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信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天堂的穹顶,也不是地狱的烈焰,而是医院的天花板。
闻着医院特有的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莫信并没有立刻坐起来想弄清一切,而是静静地躺着感受每一次自己的呼吸,每一次心脏的跳动和每一次点滴进入自己静脉的微微清凉。
换句话说,他在感受自己是否还活着。
就这么睁眼躺尸了五分钟,莫信才支撑起腰,仔细打量四周的一切。此时正是早晨七点钟左右,晨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洒在莫信的病床上。莫信以前过着晚睡晚起的颓废生活,根本没什么机会看到传说中初升的太阳,现在莫信透过窗帘看着窗外远处的那抹殷红,突然觉得那么美那么美……
只有失去后才会知道曾经拥有的可贵,只有死过一次才会知道生命是一种怎样的东西,莫信此时敢肯定,那些跳楼自杀的人,在迈出那一步之后肯定已经追悔莫及,你若再给他第二次机会,他肯定不会选择死,只是他们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而莫信却被赋予了这第二次机会,仙女绝美的容颜,不知会从哪里出现的夺命的叶子以及自己拼尽全力的挣扎求生都还历历在目。莫信不信会有那样真实的梦,只知道自己本该鲜血流尽而死,却不知为何此刻还能在这里胡思乱想。
莫信想找个人问问清楚这一切,还有他心里竟还有一点惦记那个仙女,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那可是把你送到这里的罪魁祸首啊,他暗暗地念道。
就在此时,病房门被推开了。门后出现了一张胖胖的满是胡渣的大脸,他见着坐起来的莫信就惊喜地大喊:“哇!你醒得太是时候了!今天双倍金币!”
莫信:“……”
能这么不羁的也只有他那屌丝兄弟张强了,只见张强黑黑的眼圈通红的双眼,估计这厮昨晚又通宵了,看来是那什么双倍金币惹的祸。
莫信想问自己到底怎么活过来的,但是那就要解释一大堆惊世骇俗的玄幻故事,正在他不知怎么开口时,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傻强,今天是几号?”
“公元2015年7月5日。”
“什么?”莫信吃了一惊,这就意味着距离他“死”的那天已经过了整整三天“我睡了三天?”
“是啊!整整三天呢!”傻强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说“在你倒下的日子里,我对你不离不弃,不怕脏,不怕累,在你身旁悉心地照料……”
“打住,说重点,一盒面。”
张强听到一盒面就立马收起嬉皮笑脸,认真起来给莫信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那天张强派莫信去送通知后,就开始打排位,然后就忘了时间。女生宿舍打来电话催那通知怎么还不来,张强这才看看表,发现好几个小时过去了。给莫信打电话发现铃声在莫信的床上响起,这时候刚参加完“明星进校园”活动的老二张彬刚回来,两人一开始还以为莫信有什么艳遇要在外面一夜风流,虽然对于小四儿百年一遇,亘古未有,但也没有太担心,因为听张强说莫信在宿舍念到什么仙女儿之类的。等到宿舍快宵禁,老大刘大柱才打着酒嗝姗姗归来,听说小四儿今天的“壮举”,欣慰地对518宿舍的整体脱单计划实施现状做出了肯定,并对老三张强做出了批示,要他紧密向组织靠拢,向后进但具有突出进步的小四儿学习。三个人乱侃一通,甚至开盘小四儿今天晚那个了几次。却没想到此时的莫信正在满身是血地和仙女打架。
等到第二天早上上课莫信还没回来,他们笑称昨天晚上一定是太累了,帮莫信答了到。到下午的时候他们终于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因为莫信出去的时候身上没带钱包手机,不可能一天在外面都不用这些东西吧,这时他们班的美女导员找到他们,问莫信是不是他们宿舍的,然后说今天早晨在不远处的施工工地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二十岁左右青年,口袋里的D大的饭卡上写的是名字叫莫信。干活的工人们叫来了救护车并且报了警,当地派出所找到了学校,希望莫信的舍友过去确认一下并询问几个问题,因为现场十分惨烈,到处都有打斗的痕迹。他们发现了很多疑似枪击的坑洞,但是却没有发现子弹,而且坑洞的大小与形状也与子弹不相符合。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在坑洞的尽头,他们发现了一些叶子,有的叶子甚至还蘸着血液。那些叶子很普通,就是附近几棵树上摘下来的,软软的,轻轻一使劲就变成两半。勘察民警头脑中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一个武林高手随手从周围树上摘下几片叶子,然后像小李飞刀一样掷出去,叶子突破音速像子弹一样割开这个学生的皮肤,然后钉在石墙上和水泥地里,造成一个个坑洞……
尼玛,当这是武侠小说呢。
但是用科学实在解释不通现场那些痕迹,只好等受害人醒来以后再询问了,万幸的是受害人似乎并没有生命危险。
“啥?没有生命危险?”莫信听到这里第一次插话。
“对啊,医生说你只是失血过多,胸前几根肋骨断了,左臂有些骨裂,其他没有什么问题。然而——”
“然而什么?”
“然而你的身体伤口愈合的速度有些异于常人,实在是太——”
“太怎么了?”
“我说小四儿啊,你不要老是打断我,你这样我连说的心情都没了……好好好,我说不就完了。”张强在莫信逼人的目光下还是妥协了。
实在是莫信太急了,他刚体会到生命的可贵,生怕自己有什么零件不管用了,他生平第一次这样惜命。
“太快了。大夫说你的伤口愈合的速度几乎是常人的三倍,你的骨头在大夫没有矫正之前竟然有自己复位的倾向,让几个专家差点把你送去研究,说是要造福人类……”张强此时也是略微古怪地看着他。
莫信这时才仔细地感受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正如张强所说,他觉得除了左手臂和左边胸口略微有一点刺疼,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不适。要知道自己可是受到了贯穿伤啊,那时候因为自己心脏在右边所以躲过一劫,但是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可不是假的。还有左臂,可是硬抗了仙女两片叶子,竟然只有一点点疼。
莫信是真搞不明白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能从那种情况下救回自己的估计只有神仙了。
神仙……
喂喂,不是吧。
莫信的脸上也有些古怪,要说神仙,他也只知道那么一位,就是那个绝美的仙女。
怎么可能呢,人家先是追你十里地要杀你,然后你要死了人家又使仙术救你,那么那个仙女姐姐确乎是脑子有问题。
啊啊脑袋痛,莫信头痛地抓着头。实在想不明白他也索性不想了。张强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问:“小四儿啊,你头疼?”
“没事没事。”莫信看着张强问:“这些天一直是你们照看我的么?”
张强大大咧咧地说:“啊是呀,老大那个家伙跟老师请了咱们四个人的假,我们三个轮流照看你,咱们可是可以一直旷课到你好为止哦,你可要好的慢点啊。”
莫信看着轻描淡写地叨叨着的张强,心中传来一丝温暖。
“我们想通知你的父母,可是你的手机通讯录里并没有你爸妈的电话号码,平时也没听你提过,所以就没联系上。”
“恩,我知道。”
张强看了莫信一眼,看他没有多说的意思,有些话也没有开口。
莫信的手机确实没有他爸妈的电话号码,那两个电话号码深深地印在自己的心里,他和父母很少通电话,平时的联系就是每月定时打到他卡上的几千块钱。他不想在手机上看到那两个电话号码,因为心会难受。
“另外还有……”
“还有啥?”
“这几天除了我们仨,小絮也来过。”张强一脸暧昧地看着他。
莫信微微尴尬,没想到她也会来。
小絮是班上的生活委员,算是莫信班上为数不多的见面可以说说话的女生之一了,但也仅限于此了。
张强话声刚落,病房门就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