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一脉的眼神犀利中带着无奈,似在求若离不要和甄珠儿甄贝儿计较。
甄一脉已经明显的长高,脸上少了很多的孩子气,他的一双眼睛几乎和若离平视,想着甄一脉平时对自己的依赖信赖,若离硬硬的忍下一口气进了屋子。
甄珠儿甄贝儿听若离声音大了起来,本来就有点心虚。虽然院墙高了很多,这边看不到那边,声音大一点,绝对是能听得到。鲍天角曾经警告过她们,一定要放下小姐脾气,不可多事。还有亲弟弟甄一脉也用眼神言语严厉的警告过她们。
见若离离进了屋子,两人不敢逗留速速的进了屋子,她们怕甄一脉再次用吓人的眼神,语气。
“姑姑,我的这两个姐姐不知天高都厚,姑姑就不要和她们计较了。”
甄一脉看着甄珠儿甄贝儿溜进了各自的屋子,想了想,没继续跟进去,而是进了若离屋子,乖爽的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小声说。
甄一脉的眼神清澈无助,一点没有了刚才的犀利。若离心一软,刚才还想着和他讨论讨论,怎么着也得要他主持点公道吧,说什么他也是快十四岁的人了,不能因为那两个总是找她麻烦的‘女’子是他姐姐,就睁一只眼闭一眼吧。
现在却一点都狠不下心来,到底还是个孩子,才刚刚步入少年,平时扮演的还是一个类似自闭症的孩子。
愤怒的眼神缓和下来,语气也跟着柔和起来:“一脉,姑姑不和她们计较,这不是你的事,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她们到底是我的姐姐,姑姑,你就看在爷爷和一脉的份上。就当她们两个是疯狗‘乱’咬一气。”
甄一脉陪着小心,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若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怎么说自己也是前世今世的活了几十岁的人了,和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闲的没事较劲,竟让一个孩子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便反过来安慰甄一脉也不知不觉的反省起了自己:“一脉,你不用这样,都是姑姑不好,不该和她们计较,怎么着她们也是王府千金,我一个民‘女’受点气就受点气了。”
“姑姑受气一脉心里也很难受。可是姑姑也知道,我那两个姐姐,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姑姑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地改造她们,让她们知道姑姑对我们的恩情。”
甄一脉说的话一点都不像平时比孩子还孩子的他,而像一个家长。
若离更加觉得自己不如一个孩子
“一脉,好了。别说了,总之以后姑姑会竟可能的不和她们两个发生冲突,不让你为难,你也不用自责。”
甄一脉的懂事让若离变愤怒为自责,她反过来劝起了甄一脉。
直到甄一脉出了屋子回到自己屋里,好半天若离才回过神。暗自惊叹,这个被自己当做自家孩子一样照顾的甄一脉,确实很不一般。城府见识手段绝不在鲍天麟之下。就单单这么一件小事,她一个活了两世见识不少的人竟然被他几句话说得自己先败下阵来。
鲍天麟有话,虽然是已经期满一年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不可和当地村民太多亲近,毕竟几家身份都不一般。
还有虽然身子自由了。但是还和取保候审一样,的经常出现在蔡老爷眼前。也就是过几天要去蔡老爷那里报到,以证明都好好的在劳动改造,争取‘交’粮纳税早一天换取到可以自由离开的权力。
所以若离决定提前去常婆婆家道喜,以免到了正日子人太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想了很久,决定用藏在炕‘洞’里包在油布里在洪水中幸免于难的布料作为贺礼,带着甄一脉前一天去常婆婆家。
常婆婆家在河对岸的一片树木中,这一场大水冲走了那些浅显的小树小草,庄稼,却并没有撼动那些大树。
若离和甄一脉刚刚走过横木桥,常婆婆已经迎了出来。
老远就喊:“若离姑娘来了,稀客啊。”
随心也笑眯眯地跟在后面,眼睛成了一弯眉月。
“什么稀客啊,是以前没资格看婆婆。”若离笑着将手里的用纸包起来的布料送上去:“婆婆,一点心意,请笑纳。”
“若离姑娘,这么好的布料,你留着自己穿吧,给了她都糟蹋了。”常婆婆双手接过若离手里的纸包,颤微微地打开一看,忙还了回来,布料的好坏她是一眼就能看得出的,这块布料,比起若离以前给随心做衣裳的那两块还要好。,
“婆婆,只是一块布料,谁穿都一样。”若离笑着将纸包推了回去:“婆婆,都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用,若离姑娘,那死婆娘喊了一屋子的人,像吃大户,我们去那边。”
常婆婆斜着眼睛看了看大院子,带着若离进了大院子后面的小院子。
若离仔细一看,她在山上看到过常婆婆家的布局,大院子里分了三个小院子,这后面还一处小院落,常婆婆就是带着若离去了后面的小院落。
“若离姑娘,这个小院是我和我那老鬼,还有宝田宝林,也就是我那两个小孙子一起住,明儿个就是宝田成亲,以后老身就由孙媳‘妇’伺候了。”
“婆婆啊,分了家还是没有啊?”若离跟着常婆婆进了院子,四四方方的土胚院墙看起来是刚刚才砌成的,房子也是刚刚才补修好的,四间正房,两边是厨房柴房。
“没有,分什么家呢?我们几个只是住在这座院子里,大院子太挤了。”常婆婆将若离和甄一脉请进正房,让她坐在一张纯天然木头‘色’的椅子上,用一只壶嘴缺了一角的茶壶倒了碗水:“若离姑娘,喝水。”
“婆婆,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很热闹啊。”若离坐在椅子上,听到前面院子里就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像是吵闹声。
“不是热闹,是闹心。”常婆婆叹息一声。苍老的脸愁苦的皱成一堆:“老身和我那死鬼一心想看着儿子孙子重孙四世同堂,谁知道天天有断不完的官司,不是妯娌不和,就是重孙们吵闹,天天不得安宁。”
“家家有本难难念的经,谁家锅底都是黑的。”若离笑着安慰一句:“吵着也热闹,都说打着骂着心里挂着。”
若离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激’烈刺耳的对骂声,常婆婆略显尴尬的陪着笑脸:“不是这么回事,若离姑娘。等会我那儿媳‘妇’要是来告状,你可不要见笑、”
“告状?”若离听着外面难以入耳的骂声,跟着站了起来。坐在她身边的甄一脉也跟着站起来,一起向外看去。
只见大‘门’外进来两个四十多岁的‘女’子,一个人高马大,满脸横‘肉’,一个瘦高个儿。满脸穷苦。
满脸横‘肉’的一进院子就哭天喊地的:“娘啊,你看看大嫂她,仗着大伯做掌柜的,就横行霸道,欺负媳‘妇’。这不是媳‘妇’娶儿媳‘妇’,想给新媳‘妇’箱子里多压点线绳。好让她给公爹夫君多做两双鞋子,大嫂她就是死活不给。”
瘦高个子冷抬眼看着弟媳‘妇’,双手叉腰。看到若离愣了愣,随即尖声道:“娘,既然老三家的说了,那我也不怕当着若离姑娘的面说出来,是她娶儿媳‘妇’没错。可是今天种的麻子都被水冲走了,麻也没多少。线绳都是棉‘花’纺成的。我们又不种棉‘花’,那里有多余的绳子。”
“怎么就没有,你有线绳给你儿媳‘妇’纳鞋底,做鞋口,就没有给我儿媳‘妇’的?”
老三媳‘妇’‘摸’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为了一点线也会闹成这样?若离看了一眼甄一脉,甄一脉也看着她。
常婆婆坐在椅子上,听着一胖一瘦两个凶悍的儿媳‘妇’言来语去的,她知道自己只是个摆设,其实早已不管事,说出的话也没人听,便尴尬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老三媳‘妇’见常婆婆不说话,气呼呼的大声说:“娘,你倒是说句公道话,大嫂这么偏心,以后还怎么过下去,你三儿子这一年也没少出力。”
“娘,这么大一家子人谁不出力,我儿媳‘妇’有孩子,眼目当下就要穿鞋,老三那新媳‘妇’还没过‘门’,老三和宝田又不是没鞋。”
见常婆婆不说话,若离知道她是怕说错话惹来麻烦,常婆婆平时总是说起她的三位儿媳‘妇’,平时根本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既然两位儿媳‘妇’知道她,就劝道:“这个,两位伯母啊,就是为了一点线绳啊,不要吵了,伤了和气。”
老三媳‘妇’很委屈的转脸对若离说:“若离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是不知道虽然只是一点线绳,大嫂也太不把我们三房放在眼里了,平时也就算了,可是这次是我娶儿媳‘妇’,她们的孙子都大了,我还是娶第一个。”
老大媳‘妇’见若离当起了和事老,也对着她说:“若离姑娘,你是不知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这么大一家子人,要是谁想要什么就给什么,还怎么过,今年遇到了灾年,能娶儿媳‘妇’一大家子人都得勒紧‘裤’腰带,那里有多余的线绳。”
还是一个穷字惹的祸,若离看着两位四五十岁的‘女’人为了一点线绳大骂,还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常婆婆也不敢多言,便陪着笑脸说:“两位婶婶,我知道我们今年遭灾了,可是我们娶新媳‘妇’,吵吵闹闹的也不太好,这样吧,我是第一次来,婆婆平时也对我很照顾,我出一钱银子让随心去镇上买多一点吧。”
“那可不行,若离姑娘,你都带来了这么好的一块布料,怎么好再让你破费。”常婆婆忙站了起来。
若离看了眼甄一脉,见他只管笑眯眯的眼里没有任何内涵,从怀里‘摸’出一钱银子塞给大儿媳‘妇’:“什么行不行的,大婶这个给你,你让随心去买吧,给新媳‘妇’箱子里压一点,剩下的留着慢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