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昨天十三忙翻了,就没有更新,今天补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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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这九重宫阙,必然要步步谨慎,少说多做,是以她并不甘放松自己的心神。
张初仪并不知道清风又去了哪里,她只是和衣躺在床上,静静的思量着这宫中的一切。
身后的凌叶和凝霜,安静的忙碌着自己手中的女红,间或有悉悉索索的穿针引线,闷闷的丝绢拉扯声响起,为着寂静的屋中,添了一丝鲜活。
现在,他已经收到自己已经来到永安宫的消息了吧?
那只鸽子他有没有好生照料?
之前听青矜的口气,似乎这个端妃在宫中很是受宠,就是不知道和那个宸妃相较起来如何?
翻了个身子,张初仪垂首向里,眼睛瞪着里面的帐幔,暗自失笑。
自己倒真是糊涂了,这端妃只生育了一子,如何能够和那个孕育了三个皇子的宸妃相比较?更别说那个宠冠后宫的万贵妃了。
不过,据她听闻的消息所知,这个万贵妃甚是善妒,她又怎么容忍宸妃受宠?
要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又或者两人之间有什么勾连?
还有那个存在感异常薄弱的王皇后,她当真就那般的与世无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后宫之权被万贵妃把持么?
太后的心思,也颇耐人寻味。她很想知道,当这个母仪天下的太后看到儿子专宠这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心中又会做何想?
还有其他的一些嫔妃,像是深居简出的柏贤妃。娇媚多姿的德妃,性格懦弱的恭嫔,冷漠自持的安嫔,零零总总,光是孕育过皇子公主的嫔妃,就有十七八个。
张初仪的目光有了愣怔,后宫中这么多的嫔妃,除了他以外,皇子总共有九个,还有一个早夭的。公主就少了,只有不到一半的数量。
可是,就这样。这成化皇帝也有十五六个子女,除了夭折的皇长子和悼恭太子,其他的人都比阿樘要小,最大的也才十岁左右,最小的就是这个永安宫中的十三皇子。不满百天而已。
而这位在上一世被后人评为具有严重俄狄浦斯情结的成化皇帝,在他即位之后,直到阿樘出现之前,一个儿子都没有,而在他出现之后,这皇子和公主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不得不令人深思呢。
心中不住的深思,可是,先前劳动过后的疲倦。渐渐的涌了上来,张初仪抵不住直打架的眼皮,一点一滴的模糊了思绪,身子也缓缓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即将完全沉入黑甜乡之际。大力的开门声,瞬间惊醒了她迷糊的神志。
“快!快!凌叶。凝霜,安澜,娘娘有名,我们赶紧去殿中将所有的地方在重新打扫一遍!”
清风神色惊惶的急道。
凌叶被她这般急切的口吻,吓得一下扔掉了手中的小簸箕,蹭的起身,惊道,“姑姑,出了什么事情么?”
凝霜亦是同样的郑重表情。
“小皇子得了病,太医说是接触了不洁的东西,娘娘急怒之下,吩咐我们将殿下的寝殿再重新打扫一遍,至于负责殿下身边的乳母宫人们,更是被娘娘好好训斥了一番,就连尚服局的人也被要求严加注意小皇子的衣衫了。”
闻言,凌叶和凝霜立即行动起来,麻利的收拾着自己的衣衫,与此同时,张初仪早已经收拾好自己,就要往外走去。
“安澜,你要去哪里?”
正在绑着布带的清风看着已经踏出了一只脚的张初仪,急忙问道。
“姑姑,我去打水。”
原来如此,清风此时,看了看业已收拾好的其他两人,开始指派,“凝霜,你和安澜一起去提水,一人两桶,凌叶则和我先端着之前存留的水去收拾大殿。”
“好。”
三人齐齐应声,各自去了。
一路沉默的拎着两桶水,来到了先前来的大殿,方靠近了殿门,就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娇斥,还有小孩子的大声哭闹。
“都是你们没清理干净,不然小皇子怎么会染上这样的病症?”
接着是清风唯唯诺诺的告罪声,很是惶恐。
张初仪睨了一眼身边的凝霜,却看不出丝毫情绪,让她的心中犹如吊了十几个水桶一般,七上八下的,紧张不已。
这个时候,她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
她发现,这森然宫禁中的事情,她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很多。
不是没有注意到她的紧张,凝霜也知道,这个时候她们进去,保不齐要被端妃娘娘责骂一顿,可如果她们就这么呆在宫外,只怕受的责难更多。
拎紧了手中的水桶,凝霜看向张初仪,低声说道,“我们进去,按平常的叩拜就是。”
张初仪会意的点头,手中的劲儿攥得越发的紧了。
就这样,两人各拎着两桶的水,垂首迈进了大殿。
“奴婢见过娘娘,娘娘金安。”
潘端妃只扫了一眼眼前拎着水桶的两人,接着就看向了另一边跪着的其他两人,厉声说道。
“清风,今日起,除了早晚各一次的清扫之外,午后再加一次,若是皇子的病好了便罢,若是不好,你们自己去宫正司领罚。还有,涟云你去和浣衣局,针工局的人打声招呼,让他们严加注意十三皇子的衣衫,一定要做到干净整洁。”
涟云立即垂手领命,清风亦是同时拜了下去,恭敬称是。
虽然很想看看这个永乐宫的主人是何模样,可是张初仪却仍旧恭谨的垂着头,低声领命。
看着眼前顺从的几人,端妃的心中仍旧无法平静。作为母亲,她如何能看着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受这般苦楚?
理智告诉她,眼前的清风几人,并无多大过错,可是,一想起孩子面上的红肿,还有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想任由心中的怒火恣意喷薄,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厉声吩咐完,端妃方抱过了仍旧啼哭不已的十三皇子。就听到了殿外的唱和。
“太子殿下到!”
和身边的洛霞对视一眼,端妃看到了她眼中的疑惑,何止是洛霞。就连她自己也对太子的突然到访感到不解。
轻柔的拍抚着怀中哭闹的儿子,端妃看向仍旧跪着的清风几人,低声喝道。
“起来,退到一旁!”
几人立即叩首谢恩,起身拎着水桶。退到了大殿的两侧。
不多时,一个暗紫色锦衣的身影跨进了大殿,张初仪只听的朱祐樘温润的嗓音低沉响起。
“儿臣给端妃娘娘请安。”
“太子快请起,怎这般多礼。”言罢,端妃将襁褓交给了身边的洛霞,轻声问道。
“太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朱祐樘优雅的起身,半敛着双眸,恭敬的回答。“娘娘,初时,儿臣去往文华殿之时,见娘娘甚是焦急的赶往乾清宫,且还抱着十三皇弟。儿臣心中十分担忧,是以一下了学就来看看。”
话音刚落。朱祐樘抬眸,看向端妃身后的襁褓,焦忧的低声相问。
“娘娘,十三皇帝为何这般哭闹?”
端妃仔细的审视着他眼中清澈无伪的关切,心中些微感动,面上一片愁容。
“多谢太子挂怀了,十三皇子乃是得了急病,痛楚之下,才会这般哭闹。”
语气中满是心疼和无奈,听得朱祐樘心思微动。
“十三皇弟患了何病?”说着,朱祐樘往洛霞走去。
洛霞见状,看了一下自己主子,见她轻微的点了点头,这踱步而出,迎上了前来的朱祐樘。
“殿下,太医说,这是因为十三皇子碰了不干净的事物,才会得病,还说随着皇子的长大,会渐渐消去。”
此时,朱祐樘已经看到了襁褓中的小婴儿,双眼蓦地睁大。
往日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此时的右眼眼角红肿一片,还有个细微的口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鼓鼓囊囊。
“这般严重的症状,太医可还说了什么法子没有?”
伸出了双手,朱祐樘示意洛霞将襁褓交给自己,洛霞顿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将襁褓放进了他的怀中。
力度适中的抱住了怀中软软的小身子,朱祐樘垂眸,看着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婴儿,目露怜惜。
“哦,哦,十三皇弟乖乖,皇兄给吹吹就不痛了哦!”
言罢,朱祐樘当真对着哭泣的小婴儿,轻柔的吹了几口气,看的身边的洛霞哭笑不得。
怎么平日里温文稳重的殿下,竟也会有这般孩子气的举动?
而垂手静立在一旁的凝霜,却是感觉到就在太子殿下话刚说完的时候,身边的安澜却是轻微的动了一下。
偷偷的将视线放到了张初仪的身上,凝霜仔细端详。
然而,瞅了半天,却是再无丝毫异样。
莫名其妙!
凝霜心中暗忖。
不是没有感觉到凝霜射来的视线,可是张初仪此刻却是极力的收敛着自己心中的激荡,努力的使自己僵硬的手,放松再放松。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对着那个天真无邪的小男孩,语气轻柔的说着,“吹吹就不痛了哦!”
还记得当年,他全然信任的眼眸,还记得他软糯的童音,甜甜的唤她一声“瑗姐姐”。
是啊,瑗姐姐,三年的时光流转而过,她只在他们相见的时候,听他喊过,后来,竟是再不曾听到,一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