,去陆军指挥官学院。”薛小霜对着司机小王吩咐道。
“好。”
汽车驶出京华市区,田野尽头,冬日的夕阳正在收拾最后一缕残阳。
陆军指挥官学院外的野外训练场,坑坑洼洼的土丘上,任然坚毅挺拔的身姿在暮色中越发俊秀。
薛小霜无心美色,不停地用她上万块的高腰皮靴踢着土堆,尘土被寒风吹得七零八乱。
“小霜,你……怎么啦?”任然很是费解,把他约出来,就为了到这里踢土堆?“是不是冯超欺负你了?”他至今没有走出她订婚带来的情绪低迷。
薛小霜冷笑:“那个太监,他倒是想有那个本事。”
“那……你怎么了,有心事?”他着急,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闷葫芦,一语不发,整整踢了快一个小时的土堆,他只有两个半小时的假。
是的,很多很多心事,但是对谁都不能讲,薛小霜踢得更凶了,黄土飞扬,多么高贵的面料此时也已经满目灰土。
“要不,你打我吧,发泄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的。”任然小心地说道。
薛小霜抬起头看着他越来越坚毅而棱角分明的脸,噗的笑了,一拳垂在他胸膛:“傻瓜你。我没事,不要动不动就让人打你,你需要学会自私一点,多多爱惜自己。”
“我很结实的。”任然挺着胸脯保证。
还是这么一根儿筋儿,薛小霜拽住他的胳膊往回走:“行了,我知道了,你会越来越结实,但是心眼儿可不要越来越实,不然连女朋友也找不到。”
“我不要女朋友。”
“傻小子,难道要打光棍不给你妈妈孙子抱了?好了,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你现在关在监狱里,想谈女朋友也没机会,好好锻炼,将来给你介绍一个女孩认识。走了,我还没吃晚饭。”说完薛小霜当先下山。
暮色中,望着前面她的身影纤瘦柔弱,压在他心头,既沉重又疼痛的阴影。
在陆军指挥官学院的招待所餐厅,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任然回学校销假,薛小霜返回市区。
深夜,寒风刺鼻,翠林小区的门口,夏侯露站的比保安还要直,这个姿势他已经保持了一小时。
薛小霜的车开向大门,车灯打在他脸上,很刺眼。她下了车,走到他对面,他嘴角动了动,没说话,抓住她的手走向他的车。裸露着手在寒风中一小时,他的手冰冷冰冷,像凝固的冰块。
坐在他车里他身边,薛小霜坚硬的心肠又变得犹豫,他是那个女人的谁,他是她的谁,他不解释,她不追问,安静的车内只有暖风吹出的声音。
譬露馆,她丢掉他给的头盔:“打架要真情实感才解气。”
从深夜到凌晨,她打得很辛苦,重生回来,以为已经练得很坚固的身体,被他摔得快散架。
再次被他一个蒙古摔跤摔翻在地板上,她四仰八爬,喘着粗气,不肯起来。
夏侯露弯腰伸着指头在她旁边道:“倒计时三下,起不来就算输。三、二、一,啊……”一还没落声,夏侯露被薛小霜重重一脚,踹到在地,“你使诈,不准偷袭。”他躺在地上揉着腰,小丫头的脚力很可怕。
薛小霜笑着爬起来胳膊支着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夏侯露道:“对付你这种奸诈的人,必须用奸诈的手段。”
望着上空她柔静的小脸蛋儿,他开心道:“笑了,终于笑了。”整整一个晚上,她横着眉跟他过招,终于看到她开心的笑,真好。
“奸诈!”她伸手使劲儿拧了一把他俊朗的脸。
他嘿嘿地赏心悦目的笑,烦恼的事情,天亮以后再说。
第一缕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在薛小霜手中的馒头上。夏侯露把两片馒头上涂满卤豆腐,递给她:“话说,这学期打算挂几科呢?”
“切,能不能不提这些俗事啊,你倒是说说,你们昨晚吃的那个神马青门斋是个神马东西?莫非是一群尼姑开的饭馆?”
“一伙素食主义者开的餐馆,你这么爱吃肉,没兴趣去吃的。”
“我怎么爱吃肉了我?不要动不动污蔑我好不好?我是担心营养不良,迫不得已才吃肉的好不好?”
他笑笑,说不出的喜欢,喜欢她这样明目张胆强词夺理扯大谎、耍无赖。
手机响了,薛小霜吃的满嘴红豆腐,夏侯露给她按了接听键,放在她耳边。
“什么事爸爸?”薛小霜边吃边道,“回家吃饭?您知道的,快要期末考试了,我会挂科的,我需要在学校恶补功课。只吃一顿饭?那也要打个来回吧,那也是时间啊。嗯,嗯,好吧好吧……”
总算挂了电话,薛小霜摇摇头,继续大吃。
夏侯露柔和地道:“你爸爸那么爱你,为什么不常回家跟家人一起吃饭?”
薛小霜不耐烦地抬起头道:“喂,相比你爸爸对你的溺爱,我爸爸才到哪里?你怎么不常回家吃饭?”
夏侯露的脸色骤然阴沉闪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