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位主子、好兄弟、好战友,登临绝顶之后,冷眼看着自己的亲手下、好基友、好助手在身边呼啸落下,隐约看见岐蓝冲他做的口型:尊王救我。然而,半晌后,瑬川只是向后微不可查地退了半步,毅然转身登上山巅,嘴角肌肉群颤动一下:
“你在做什么?”
“增加奡阑宫的娱乐设施,科学研究证明适当的放松有助于提高员工工作效率。”王母摸着下巴一板一眼地说道,一面若有所思地往山崖下装模作样地对岐蓝张望了一番:“这个距离应该是不会砸到石壁的。”
“娱乐?你倒是给本座说说,这东西怎、么、娱、乐?”瑬川额角纠结出一个十字,咬牙切齿地说道。她身后就是万丈深渊,碎石无时不刻在咕噜噜地往下滚落,再加上山顶的风很大,颇有一种会被刮下去的感觉。
瑬川潜意识后退了一小步,带着戒备死死盯住石崖边界的那一线。
“这是人族创造的一种极限挑战,好像叫……蹦极什么的。要不要来试试?真的很爽,尤其是在没有法力的情况,感受狂风刮面而下,从无限高空倏地坠落,心脏都在胸口翻飞,彻底失去地心的吸引……”王母说的眉飞色舞,以为瑬川好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会假装有点兴趣。
谁知她越说越兴奋的同时,眼前男人的脸色越发青白,眼神恐怖,喉结抖动了一下,脚步还不断后移。
王母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上前一步,乌亮的眸子牢牢盯着瑬川的脸,不放过他脸上的一点神情。男人被她看得有些发怵,俊朗的眉头稍稍拧起,刚要开口,就被这小女人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搞的背后发凉。
“我说,瑬泽,你不会恐高吧……”王母龇牙咧嘴地控制自己的双颊反复默念:不能笑得太张狂!
“哼。若本座恐高,怎么凌空而行。”瑬川脸色白了白,轻哼一声,带着几分心虚的意味强作严肃。
“那你陪我玩一轮蹦极吧!”王母见他这般作态,上前抓住瑬川的手臂就往那跳台上扯。
“不必,我有事。”男人猛地甩开王母,那副避之不及一脸要被强暴的神情在王母视野里加上她自动脑补,演绎地真真切切,那叫一个活泼生动。
“哈哈哈……瑬泽,我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怕高。”这位已经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肚子蹲在地上放肆地大笑,“难道就是因为你恐高所以要堕了第十重天……”
“适可而止。”瑬川听了那句玩笑话,整个人顿了一下,继而半眯银眸露出个危险的眼色,黑着脸转身就要走。王母这才感觉自己怕是有点过分了,毕竟一个总是表现得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男人,被知道了某个弱点还生生曝光出来,恐怕都是受不了。王母相信,若不是她,知道这个弱点的人都已经被灭口了。
发觉他情绪有些异常,王母连忙收敛了,扁了扁嘴,一路小跑跟上瑬川:“瑬泽,你不会生气了吧。”
他走得很快,明知道她在后面追着始终没有放慢速度。
“我错了,瑬泽,我绝对不会因为你恐高歧视你的!……%*”
听着身后脆生生的叫唤,男人只觉得很一腔火焰烧得更旺了,有这么变着法子埋汰人的吗?他只是顺着石阶往下走,一言不发。听那磕磕绊绊的脚步在身后响起,想象着那小东西跌跌撞撞追着他的样子,紧绷的嘴角不由得又柔和了起来。
“啊——”一声惊叫,伴随着噗通的砸落,听上去就能知道摔得不轻。
男人倏地回过头,看见王母小小一只狼狈地跌在山石上,身上的裙摆沾了一身碎石砂。一截白生生的小腿露在裙子外边,膝盖上殷红的血水顺着磨破的肌理蔓延,一直渗出了薄纱裙摆,好像开出了一朵大王花。整个泠牙山道上只有瑬川本人有权限使用法术,外来者绝被封印,王母当然也不例外,她龇牙咧嘴地哼唧叫疼,不时拿眼睛的余光去瞟瑬川,瘪着嘴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蠢货。”瑬川没好气地扔了一句,半点不犹豫地回身走到她身边,抬手盖上那擦伤的膝盖,银红色的柔光涌现在手心,不轻不重地覆盖到流血的豁口,不一会儿就痊愈了。
“还不是因为你!”王母的嘴角高高挂起,撇过头不去看瑬川,“哼,小气的臭妖。”
“真不知道你这么蠢怎么能当司天下阴气这么多年,若我是玉帝,早就把你回炉重塑了。”瑬川挑眉面无表情地说,见她耍性子不吭声,又道,“方才我没生气,不过是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虽不喜失重的感觉,可并非恐高。”
听到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扫过,王母翘着的嘴终于放了下来,她转过身精准地一把搂住瑬川的脖子:“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于是两人就并肩在山间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我们本来约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商量长久的分歧。我一向信任虚皇,可他却在我转身之后对着后背出手,被逼到斩仙台后联合太上合围,斩我翅翼,削去仙骨,击碎神魂,推下天门。本来他是想把我囚到冥界,可没想到我中途玉碎堕仙成妖,封印西泽……”
他顿了顿,神情没什么改变,只是自嘲一般地弯了弯嘴角。
“坠落的时候,我想腾云,可幻翼已折;伸手,触及的只有一片虚无。我拼死挣扎想要回去问虚皇为什么这般待我,可仙骨已残,永无归期。与其以半神长留冥界,宁废神成妖,了解未完的执念。”
王母滞住了,他口中风轻云淡地叙述着过去,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冷静而淡漠。寥寥数语,远不能描述当时实际发生的情景。她伸手捧住那张妖孽般的脸,认真而执拗地吻上那两瓣冷情的薄唇。
她可以想象那时候他面临的绝境,最信任的兄长在背后捅刀子,之后毁了他的一切将她扔进无边的黑暗。那时的瑬川,也即是玉宸,一定是满腔的愤懑不解一直到最后的痛苦绝望,没有一个人可以拯救他,伸手得不到任何力量的扶持,面临的只有无边的下坠,失重,无底的漩涡吞噬了他所有的信念。
“对不起,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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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王母(揪着我的领子):你昨天怎么没更新啊!
我:因为我没把本子带回家。
王母(斜眼):借口。
瑬川默默移动到蹦极台边上,妄图拆卸。
王母:亲爱的,我们蹦极吧~
瑬川:岐蓝呢?让他来。
不久以后,岐蓝被颁发最佳泠牙山员工奖——做事最多,最勤劳,最吃苦,最全能,还能陪董事长夫人玩蹦极。
岐蓝:再见老板,我要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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