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散场的时候梁停的助理给大家都叫了车或者代驾。
回家的路上，靳末都快睁不开眼，头仰到靠背上，闭目养神,随着车一晃一晃的感觉已经要睡过去。
小容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靳末吓了个激灵，扭头看过去,“你说什么？”
“你睡着了？”小容吐吐舌头，“我刚刚问你什么时候回瑞典呢。”
“喔。”靳末往后坐直了，捏了捏眉心说，“快了,后天去h市待两天,然后回来之后接着走。”
“唉。”小容叹了口气，“我开学就要找实习单位了,还没有定,靳末老师你什么时候开工作室啊？”
靳末还有点晕晕乎乎的,闻言愣了一会儿,说：“工作室哪有这么好开，还没想过。”
小容还是没有进入过社会的天真烂漫，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那么多不如你的老师都开了呢，你修行结束可以考虑一下事业问题了呢。”
“事业”这个词，靳末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签了多大的单,拍了多有名的牌子,为了这种事情患得患失也好像也已经离自己很远了，唯有钱越来越少的银行卡偶尔会提醒她关于工作的问题。
如果有一个团队的话，很多事情做起来确实是容易很多，但是要对这么多人负责的感觉也让人倍感压力，靳末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和决心。
“过一段时间再说吧。”靳末说，扭头看灯火阑珊的城市。
在斯德哥尔摩很少能见到这么灯火通明的夜晚，随处都是幕墙彩灯，街上如同白天一样车水马龙，冷清到让人容易想家。
不知道梁西现在在做什么，靳末看了眼表，下午三点多，可能还在冰场训练。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国外训练那么久，是不是也时常想家，是不是也会有无法安放的眷恋。
突然有点儿想联系一下，但是那么勤奋的人一定不会偷懒，所以靳末摸了摸手机又放回去，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容在身旁泄气的说，“好吧，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靳末老师你要抓紧啊，我就先找个工作室等你吧。”
靳末点点头，“好好做，我给你推荐几个，到时候想去哪个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知道了。”小容说，转头看见靳末又在揉手腕，关切道，“手腕又不舒服了么？”
“一点点。”靳末说，“没关系。”整天抓着好几公斤重的器械，不可能完全没有问题，休息休息就好了。
城市的另外一条马路上，梁停和梁老爷子以及盐盐坐在车后座上，一时气氛安静到凝滞。
半晌，梁老爷子开口说：“今天那个摄影师，长得挺漂亮的吧。”
梁停扭头看他，不明所以，“嗯？”
梁老爷子撇撇嘴，说：“我是说按照你们年轻人的审美，那个叫靳末的摄影师应该是非常漂亮了吧，因为我心目中最漂亮的人永远是你奶奶，所以完全无法公正的判断这个问题。”
“……”梁停对时不时就要秀一波恩爱的爷爷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揣摩了一下老爷子的意思，说，“是很漂亮。”
“所以，”梁老爷子转了身子看向自己的大孙子，问道：“这么多摄影师里找了她，难道不是因为你对她有兴趣？”
如此直白的问题，梁停看着老爷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看到老爷子撇了撇嘴。
“啧，你们这些臭小子。”梁老爷子说着挪正回身子。
梁停摸摸鼻子，说：“不是，没有那个意思。”虽然一开始是有些好奇，所以才关注到了摄影的问题。
梁老爷子显然不信，继续道：“我又不是反对你什么了，年纪也不小了看到漂亮姑娘感兴趣是很正常的——那女孩子家里人是做什么的？”
梁停其实是有些无奈，想到之前ie发了合照之后，有人到他微博下面求证是不是女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总是把他拉郎配。
天地良心，如果不是自家弟弟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他对靳末这种长相漂亮到有些锐利而且一看就不好相处的女生完全不会多看第二眼。
“爷爷，我对她确实只是工作上的欣赏，没有别的情绪。”梁停解释了一句，回答说，“父母的话好像都是画家，常年旅居国外。”
“哦。”梁老爷子思索着点点头，“一家人都是搞艺术的啊。”
梁停不知道梁老爷子的沉吟代表着什么，于是没有开口，过了一会儿，听到梁老爷子说：“今天那个摄影师，人本性不错，但看起来不像乖巧听话的女生，而且一家人都是搞艺术的话——我不是有什么偏见，但是毕竟有长处就有短板，如果你真的有兴趣的话，还是想清楚比较好。”
梁停本想解释，可是听到后来反而沉默了，“嗯。”他应了一声。
“况且你妈妈的性格，可能不一定很好应对，对长辈来说，儿媳妇长得太漂亮就不再是优点了。”梁老爷子说的认真，“虽然并不担心你会受欺负，但是总觉得不太省心。”
这个社会似乎还是对所谓的“搞艺术”的人有偏见，轻易就会带上固有的观念：他们生性浪漫，不符合常规，荒唐时真荒唐，真挚时也能把心逃出来，感情尖锐到偏执，让人难以掌控。
不能说完全不对，因为靳末本身确实带有一部分这样的属性，但毕竟无论是坐什么职业的，大家都还只是普通的人而已，不会超乎正常的范围。
“我知道了。”梁停说，若有所思的轻轻点了下膝盖。
他并不是想到自己，而是想到了梁西。作为家里年龄最小的男孩儿，虽然身处国外，但大家对他的宠爱却并没有因为距离的增长而有分毫削弱，反倒因为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而带着补偿的心理进行保护着。
自己只是跟靳末有过短暂的接触，就已经被梁老爷子提点过，如果是梁西和比他大五岁的靳末，不知道大家会怎么想。
梁停自己甚至都在回避这个问题，在老爷子问到是怎么认识靳末的时候，下意识的说了谎，说是朋友介绍，而没有把她和梁西熟识的事情说出来。
潜意识里他也觉得这件事并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更多的是与职业无关的、两人之间无数个难以逾越的差别和障碍。
轿车平稳又迅速的行驶在路上，梁停思索着这件事要不要跟梁西说，要怎么说。
眼看着新赛季马上就要到来，这是梁西参加的第一个奥运赛季，也是赌上了之前二十年才迎来的奥运赛季。梁停想到这儿不由得皱了皱眉眉头，为什么会突然会横插这样一个意外，真是让人有些头疼。
靳末决定不会想到梁老爷子竟然会跟梁停说起这样的话题，事实上，她也不会想到会有任何人谈及这个事情。
因为盐盐的存在，所以靳末对梁老爷子的印象很好，就像古玩一条街的尽头某家老店的老板一样，喝着大碗茶，撸个猫，说不定再养上只鹩哥，日子过得悠闲有热闹。
累了一天，靳末原本不打算晚上继续干活，但是洗过澡之后又毫无困意，干脆泡了杯咖啡打开电脑。
粗筛照片的时候，靳末一边咔哒咔哒的机械的点着鼠标，一边想，自己确实需要一个长期助理了，毕竟接下来工作会慢慢的多起来，不过组建工作时的话，可能又稍微有点儿夸张了。
筛选到十二点多，梁西训练结束，靳末算着时间给他发了一张盐盐的照片。
黑色背景下，照片左边摆放着一块鹅蛋形的黄龙玉，表面细腻柔润，一束光从玉的背面投照过来，在中间形成一道透亮的明黄色光晕。
盐盐斜着身子站在旁边，半张脸刚好被玉摆件遮挡，只露出那一只黄如蜜蜡的眼睛，瞪大了看向镜头，它通体毛色雪白，带着厚重且柔软的质感，和光滑无痕的玉石既鲜明又统一。
果然没等多久，梁西的回复就发回来了。
：还有这种操作？
：盐盐简直大牌明星一样了
靳末扬起嘴角，十指在电脑上打字飞快。
：不夸一下你们家的玉么？
：嗯……看起来很值钱
靳末看着梁西的回复，简直要笑出声，不知道爱玉如命的梁老爷子看到宝贝孙子这样形容他今天带来的玉器最喜欢top2，会作何感想。
：你们家盐盐力压群芳，即将成为新一代观玉轩的代言人
：那全家除了哥哥意外应该都很高兴
：白天的时候就想问了，他怕猫？
：是的，听说小时候被爷爷养的猫挠过，从此就很害怕这种毛茸茸还有尖爪子的小动物，但是很神奇的是盐盐很喜欢他
：啧
：你不要睡觉么？都十二点多了。
靳末表示可能还要再等一会儿睡，毕竟有咖啡的加持，而且今天的照片很有意思，一挑就有点儿停不下来的意思。
梁西立刻发了视频请求过来，靳末接起来之前飞快的拿过镜子照了照。
“刚开始吃饭么？”靳末接通之后就看到梁西身后餐厅的背景。
梁西点头，镜头有点儿晃，像是在走路，“刚取了餐。”
靳末有些不适的拿手遮了下眼睛。
梁西立刻问道：“晃的不舒服么？”说着停下脚步，直接在旁边的桌前坐了下来，“现在好了么？”
靳末点点头，“我已经把对话框缩小到几乎看不见了。”
梁西：“……”
“开玩笑了。”靳末安慰道，“占了整个电脑屏幕呢。”看小说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