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子被风吹得飒飒响,竹叶纷飞,少女半坐在林中的竹板上,男子为她细细地画着眉。
洛子衿左手拿着一朵鹅黄色的牡丹花,右手拉着沈槲寄的袖角。沈槲寄浅浅一笑,将她手中的牡丹拿了来,别在她不加修饰的发间。他拿了一支小笔,沾了朱砂,在她白皙的额头上点了梅花一朵,活灵活现。他身上有一股清幽的香味,萦绕在她的鼻尖。洛子衿本能地靠近去闻,呼吸声渐近,似乎他们每一个喘息都打在彼此的脸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突然反应过来,看着沈槲寄俊脸又泛红起来。洛子衿扑哧一笑,圈住他的脖子,樱红的唇靠近着他···他没有反抗,任凭少女怎样肆意地亲吻,甚至将自己扑到在地,压在自己身上胡乱地亲。一刹那他所有的坚持都没了,只想要好好地抱住怀中的软玉温香···
“子衿,好了。”他硬撑着拿起洛子衿正在扒开他衣领的手,紧紧地握着,道,“光天化日之下,龌龊之事不可行。”
洛子衿压在他身上,头侧了一侧就压着他的胸口,道:“光天化日不成,那夜里可好?”
“···子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些还不是你教的。”
沈槲寄刚冷静下来恢复白皙颜色的脸又红了起来,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多年前她还不是女帝,他是朝中少年权臣,她倒是不避讳风言风语,整日拉着他到处玩。就在二人跑到城外的十里坡时,看到了一片红艳艳的杜鹃花海,他还记得当年洛子衿穿着一身浅粉色的纱衣,在深粉甚至是红色的花海里格外美艳。她拉着他的手,摘了最美的一朵杜鹃,放在自己的发间,问道:“好不好看?”
沈槲寄想,当时,世间真的没有比她再美的女子了。他点了点头,杜鹃为衬,美的,是她。
没想到洛子衿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下唇。如小鸟啄似的一下,实是让人心痒难耐。因着她是帝姬,他是臣子,沈槲寄不愿逾越礼义。可是那丫头居然抱住了他的腰,闭着眼睛红着脸大喊道:“沈槲寄我喜欢你!”
那一刹那大脑空白,沈槲寄是承认的,少女羞怯的样子真的让他动心。什么君臣之义君臣之礼他真的不想再管了,他回以拥抱,回以缠绵之至的吻。他听到少女加速的呼吸声,那软玉温香让人沉醉。终是在那绯红一片中,沈槲寄与洛子衿发生了在当时看来最不可饶恕的事情。
回忆似乎总是无穷极,那一刹那的温暖,倏尔褪去。冰冷覆盖了他全身,记忆回到五年前,那是个极其静谧的夜晚,烛光摇曳的大殿内,洛子衿站在中间,一头是龙椅,另一头是沈槲寄。
殿内除了他们没有旁人,可是二人却是半晌没了言语。直至洛子衿看着沈槲寄阴沉的脸,终于打破了沉寂。
她说:“阿槲,你看,我明日登基,就是这九州至高无上的天子。你我可以一同治理这天下,让盛世清泰、山河潋滟。你为何要走?你难道不想陪着我,用我共到白头?”
沈槲寄的声音低沉,不明喜怒:“那么你想要我留在这儿,充当着什么呢?”
“你若愿意,可以在住在皇宫里,你我同寝同朝,你说好不好?”
“沈槲寄堂堂男儿,怎能沦为男宠一流?”
“那,我给你三公宝座,你可以在庙堂之上大展宏图,我只求你留在我的身边,可好?”
“沈槲寄一身薄才,不敢位居三公。且女帝更不可偏私而行。”
洛子衿看着沈槲寄的双眼,那曾是她最愿意看的,认为是世间最好看的眼睛。可是如今,那双眼睛不再注视着自己,那双眼睛的主人,也要离她而去。
“沈槲寄,你到底怎样才肯留下?!”
说到这儿,洛子衿几乎是呐喊出来的,泪水涌出,她转过身背对着沈槲寄,面对着似乎是发出万丈光芒的龙椅。
一刹那沈槲寄也不晓得要说什么,只是愣住,旋即却哑然失笑。
回不去了,我也留不下了。
这句话他未说出口,塞在心头。
他早该料到,从他与她相识的那一刻,二人就注定不会有好结局。
如今他抱着自己的爱的人,可是她却永远无法成为他的爱人。
沈槲寄抱起洛子衿,放在一旁,自己理好衣领,又无奈转身为她把衣领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