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半夜突袭锦衣卫大牢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就连柳清风等大内侍卫也甚是紧张。看来一路上没少劝阻,电脑最终还是跟到从皇宫跟到了锦衣卫大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惊讶过来,众人便纷纷跪拜驾临的崇祯。唯独两人并未行跪拜之礼。不用说,一个是朱青,一个则是辛天正。
对于这个口头礼仪,朱青实在是不想昧着良心去做,所以如果不是特别庄重的场合,比如白天的祭祀大典,朱青都不会高呼“吾皇万岁”,最多不过是单膝落地,腰杆却始终是挺直的。崇祯也了解朱青这个脾气,所以对这方面的礼数并不跟朱青计较。
辛天正不行礼,实在是意料之中,反正早晚是个死,既然选择了背叛,那也就不再存在君臣关系,甚至已经变成了死对头,自然不会在对方面前低头服软。
不过很快辛天正就改变了主意,崇祯朝他走过去的时候,朱青盯了他一眼,这是一股震慑的光芒,教辛天正履行最后的臣子之礼。
“罪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辛天正终究还是服软了,因为现在他唯一可以信赖和指望的人只有朱青一人,而他读懂朱青那个眼神。
面对臣服的辛天正,崇祯冷笑一声,并未让他免礼平身,毕竟差一点,这个称臣的人就有可能换过来,跪着的就可能是自己!
“朕半夜睡不着,专程跑到这里来看你一眼。但是朕不是来给你送行的,朕只是想问你,为何要反朕?!”崇祯居高临下,即便如此,他的气势仍然略显不足,这是一个皇帝与一个五品官员的对话,他们本不该如此。
“臣是否可以站起来答话?”辛天正问道,样子做也做了,在他看来,确实没有虚伪跪着的必要。
“你先回答朕的问题!”崇祯更加不快,一个将死之人,仍这般不屑自己,这对一个皇帝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辛天正瞟了朱青一眼,朱青微微点头,辛天正便只好继续跪着!
幸好两人这番细微的举动没有被心乱的崇祯发现,否则恐怕要对朱青不利了。
崇祯让辛天正跪他可以不跪,但是朱青让他跪他就得跪!
“皇上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辛天正冷笑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今天说的话朕都相信。”崇祯也并非软弱,明对辛天正无畏的挑衅,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冷静应对。
虽然朱青是最能保自己家眷安危的人,但若是把崇祯逼急了,恐怕朱青那边也不好交差,到头来,损失的还是全府上下。这般想着,辛天正还是有所收敛,但是他决定不再舔着脸伺候崇祯了。他虽未能站起身,但是已经挺起身板,直视崇祯应道,“那臣就直言不讳了。大明已经病入膏肓,行将就木,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那些和我一同反明的大臣不过想给自己一条后路。”
“所以你们选择东赢会?”崇祯接着问道。
辛天正点点头,“东赢会源出东洋,在川地潜伏数年,教众无数,然朝廷竟不能察,可见东赢会势力之强大,人本来就要跟着强者走,选择而东赢会就是强者!”
“哼!强者?!你是说朕和大明都是弱者吗?”辛天正出奇的淡定从容和振振有词显然再一次激怒了崇祯。
一个一心求死一了百了,“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家人避祸凶;另一个生性多疑力求完美,宁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也不愿苟延残喘。这样的对峙,从心理上显然是不同的,这已经无关两人的身份地位。然而两人又似乎有那么一点悲情相惜。
辛天正静静地盯着朱青的眼睛,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片刻的凝视之后,辛天正已改方才的不屑,认真地对崇祯说道,“皇上,其实你一点都不弱,甚至比历朝历代上的许多君王还能干,我们反的不是你崇祯一人,反的是你腐朽的朝廷,而你治不了你的朝廷,我们只好连根拔起!”
辛天正一席似乎像真的话顿时让全城都静默无声,就连崇祯也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这是玄武和朱雀不由得看了朱青一眼,希望他出面替崇祯圆一圆场,毕竟这里能吓得住辛天正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说只有此时的辛天正只把朱青一人放在眼里。
然而,朱青却没有出面的意思。辛天正有些话正是朱青相对崇祯说的,现在既然有人说了出来,何不让崇祯好好听听?
崇祯站在那里,颇显尴尬,旁人以为他是介意辛天正的话,但其实他真正的沉默是因为思考。
但是崇祯的思考很快被打断,打破沉默的这个人不是朱雀,也不是锦衣卫中人,而是刑部主审。他从崇祯的脸色中似乎看到了一个爬升的机会,于是便从旁怒喝辛天正,“大胆,你如今罪臣一个,休得胡言乱语!”刑部主审满以为,自己替崇祯圆了场,避免了尴尬,崇祯定会铭记于心,回头指不定便可平步青云……
然正在刑部主审满脑子意淫得飘飘欲仙之时,反被辛天正突然怒指,“闭嘴狗官!朝廷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只懂对上谄媚,对下压制,对同僚相争的狗官才沦落到今天这地步!”
刑部主审没料到会被辛天正反咬一口,顿时恼羞成怒的摩拳擦掌,愤愤地怒指辛天正,“你……你什么意思?。”
“哼!我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自然心知肚明。别说以前,单说今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案子本该在刑部审,可你们偏偏就要搬到锦衣卫这边来审,我白天就听到风声,说田国舅因为朝廷的土改,锦衣卫征了他的地,所以便跟青龙结下梁子。今夜之事,想必也是田国舅的一步棋吧?他到底给了刑部尚书多少好处?!让你们这帮替他卖命?”
“你……你这罪臣,临时了还反咬人一口!本官为皇上为朝廷办事,实乃本分,何来你这一说?看我今天不收拾你……”刑部主审越说越激动,便要向前动手。
“放肆!”朱青突然怒拍身边的案台,瞪了身边的主审官一眼。
刑部主审便讪讪地指着辛天正对崇祯应道,“皇上……微臣不是吓你,实在是辛天正这厮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方才审讯我的时候,你们刑部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办法,老子也不会被锦衣卫折腾得这副模样,你连审犯人的办法都没有,真不知道怎么当上这个主审的?!自己审不出来也就罢了,方才青龙要审的时候,你等还冷嘲热讽,想是怕锦衣卫抢了你们刑部的功劳吧?!”辛天正也是越说越激愤,想必这跟他说的反叛的原因是有关系的,朋党相争,朝廷腐败,不愿站边的大臣自顾不暇,岌岌可危,加之内外交困,明廷风雨飘摇,想另谋出路的大臣和将军自然也渐渐多了起来,便不可避免地将内外交困的明廷进一步推向末路。
“你……你血口喷人!本官跟田国舅一心……”刑部主审急中出错,话刚说到一半,顿时戛然而止,众人都惊讶不已,全城又是一片沉寂,不由得盯着主审看去。
“哼!不打自招了吧?果然跟田国舅狼狈为奸。”辛天正得意一笑。
刑部主审赶紧向崇祯解释,“皇上……你千万别听辛天正胡言乱语啊,微臣什么都没做啊皇上!”
崇祯冷冷一笑,“辛天正一个将死之人,有没有胡言乱语朕不关心,朕想知道的是,你们每年领了那么多俸禄,竟然跟朕说什么都没做,连一个犯人都奈何不了,朕要你们来干什么?”崇祯说着,便朝身后大内喝了一声,“来人!给我拿下!”
“皇上,冤枉啊皇上,微臣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啊皇上,微臣只是按要求办差的啊皇上……”刑部主审没想到出来审犯人,犯人没有惩处,倒是把自己搭进去了!顿时急得在两名大内的手中挣脱辩解,却是泼墨画眉,越描越黑。一下便抖出了不少刑部的猫腻。听得崇祯是越听越气,恨不得当场法办了这些个阳奉阴违的大官小吏!
正在这时,大牢外又有人闯进来,却是田国舅和刑部尚书!
想必是听说皇上半夜查访锦衣卫大牢,担心事情有变故,这才匆匆赶来,进门一看,果然出事了!
“皇上,这却是为何啊?”田国舅和刑部尚书看见主审官被抓起来,顿时跪地求问。
“为何?你们问问自己吧。他非但自己不会审案,而且还受你们指使破坏锦衣卫审案,你们说,该不该抓?!”崇祯反问道,想必正在气头上,也没有让田国舅和刑部尚书平身。
看着刑部的人闹着这般狼狈,锦衣卫多半人是暗暗高兴的,这也是刑部聪明反被聪明误,自找麻烦。
但是一直沉默的朱青这时却突然出声了!
“禀皇上,主审官并未说错,他确实是受尚书大人和田国舅的委托来与末将查办此案,可那都是因为此案紧急,田国舅嘱托尚书大人速办此案,主审官所说的按要求办差不过如此。而相比皇上也领会了辛天正的狡猾,末将不才,这才率先审讯辛天正,而让主审官压轴,无非就是末将审不出来后还有刑部。其实是末将将重担丢给刑部了,末将惭愧!”朱青一口气道出了事情的原委,也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但是却听得锦衣卫和刑部的人都顿时哑口无言,朱青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崇祯听后,故作沉思片刻,瞟了跪地的田国舅和刑部尚书一眼,悠悠然问道,“两位爱卿,是这样吗?”
田国舅不知道朱青这话中套了什么东西,但是不可否认,这便是他想说的话,显然从朱青口中说出来比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更能让皇上相信。于是,田国舅便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正如青龙将军所说,皇上想要速办此案,臣等便互相商榷,才决定便宜行事,到锦衣卫大牢来办案,为的就是让刑部更锦衣卫能通力合作,尽快破案。”刑部尚书也跟着连连附和点头。
崇祯听后,难得锦衣卫和刑部还有田国舅都是同一个意思,这件事再折腾下去就是给自己添堵了,便点点头道,“二位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
“把他松开。”崇祯转身对押着刑部主审的侍卫令道,主审也被放了。
“既然辛天正已然招供,朕希望天亮之前能结案,天一亮,便要将情报送往川地,免得夜长梦多!”崇祯喝令道。
“臣等领旨!”大牢里除了辛天正,都对崇祯躬身抱拳应道。
“柳侍卫,送朕回宫。”弄清了情况,解决了困惑,平衡了几方势力,崇祯似乎有些满意了。
“末将领命!”柳清风应道,便吩咐侍卫护送崇祯回宫。
崇祯刚要上轿,送出来的田国舅突然小心翼翼地问道,“若是结案了,那青龙的事儿……?”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照办。”崇祯迟疑片刻,瞟了青龙一眼,斩钉截铁应道。
“明白!臣等恭送皇上回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田国舅听后显然甚是得意。
玄武和朱雀等人却开始为朱青抱不平了,正想向前找崇祯和田国舅理论,却被朱青制止,“别乱动,先把案结了。”朱青说着,转身返回大牢找辛天正。
可是,回到牢房一看,刚才还傲气铮铮的辛天正竟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