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迭尔冰棍已经把专营店开遍全国的时候,中央大街上的这店依然需要排队。
“在别的城市看到这个冰棍也不怎么会想到要吃吧?”梁西说,“总觉得离开h市这个地方味道就不一样了。”
等了十几个人才终于买到冰棍,黄白色的方形冰棍朴实无华,只有最简单的奶味儿,一口咬下去还有冰碴,不过非常爽快解暑。
跟很多游客一样,两个人吃着冰棍站在街边,旁边的小广场上有乐队在收拾着器材,像是准备一会儿开唱的模样。
盯着人家看了一会儿,靳末注意到马路对面的书店,欧式古朴的装饰风格,墙皮都有些剥脱,但却有六七层高,红色大字的楷体招牌异常显眼。
“去寄张明信片吧。”靳末说。
梁西咬了口冰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好啊。”
梁西自己没什么朋友,也没怎么有寄明信片的经历。靳末朋友不多,大部分时候的明信片都是寄给自己的,每次回b市的家里,都会去收发室看一眼有没有连自己都不记得的明信片。
但今天靳末却很有兴趣。
“给君之和小天都寄一张好了。”靳末小声说着,弯腰在明信片架上挑选。
梁西专注看着靳末的后脑勺,直到她拿了三张明信片站起身,梁西才后退了一步,“要寄给三个人么?”
靳末抽出来一张挥了挥:“寄给自己的。”
“还可以这样啊?”梁西恍然。
“不寄么?”靳末问,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手。
梁西原本没那个打算的,寄给谁呢?
明信片架旁边有专门的小桌子可以书写和卡印章,靳末拿了明信片坐过去,好几个人围在印章前挑选,梁西走过去看了两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因为团队都来了h市,所以不用寄给他们,梁西想了半天,决定给自己小时候在国内的第一位老师和盐盐分别寄一张。
但是在挑选明信片的时候,却也挑了三张。
“也要寄给自己么?”靳末看了眼,问道。
“哎,是。”梁西抿嘴笑了一下,把帽檐往上掀起来,露出大半个额头,开拓视线,“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靳末低头专心写字,突然一张明信片递到了眼前,“嗯?”
梁西伸手,说:“能帮我画一只猫么?”
明信片的地址已经写好了,b市某个有名的高档小区,不过收件人的姓名赫然就是写着“盐盐”。
“这样写没问题么?”靳末接过明信片。
梁西凑过来看她挑了只细头的中性笔,开始画轮廓,说:“爷爷经常遛猫,大家都知道,不用担心,而且盐盐都能收到明信片,爷爷还不知道怎么炫耀呢。”
简笔小猫画的很快,寥寥几笔轮廓就出来了,靳末闻言思索道:“那我也寄一张好了,多谢老爷子请吃肉。”
于是两张同样地址同样收件人是猫的明信片被投进了投递桶,一张上的猫端坐大方,另一张则是肚皮朝上四肢蜷起拧着脖子往外看的撒娇模样。
“我觉得你的猫比我的猫好看哎?”梁西一边写着剩下的明信片一边说。
靳末瞅他一眼,“都是你爷爷的猫。”
梁西写字的姿势很标准,坐的也很直,就像小学生一样认真,她刚一扭头,就见梁西伸手遮住了明信片。
“喂,不可以偷看。”梁西说,往远离靳末的方向挪了挪。
靳末瞪眼:“我没有。”
梁西:“我要防患于未然。”
“只是写给自己的明信片而已啊。”靳末说,“难不成是偷偷写给女朋友的。”
梁西这次干脆拿着明信片跑到投递桶前,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走之前还小声念叨了一句:“我哪有女朋友……”
靳末看着他偷偷摸摸的贴上邮票,又写了一行什么字,颇为神秘的模样把明信片扔进投递桶,如果不是确定他写的酒店地址,靳末真的要以为对方是什么了不得的人了。
梁西的明信片上没写几个字,所以早早地结束,他看到靳末回头继续写,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木质投递桶的外壳,“一定要争气的送到啊,不要弄丢。”他想。
刚刚那张明信片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指尖,梁西抬手闻了闻,忍不住嘴角上扬。
写的什么啊,确实不能给靳末看到,怪不好意思的。
靳末写完从高脚凳上跳下来,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邮筒旁边笑眯眯的梁西,“笑什么?”她问。
梁西摆摆手:“没什么啊,寄明信片还挺有意思的。”
靳末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但对方一派纯良,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寄完明信片,两人顺着大街继续往前走,遇到好玩儿的店就进去逛逛,虽然转了不少时间,但却都没买东西。
一路走到防洪纪念塔。
广场上人不少,小孩儿、老人、游客,还有许多不怕人的鸽子。
小商贩也穿梭其中,拿着各式花环、小玩具、糖果还有小风筝和电动小狗叫卖着,引得孩子们频频回头。
可能是氛围使然,不少年轻小姑娘都带着花环,十块钱一个,好看倒说不上多好看,但就是这副开开心心的模样,彰显着来这里游玩的兴奋心情,让人看着也跟着欢喜起来。
一路走过来太阳晒着也有点累,靳末拉着梁西到树荫下的条椅上乘凉,对面就是宽阔平静的河道,知了在头顶尖叫着,但树荫下却意外的很凉爽。
靳末摘下墨镜放进包里,梁西也摘下帽子抓了抓头发,刘海往前着眼睛,往后又固定不住。
“我就说要扎起来嘛。”靳末扭头笑。
梁西胡乱抓了几下放弃,“夏天真的很辛苦,等明年夏天之前就剪掉了。”赛季结束之后,新曲目肯定不适合现在的发型。
说到新赛季,梁西脑海里的时间轴又清晰的浮现出来,只有一个月多一点了,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啊。
梁西只是走神了一下,靳末就敏锐的捕捉到他眼神的变化,扭头问道:“在想比赛的事情么?”
梁西“啊”的应了一声,“是。”
靳末说:“那天jim还说你已经做好了奥运赛季的准备,现在的状态已经可以立刻去参加比赛了。”
梁西却摇摇头:“这一个月的时间也会发生很多事情,还要适应考斯腾,节目的构成也还在不断修改,我觉得还有很多可以进步的空间。”
“那就努力进步吧。”靳末说。
梁西点点头:“嗯,再休息两天,再回去以后就要拼尽全力了。”
他头发约莫是真的不太舒服,又抬手拨了两下,冲靳末笑道,“所以今天要好好休息一下,不说这个了,太让人有压力了——你要不要买个花环?”
靳末的视线已经第三次跟着带花环的小姑娘走出去一段了。
“不要啊。”靳末拒绝,“好幼稚的。”
梁西却站起来:“哪里幼稚了,我觉得很好看啊,带着很好玩儿嘛。”
“别买。”靳末伸手拽了一下梁西的衣角。
可是梁西已经窜了出去,拉都拉不住的跑到卖东西的阿姨跟前,对着一串的各种花环开始研究。
靳末坐在树荫下远远的看着他,旁边还有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已经一人挑了一个戴在头上,梁西还在选。
什么啊,竟然这么认真,靳末看着想笑。
就在靳末想着要不要去帮他一下的时候,梁西终于掏出手机付款,拿着一个花环跑了回来。
“这个可以么?”梁西问,“那个阿姨说如果不喜欢你还可以去看。”
小小细细的花环,再普通不过的蔷薇一样的小花编绕而成,粉色白色的花瓣做的倒也挺可爱。
靳末伸手接过,却笑着说:“我带上好傻啊。”
一个带着花环的五六岁小女孩儿从两人面前跑过,一路留下清脆的笑声。“这样的年龄带才好看呢。”靳末说,拿着花环犹豫不决。
梁西说:“没有啊,我觉得你带最合适了,指环王里精灵王子什么的他们不都是带花环的么。”
靳末好笑的看他,说:“精灵王子是你啊,喏,你带。”
梁西立刻改口:“精灵女王什么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是王子,到自己身上就变成了女王,但靳末还是把花环带到头上,大小刚刚好。
“我看一下啊。”靳末说着拿手机打开前置镜头。
真的是从来没戴过这种东西——可能幼儿园表演节目的时候带过也说不定,总之靳末看到镜头里的自己竟然觉得有点陌生。
这么可爱又简陋的小东西。
“啊好奇怪啊。”靳末说,但却没有摘下来,反而对着镜头调整了一下位置。
“很好看啊。”梁西凑过来看镜头里的靳末。
“来来,拍照合照吧。”靳末说,手机稍微倾斜,就把梁西的脸框了进去。
屏幕上突然出现自己的模样,梁西吓了一跳往后一躲,再度出框,“我头发这么乱。”他说着又抬手整理。
“扎起来吧。”靳末循循善诱,“我都带花环了。”
最终梁西还是没有逃过靳末的魔抓,她把手机放下,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黑头绳,“过来,近一点。”靳末招呼梁西。
梁西叹了口气,微微低头让靳末方便整理,抓拢了几下之后认认真真的在脑后扎了个揪,比早上随便扎的好看多了。
顺便帮梁西把鬓角残留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靳末就像打扮洋娃娃一样,把梁西的脸摆正,端详了片刻:“好看。”
互相夸赞好看的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一会儿事儿……
再次拿起手机,靳末靠近梁西,“笑一个。”
快门按下的一瞬间一只鸟突然从树冠俯冲而下,两人皆吓了一跳。画面在此定格,照片里的两人表情都虚了,瞪大了眼睛一副受惊的模样。
完全没时间管理表情的两个人,再高的颜值都撑不起诡异的表情。
靳末和梁西顿时在长椅上笑作一团,“删掉了删掉了。”靳末说。
“不要删不要删。”梁西说着就要抢手机。
但下一秒,占据位置优势的靳末还是迅速的按下了删除键,把这张高糊照片销毁,“为什么不要删。”
“留着可以要赎金啊啊。”梁西懊恼。
“你没机会了,”偶像包袱一顿重的靳末说,“再来,最后一张。”重新打开拍照模式。
这一次没有乱哄哄的头发,也没有出来吓人的鸟,阳光正好,夏风温煦,照片里的两人都笑的很灿烂。
沿着河堤走了一会儿,到了午饭时间两人就去吃饭,下午又搭车去了极地海洋世界,看各种不能吃的但是很好看的鱼,看白鲸的水下表演秀,跟一帮小朋友们一起鼓掌欢呼。
靳末一直带着她的花环,好像整个人都幼稚了一样,还会要求梁西帮她跟企鹅合影——明明又不是没有见过。
“低一点,低一点。”靳末指挥着梁西。
“这样可以么?”梁西把手机那给靳末看,顺便帮她扶了一下花环的位置。
靳末凑过去看,“可以啊,很好的。”
一天下来,手机里是越来越多的游客照,不过就算是游客照,靳末拍出来的也是非常好看的游客照——不好看的都已经被删掉了。
回到市区吃过晚饭,天色已经暗下来,谁也没说回酒店的事,两人继续在街上溜达。
靳末低头翻着手里的照片,梁西走在她身边靠着机动车道的外侧,“极地馆真的挺好玩儿的,我之前都没有去过。”靳末说,总觉得是小朋友们才会去的地方。
“我也没去过。”可怜二人组。
“我发微博了。”靳末说,挑出了九张照片,指指其中一张,“这一张你帮我拍的。”
靳末站在拱形的玻璃罩下,周围是幽蓝的海水和色彩缤纷的鱼群,她伸手触摸透明的墙,而墙的另一边,一条鱼游过来亲吻她的手指。
背景梦幻又鲜艳,靳末微微笑着看向鱼群,意外的温柔。
尽管构图和色彩都有很多问题,但看着却让人心都变得柔软起来,仿佛被柔和的水包围着,荡啊荡的飘向远方。
梁西飞快的扫了一眼,却注意着往来的人群,“小心脚下。”
“嗯。”靳末往前看了一眼,人行道上一片平坦,还有梁西在旁边,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梁西一边是穿梭的自行车和人群,另一边只有靳末,他抬了抬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肩膀,但抬到半空中又放下,把手背到身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走了两步又忍不住低头看靳末,却只能看到她小半个侧脸和看起来格外柔软的耳廓。
一条路长长的,走的慢慢的,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发送了微博,靳末才收起手机,一抬头,就见周围灯光都好像黯淡下来,唯有不远处高耸的圆顶教堂散发着黄色温暖的光。
巨大繁复的教堂被笼罩在一团金色当中,在背后深蓝色的夜幕映衬下格外壮观优雅。
“走到这里了啊。”靳末说。
“嗯。”
清水红砖一块块垒砌了异域风格的巨大建筑,帐篷一样的穹顶上高高的树立着十字架。夜里起了点风,但教堂前的广场上依然聚集了很多人。
靳末仰头看,大半个月亮明亮的挂在十字架上,仿佛是教堂的一部分,连月光都被映衬着温暖了。
靳末在看教堂,而梁西却在看靳末,她早已经摘了墨镜,长长的睫毛里仿佛有光穿过,眨眼间飘散的光辉和教堂散发出来的柔光糅杂在一起,飘散在空气中,无处不在。
飞进眼睛里是一片光晕,连面前的人的头发丝都像是发着光;钻进胸腔里,瞬间膨胀的几乎把心脏从喉咙里挤出来;划过指尖,像狗尾巴草轻轻扫过,痒痒的又无处安放。
一天的灿烂和嘻嘻哈哈都被收纳起来,包裹的安安静静,却在华丽又宏伟的教堂光辉下滋生出别样的情绪。
许多天来时常会有这样的念头,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该多好。
一丛在砖缝里生出的杂草随风摇晃,学步的孩童晃晃悠悠的爬上教堂前的台阶,一把抓住那草叶就要往嘴里塞。
靳末的笑声从前面传来,梁西回神,一抬眼就看到靳末转身回头看他,头发被风吹起来扫到脸颊,被她用手拨开。
梁西跟着笑起来,他虽然没看到让靳末发笑的场景,但是面前的这张面孔却让他毫无理由的觉开心。
广场上有音乐声响起,靳末看到梁西背后不远的地方,几十个顶着白色水花的水柱冲天而起,落下的瞬间炸起一片朦胧的水雾。
邻近的小孩子们发出兴奋的尖叫,绕着圈奔跑,灯光渐渐的变得绚烂。
但靳末的眼里却只看得到梁西,甚至看的到他眼里倒映的教堂和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只将想要看到的人衬托的更加耀眼。
微风吹过,靳末的笑容变得很柔和,她伸出手。
掌心向上。
梁西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靳末脸上的笑意更深,她往前走了一步,拉起梁西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牵手吧。”她说。看小说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