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二妞皱着眉捂着脑袋起床,简卓还安然地睡着。
她径自走到赵梧升的房间,一脚踹开房门,拎起把头闷在被子里呼呼大睡的赵梧升。
“我要走。”
赵梧升揉揉眼睛,问她:“找到怎么出去的方法了?”
“没有,不过我还是要走。”二妞没有看赵梧升,而是望向了别处,“昨天是我和简卓的洞房花烛夜你知道么?”
“知道啊,你不就是简卓未过门的娘子么?恭喜啊恭喜,和简大侠喜结连理。”
“恭喜你个头。”二妞狠狠地敲了一下赵梧升的头,“你忘了我说过的,外面有一个私定终身的男人么?”
“记得。”赵梧升压根没在意这个,他从被窝里爬出来,劝她,“你别死心眼啊,江湖上想嫁简大侠的人能从峨眉山排到西域。那个人有什么好的?别的不说,武功肯定不如简大侠好吧。”
“关键是我干嘛要嫁一个武功好的人?”二妞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要会修修家里的家具,能翻翻漏雨的瓦片就行了啊。武功好能用来干什么?杀鸡么?而且万一他看我不顺眼,来个家庭暴力,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没志气!”赵梧升戳戳二妞的额头道:“如果你丈夫是天下第一的话,你说出去多有面子。”
“我连命都豁得出去,还要那点面子做什么?”
“正是对牛弹琴。”赵梧升无限寂寞,“如果简卓大侠愿意教我武功的话,我情愿留在这里。”
二妞一想起简卓那句你特别丑就心肝肾一起疼,什么人啊,她托着腮问赵梧升,“哎,你说,我长得丑不丑?”
赵梧升刚想说话就被二妞恶狠狠地打断了,“敢说实话就揍死你。”
“您美若天仙。”
可是假话听着没感觉,“算了,你就说吧,我到底长得丑不丑?”
“其实也还好。”赵梧升斟酌了半天,根据自己对于女人的浅薄的了解,小心地道:“虽然不算是绝色佳人,但是也称得上眉清目秀。”
“给我个镜子。”二妞伸出手对赵梧升道。
“给。”赵梧升打开抽屉,拿出一面落了灰的镜子递给二妞。
二妞拉过赵梧升的袖子,把镜子擦干净,然后自己平凡无奇的脸就出现在了镜子里,她点点头,中肯地道:“的确是眉清目秀。”靠,什么叫特别丑,老娘撑死了也不过是一般般地丑,而且还丑得这么低调!
“过来,赵梧升你帮我拿着镜子,我要看看我脸上是不是有□□!”二妞不甘心啊,这么不平凡地穿越了,竟然又给了她这么一张丑得毫无特色的脸,她不相信!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啊。
“哪里有这么精巧的□□?”赵梧升嘟囔着道。
“我说有就是有!”二妞狠狠地抠着脸皮,皮都抠红了才停手,果然是童叟无欺,原装正版的一张丑脸。
“哪儿有卖□□的?”二妞问赵梧升。
赵梧升想了想道:“雀王精通易容术,但你也知道,江湖大侠总是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围的嘛。”
二妞望着遥远的天边,坚定地握拳,“等我找到他,一定要让他给我做一张全天下最霸气的面具。”
“霸气?”赵梧升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要好看?”
二妞“哼”了一声,“好看顶个鸟用,我要让简卓见到我都发抖。”
“我看不大可能。”
两个人投入地聊着关于□□的话,后面却传来一阵如鬼魅般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赵梧升和二妞被吓得不轻,两个人“刷刷”从腰间抽出匕首,“谁?”
待转身过来一看,原来是简卓的娘,简棠。
“您早。”二妞提了赵梧升一脚,两个人一起喊了一声。
“你一大早到一个陌生男人房间里干什么?”简棠冷着脸问二妞。
“他、”二妞指着木讷的赵梧升道:“他不是陌生人,他是我表哥,而且脑子也不好,我从小就要照顾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都来看看他。”
“以后注意避嫌。”简棠抚了抚腰间的柳叶刀。
“嗯!”二妞用力地点头。
三个人一起回到简卓的房间,简大侠皱着眉躺在床上,旁边有一个中年男人在喂他喝水。
二妞看了眼简卓脸上的一块淤青,讪讪地问:“他怎么了?”
中年男人转身从上到下打量了二妞一番,点点头道:“怪不得简卓要故意喝下那壶忘春了。”
“忘春?是昨晚我们一起喝的酒么?”
“忘春原本是应该你喝的,饮下此酒会让人昏睡,昨日简卓特地过来叫我给他的,我以为他是要用忘春来对付你,没想到他是想自己喝。”
二妞暗自嘀咕,怪不得昨晚自己偷袭简卓那一拳那么容易得手。
简卓父亲简参看了眼站在二妞后面的简棠,笑着道:“早就叫你不要逼简卓逼得这么紧,现在好了吧?他宁愿昏睡也不愿意碰他的新婚妻子。”
简棠神情严肃地盯着二妞,道:“好像是丑了点。”
二妞怒。说我丑的人都去死吧!
昏睡了一晚的简卓喝下一杯茶水之后,终于醒了过来,他摸摸自己脸上的瘀伤,又按了一下,有些痛,他问二妞:“我怎么了?”
二妞笑容满面地答:“你喝醉了,摔倒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桌沿。”
“哦。”简卓坐起来,“爹,你们怎么在这儿?”
“还不是你娘。”简参指着简棠道:“说这关乎简家百年大计,一定要过来看看你和你媳妇的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简卓眼风淡淡扫过简棠,道:“多谢娘费心了,孩儿一切都好。”
简棠瞄了一眼二妞,对着简卓道:“你媳妇是丑了一点,但俗话说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你看她,头也未梳,胭脂也未搽,穿得还是你的衣服,自然是有些土气,待为娘替你帮她拾掇拾掇,保准你不会再嫌弃她了。”
简卓抿着唇不置可否,简参和赵梧升都是一副观望的样子。
二妞硬挤出一丝笑道:“婆婆,这多麻烦您啊,我看要不然还是让媳妇自己来吧。”
简棠手一挥,抽出了柳叶刀,二妞立马乖乖闭嘴,端坐在凳子上,甜笑着问:“婆婆,您看我坐在这儿您还满意么?”
简棠点点头,从怀里掏出胭脂水粉若干放到桌子上,然后挑起二妞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头发太杂乱了,还是先理掉一些的好。”
二妞正襟危坐道:“都听您的。”
简棠握着刀,淡淡道:“我这辈子使得最多的就是此刀,还是用它来给你剃头比较顺手。”
二妞的鼻尖上沁出了汗,“您千万悠着点。”
话音刚落,一缕青丝就从二妞眼前飘过了,她刚想抬眼看,就被简棠制止了,“别动。”
“我只是想提醒一下您,别剃得太多了,我头发本来就少。”二妞直直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像雪花一样飘落的头发,内心泣血。
“好了。”不多时,简棠咳嗽了一声道。
二妞不知道这新发型怎么样,站起来想找面镜子看一下,孰料刚起身就见赵梧升憋着一张大红脸,手还捂着嘴。
“怎么了?”二妞顺着额头往上摸了摸道,不摸不知道,摸了吓一跳,原本应该长着头发的地方光滑无比,不是吧,一定是在开玩笑呢吧,老娘我只是剃个头,没说要剃度啊。
“给我镜子,把镜子给我!”二妞飞奔到窗前的梳妆台,镜子里的人可不就是她么?可是镜中人从前额一直到脑后都是光的,只有两侧有些许的头发。你妹啊!为什么秃了啊!为什么啊!还不如直接给她剃度呢!
“我跟你拼了!”怀着满腔恨意的二妞急红了眼,随手抄起镜子就往简棠那个方向扔,简棠微微侧身,就躲了过去。
二妞掏出匕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喊道:“老娘秃了,老娘和你拼了……”
可惜还没走到简棠跟前就被简卓拦住了,“你别冲动。”
“冲动个毛啊。”二妞拿着匕首指着简卓的鼻尖,泪眼滂沱,“一定是你们串通好的,你不就是看不上我么?犯得着这么折腾我么?这下好了,我秃了,秃了啊!再好看的人也经不住秃啊!”
“我们没串通。”简卓头痛地道:“我也没看不上你。”
“你昨晚还说我特别丑来着。”二妞哭哭啼啼地道:“反正我不管,你们得赔我!”
“赔你什么你尽管说。”简参看了眼把刀归鞘的简棠,耐着性子道:“我知道姑娘家变成秃子很难接受,可是简卓他娘也是一片好意。”
二妞一想到这头青丝被剃得冤枉,哭得更凶了,大有推金山倒玉柱之势,“你把我的头发赔给我,你还我本来面目!”她以前是丑,但放在人群里也不会有人特意来提醒她,你很丑。现在好了,走在大街上回头率肯定是百分百的,作为一个想要低调的人,怎么能有这么高调不羁的发型。
“头发现在是长不上去了,怎么着也得再等等,你别急嘛。”简参劝她道。
“那我要回家。”二妞用袖子一抹脸道:“这儿我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回家也不行。”简参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道:“你家里不是还有一个爹么?他要是看到闺女变成了这个样子还不来找我们拼命?你呢,就专心留在这里,我这里虽然只有生肌膏没有生发膏,但我听人说何首乌对头发很有帮助的,待会儿我就让人送何首乌来给你吃,保证不出三个月,你的头发就会和现在一样长。”
“我、我要我的头、头发现在就长出来。”二妞一边抽噎一边抚着心口,语气哀怨凄婉。
“闺女,换个别的吧。”
“那我要回家。”
“这个我已经说过不行了。”
“那就要头发。”
“我的意思是回家和要头发都不行。”简参拍了拍二妞的肩膀道。
“我秃了。”二妞哭得更大声了。
简卓实在是受不了二妞如此凄厉的哭喊,一掌拍向桌子道:“后天就带你走。”
二妞揉揉泪眼,“你说真的?”
“真的。”简卓蹙着双眉,不耐烦地道。
二妞瘪着嘴,摸了摸自己的头,抽泣了几声道:“你还得给我买顶帽子。”
“我那里有。”简参道:“待会儿我让人连着何首乌一起送过来。对了,简雀不是会易容么?听说他那里还有许多带着头发的面具,要不然我让他过来看看。”
二妞擦干净眼泪,用哭过之后略显沙哑的声音问:“简雀?”
“嗯。”
赵梧升插话道:“也就是雀王。”
二妞望着简参,坚定地点点头,“您一定得让他过来给我瞧瞧这头发能不能接上去。”
简参走后不久,一个黑发貌美的年轻人就过来了,此人自然是简雀。
“师父,小师娘。”
“嗯。”简卓应了一声。
秃了的二妞完全展示不出师娘的气场,她站在一边,肿着眼泡道:“简雀大侠,您最近有空么?给我做张□□成么?要有刀疤的那种,反正一看就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那种江湖老手的感觉。”
简雀有些意外,不过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异议,他抱了抱拳道:“小师娘客气了。”他说着便把手里的何首乌和帽子递给二妞,“这是师祖让我给您的。”
二妞随手把帽子戴在了头上,拿起何首乌就嚼了起来,差点没被那股浓重的中药味给熏过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此话果然不假,“那你给我做的面具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啊?我后天就要和你的师父一起离开这里了。”
简雀不慌不忙地道:“我那里储藏了很多面具的,您可否移驾和我去看一看?”
二妞把何首乌嚼了嚼吞进肚子里,又喝了好多杯水之后才道:“可以可以,我们这就去。赵梧升,跟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