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过后,纵横交错的长街小巷之中,仍旧弥漫着残留的菊花香气,清清浅浅,意韵悠长,让人不禁细细回味,不舍流连。
清早,看着小哥俩背着书包,一蹦一跳的出了巷口,张瑗刚转过身,就看到了隔壁的孙大娘,施施然向这边走来。
“大娘,您这么早是要去哪里啊?”张瑗一礼问道。
露出了慈爱的浅笑,孙大娘拉过了她的手,回道,“你爹可在家?”
虽然不知道大娘为何开口就问自家父亲,张瑗仍旧柔顺的答道,“爹爹在呢,您找他可有什么事?”
心中松了一口气,孙大娘说道,“是有件事情要找你爹商量商量。”
“哦,这样啊,那我们这就进去吧!”
言罢,扶着孙大娘,两人一同进了院子。
来到屋中,先让孙大娘落座,张瑗来到父亲房中,叩门。
“爹爹,大娘来了,说有事要和您商量呢!”
顷刻,“吱呀“一声,随着门的打开,恢复了几分神采的张峦,带着淡淡的药香,踱步而出。
“大娘,有什么事,您让明中来说一声,我过去就是,怎么劳烦您亲自来了?”
见礼过后,张峦坐在靠坐在了下首,歉然说道。
“不过就是几步路,有什么打紧,这事说起来,原该就是我要亲自上门的!”
看孙大娘有些凝重的神色,张瑗心中泛起不安,不会是有什么大事了吧?
压抑着想要留下来听他们说什么的冲动,张瑗出了门,往厨房走去。
“大娘,您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额这事情么”。孙大娘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说道,“说来这事情,是是关于瑗丫头的!”
“关于瑗瑗么?”张峦挑眉,“可是瑗瑗闯祸了?”
“没有没有,瑗丫头那么乖,哪里会闯祸,是唉,老婆子就直说了吧,这瑗丫头。也有14了吧,不知不知她许了人家没有?”
说完,孙大娘立即看向张峦。紧张的打量着他的神色,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没想到会是这么回事,张峦有些愣怔,转瞬就明白过来,心下暗叹一声。什么时候,那个在他的膝头,肩头撒娇耍赖的小丫头,竟也到了要许人的年纪了?
摇摇头,张峦温言答道,“大娘。瑗瑗还没有许人家,可是有人向您打听了么?”
心头暗喜,孙大娘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雀跃,缓缓答道,“倒是有那么几个人家,向老婆子打听过,不过都被老婆子给拖着。毕竟要先问过你的不是?”
“这样啊,那大娘您此来。可是为其他说项么?”
瑗丫头这么好的孩子,她要给别人说项,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孙大娘看似乎有些眉目,婉转的提出了自家儿子。
“你猜的不差,不过我不是为其他人说项,而是为了自己,先生,你觉得大郎这孩子怎么样?”
“大郎么?之前是有些憨直,不过这几年成长下来,倒是个性沉稳,待人接物也成熟许多,难得是有孝心肯担责任,倒真是个极好的孩子,大娘您教的甚好!”
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哪有听到别人夸自己儿子不高兴的母亲呢?
霎时,心中有了几分信心,孙大娘接着说道,“我今儿来就是为了大郎而来的,这孩子啊,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他脑子里想什么,老婆子哪有不知道的,你之前不是问我说,为什么他最近都少来了,可不就是为了瑗丫头么?”
似乎有些明了,张峦并不接话,而是安静的等着孙大娘接下来的话。
“具体我也不知道是啥时候了,只是等到我发现的时候,就看到大郎那孩子经常冲着这边发呆,手里还不停的摸着一把梳子,我本来还担心,他是不是对哪家的姑娘起了心思呢,后来才想起来,那可不就是瑗丫头的梳子么?我这才知道,那个让他神不守舍的姑娘就是瑗丫头。”
“这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能够幸福,不想看他再那个样子下去,刚好瑗丫头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老婆子就上门来了,想问问你的意思,能不能把瑗丫头嫁给大郎呢、你放心,老婆走一定好好待她,决不让她受委屈。”
一席话说完,孙大娘很是紧张的看向张峦。
垂眸,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张峦的思绪有些飘渺,时间这么快,快的他来不及有丝毫的心理准备,他的女儿,他倾心娇宠,珍爱万分的宝贝,马上就要离开他的身边,去到另一个男子的身边了么?
张瑗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情景,孙大娘神情忐忑的看着父亲,而父亲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取出茶杯放下,张瑗说道,“大娘,您喝茶!”
“好好,大娘喝茶,瑗丫头越来越懂事了!”孙大娘连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爹爹,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来到父亲身边,张瑗关切的问道。
“没有,爹爹没有感到不适,对了瑗瑗,你不是念叨着要去看容容的么?正好,就今儿去吧,我听说,她似乎快要离开京师了。”
刚放下的心,又被康容熙快要离开的消息给提了起来,是以张瑗并没有感觉到,父亲这么明显的,想要让她回避的意图。
放下一杯透着药香的瓷杯,张瑗说道,“那我现在就去一趟吧,刚好那边的事情也需要处理一下,大娘,您和爹爹先说着,我去去就回!”
自己屋中拿了一些东西出来,张瑗对着两人一礼,往外去了。
等到屋中只剩了他和孙大娘两人。张峦才缓缓抬头,目光直视着孙大娘,“大娘,我知道您的意思,大郎也是个好孩子,但是着人生大事,我希望他能亲自来与我说,我要清楚的知道他对瑗瑗的情谊几何,等我见过他之后,我们再说其他的不迟!”
心头些许失望。可是孙大娘瞬间又想开,没有拒绝就好,随即说着起身。“行,等他今儿回来,就让他自己过来,老婆子这就先回去了。”
张峦起身,抱拳一礼。“峦送您出去。”
“不用不用,你身子不好,就别出去了,这么近,老婆子自己回去就行!”孙大娘摆摆手,说完就立即出了屋子。
听着沉闷的院门关上。张峦看着寂静的屋子,一股浓浓的空虚浮上了心间,他有些踉跄的来到屋中。扶着桌沿,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摩挲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有些泛黄的画像,喃喃自语。
“娘子。瑗瑗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呢”
时隔多日,再次来到康府。张瑗熟门熟路的刚走过长廊,就听到了隐隐约约,声音有些熟悉的抽泣,她立即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康容熙的闺房。
从屋中传来的,那般悲伤的哭泣,让张瑗一阵心惊,容容这是怎么了?立即推门进去,她轻声唤道,“容容,容容,出什么事了么?”
屋中的几人同时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张瑗。
康容熙一双哭的红肿,犹如兔儿般的杏眸,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似乎是愣住了。
她身边的另一个四十岁年纪左右的妇人,看着张瑗出现,不禁松了口气,“阿瑗,你来的正是时候,你快来帮我劝劝!”
一旁的洛儿立即将张瑗拉了过来,语带恳求,“瑗小姐,您赶紧劝劝小姐吧!”
“给伯母请安,容容这是怎么了?”张瑗屈膝,望着重新趴在床上抽泣的康容熙,关切的问道。
“唉女儿家心事啊!”康夫人一声长叹,接着说道,“洛儿,你和我出去,阿瑗,你留在这里陪陪容儿吧!”
说完,眼神示意洛儿,洛儿不舍的看了看康容熙,神情很是担忧的跟着康夫人退了下去。
屋中终于安静了下来,张瑗坐到床边,将康容熙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近似呢喃的说道,“哭吧,容容,有什么难过,哭出来就好了!”
刚才还是小声啜泣的康容熙,被这股温暖包围着,心头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阿瑗呜呜??”这才听出来,康容熙的嗓音早已嘶哑不堪,哪里还有之前的清澈婉转,手下,正是她不住颤抖着的背心,感觉到她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张瑗更是放轻了力道,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她。
良久,歇斯底里的哭泣声,渐渐转成了小声的呜咽,到最后只有抽抽搭搭的吸气声传来,张瑗紧张的心这才些微放下了些,柔声问道,“容容,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让我伤心一下可好?”
乍听闻张瑗这一句,康容熙的身子瞬间僵住,须臾,才缓缓的退出了她的怀抱,杏眼彤红的看着她。
“阿瑗,你有没有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
张瑗蹙眉,认真思考良久才缓缓开口,“没有,容容,我没有喜欢过人!”
有些丧气的垂下了肩膀,康容熙无精打采的继续说道,“那阿瑗,如果,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而他也很喜欢你,你们说好了要共度余生的,可是他却毁约娶了别的女子,你会怎么办?”
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是心爱的人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这么狗血的戏码么?
张瑗拭去康容熙腮边的泪渍,轻柔的说道,“容容,对于这种不能够信守约定的男子,只说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康容熙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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