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地下宫殿宽广而空洞,悬浮于地心烈焰之上,凭借鬼斧神工的强大磁场以及魔族世代魔力的承托,魇府宫就这么宏伟壮丽地存在于此千万年。殿内闪烁着磷磷蓝火,上百只古玉雕琢的火盆里不时吐出几点殷红的火舌。除了暗黑就是深蓝的冷色,摆设的形容风格粗狂宏大。
魔气纵横,鬼影重重。
这正是魔尊最喜欢的调调。不过现在,似乎有魔不喜……
“废物!”怒极,将手里的青铜酒樽握成一块废铁。
直直砸到座下跪伏着的下属头上,一时间血水汩汩而下,那侍魔知此刻主子怒火攻心,不敢动作,只得任由尖锐的器物依旧那么残忍地扎在头顶。
“主上息怒,瑬泽亲自前来,放眼魔界,除您之外,再无哪个是他对手。”
“哼,魔界拥有十个出入口,这十处的每一分动向都可在鉴台看得清清楚楚,而如今,瑬泽肆意入我魔界,擒走天魔兽,你们都瞎了吗!?等到发觉西南界无物镇守才知瑬泽来过?”
“小的罪该万死,请主上责罚。”侍魔连忙重重地磕头,完全忘记额头上还有一个利器,猛地磕下,那变形的青铜樽就宛若一柄利剑一般直直没入他额骨的缝隙,最后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伏在地上,魂魄四散不再动弹。
“煞笔。”重楼咬牙重重吐出两个字,手中魔气大盛,卷起地上的尸体,直接扔进一个巨大的火盆中,灰飞烟灭。
这也不单单是这些看守鉴台魔怪的咎由自取,信息情报传递技术实在太远古。当瑬泽进入魔界的时候,他们正喝着小酒醉醺醺地庆祝着妖王为反叛者重伤,退居奡阑宫闭门不出,魔界有望占领妖族地界。
可是“幸福”来的太突然总没有什么好结果的,比如说,他们自动屏蔽了大肆进入魔界的某妖王。
“来人,把白珞给本尊叫来。”重楼眉宇之间尽是凶煞之气,亮金色的瞳仁似乎要喷出火来。刚刚大摇大摆地去瑬泽面前浪了一回,谁知这胆大妄为嚣张至极的瑬泽竟然亲身进入魔域还捉走了天魔兽。怎么样,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没过多久,一个双绣纹繁复华丽的碧竹短靴跨过高高的玄色门槛。不卑不亢地行到重楼面前,略略抱拳施礼。
“魔尊此刻寻我何事?”
“白珞,你说过要助本尊战胜瑬泽。”怒气稍稍消解,一足踏在盘龙陨铁座的边沿,一手随意地搭在膝头,尽显魔尊疏放狂妄之姿。
“是,不过在下还说过,这需要一个契机。”下首白衣男子语调平稳,没有半分拘束维诺之感。
“哼,契机?本尊已经等不了这么久了。最迟五日,本尊要瑬泽死无全尸!”膝头的大手五指握拳,古铜色的皮肤上泛起隐隐的白色,在沉寂的殿堂里骨骼爆响之声令人发怵。
“若是如此……也好。在下将立马安排妥当,魔尊只需酣畅一战。”白珞眼里闪过几点暗色,不管重楼愿不愿意等,最终的赢家不会是瑬泽,更不会是重楼,而是他——白珞一个而已。
——一个适合黑市交易的地方——
妖界迷天石林,千奇百怪的巨大岩石犹如失去皮肉的大地骨骼,赤果果地暴露在天空之下。缀着金丝流苏,镶嵌翡翠珠玉的七彩车辇停在石林中央,方圆百里,廖无人烟,这样的华彩与周遭的单调色块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好大的架子,还要本宫等他几时!”身着锦绣云罗百褶鎏金纱衣,脚踏盘玉金蚕团凤绣鞋,一头乌黑的秀发松松垮垮地由七彩蛟绳系在背后,少女轻盈地顿足就从辇内飞身而出,来回踱步,一脸不耐。
“呵,分明兄妹却倒是半点不像。”一个醇厚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从珠帘内飘出,“你急着跑出去,他倒藏着掖着。”
“诶?什么意思。”
回过头,却见珠帘微微扬起,健硕欣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背后。
“字面意思。”带着明显的嘲讽,手中把玩着的玉石似是随手朝着天空一掷,成色上佳,带有千年宝玉亮泽的配饰被红黑妖气裹挟着直冲云霄。
之间一道绚金色的亮线隐隐清晰起来,逐渐扩散放大,紧接着,一个紫色的身影脚踏祥云,手扶清风,逶迤而下。
“瑬泽,今日便做个了断罢。”声音清浅,不带有几分情绪。
“哦?本座不愿。”
“这不是你愿不愿来决定的。”随着声音的传递,一个凌厉的身影闪现在瑬泽不足三米之处,两股劲气横斜开来,震得王母连连后退。
纤细的身姿宛若猫儿一样灵活地掠到较远的安全地带,找了一处平整的岩石,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然后大剌剌地一屁股坐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包果仁儿,满脸兴奋地盯着事发现场。
只见东王公君明翻手一掌袭向瑬泽,金色神光大盛,掌风所及之处山石崩裂。瑬泽侧身避过,浓重的妖邪之气宛若实体化作一只巨大的龙爪将君明的招式尽数挡了回去。
“今日你不过是交换的筹码,并没有资格与本座比试。”
只见瑬泽随手画了一个诡秘繁复的图纹,周遭的石林都运动了起来,一个瞬息,君明便被滔天妖力团团围住,实体的万年磐石垒成一座墙体将他围困其中。
隐于云间的大司命见情势不妙,手执长剑隐匿身形借着疾风的掩护从瑬泽背后袭去,剑芒内敛,剑身带着浑厚的神力直取敌人后心。
瑬泽的心神都落在石林阵法之上,要想困住东华帝君谈何容易,只有调运妖界一切邪念妖力才能抑制住其沟通上天的无上神力,这等远古之阵不仅需要百分之两百的专注还要妖王纯正的本命血液。因此难免疏漏了背后这个“卑鄙下作,不择手段”的偷袭。
感觉到气流微小差异的时候已经剑芒已经触到了瑬泽的衣襟,他手上动作不停,操控着莫测的石林,最后一刻稍稍偏离了身形,虽然结结实实挨了大司命一剑,好在心脉尚且完好,没有性命之虞。汹涌的神力通过豁口在瑬泽体内流窜,一时难以抑制,暗红色的血液从唇角溢出,原本就苍白的脸在鲜丽颜色的泼染下显得愈加妖异。
“大司命,你也来了?”眼睁睁看着瑬泽被暗算,王母心里有几分难以言明的混乱情绪,总之不太舒服便是。知道他仅仅是伤,不会危及性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好像是在大街上看见熟人一般随意,跨着灵巧的步子上前,大司命闻声下意识回头,叫瑬泽找到了空子,抽得左手而出,一掌拍飞了大司命顺带着没在左肩的长剑。
“王母娘娘……咳咳”您能不能别来添乱。话没说完,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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