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如若不愈,时间不过庸医。
入冬后的天气有些冷,因为是海边城市的关系,寒风格外凛冽。
月朗星稀,今晚是元旦之夜,学校在操场上搭起了舞台,准备开始元旦晚会。
余堇痕三人顺利通过班级初选,代表全班参加学校的元旦晚会。他们的节目被排在第一个,作为开场舞。
霓虹闪亮,主持人上场,元旦晚会开幕,台下掌声热烈,寒冷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大家的热情。
余堇痕、萧默和李煜斌在后台换好衣服准备上场。为了配合舞蹈的意境,余堇痕穿的是一件湛蓝的无袖长裙,上台前她不由感叹,照这种天气,她一会儿一定会冻死吧。
灯光逐渐暗下,音乐悠扬而起,他们缓缓上台,随着音乐,翩翩而舞。旋转,跳跃,飞舞,定格,余堇痕完全忘记了寒冷,这一刻她强烈地感受到,她骨子里对舞蹈浓烈的热爱,她似乎是需要这个舞台的,不为为班级争光,不为自己的荣誉,甚至不是为了跳给谁看,她跳,仅仅是因为她喜欢跳而已。这一刻,她突然很感激萧默,完美了她的这支舞蹈。
正在余堇痕尽情享受跳舞的感觉时,萧默却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的漫长。就在他刚上台跳第一个动作时,他便感受到了前脚掌强烈的疼痛。因为舞蹈的需要,他们都是赤着脚上台的,而舞台因为是临时搭建的关系,上面不小心留了一颗大头钉,好巧不巧,萧默一脚踩了上去,而且还是在舞蹈刚刚开始的时候。
尖锐剧烈的疼痛在一瞬间凶猛袭来,因为毫无防备,强如萧默也忍不住停顿了一秒。他疼得眼前一黑,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也只是轻轻皱了下眉,便跟随音乐继续将舞蹈展现的淋漓尽致。
台下的掌声热烈,前方的余堇痕跳得忘我,没有人发现,没有人知道他每一次左脚着地经历着怎样的痛楚。他从来不是不能忍痛的人,以前即使他再胃疼,如若他不想,别人也丝毫看不出端倪。虽然不是特别深,可大头钉的针头刺入,还是有些疼的,他已经感觉到左脚底部有些丝丝密密的血液渗出,即使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但他仍要耗费不少的力气,以至于在凛冽的寒风中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音乐渐弱,灯光亮起,舞蹈结束。萧默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缓缓走到余堇痕身边平静地跟他们一起鞠躬谢幕,然后步履稳健不急不慢地走下台去。
萧默表现的太过平静和自然,以至于他在后台缓缓坐下,淡淡地说出他脚底扎了一颗大头钉可能要去下医院时,余堇痕和李煜斌都震惊不已。
这种事,他竟然用“我们去吃饭吧”的语气说出来。余堇痕这才发现他脚底早已渗出了血,他就这样坚持着跳完了整支舞蹈么,在每个动作都标准到位的情况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带着伤。
为什么要拼成这样,一个小小的校级晚会而已,虽然代表着全班的荣誉,可那又怎么样呢。
余堇痕不明白,萧公子怎么看也不像会傻到为了所谓的班级荣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做出这么大牺牲的人啊。
“你怎么这么傻啊,受伤了怎么不说,大家又不会怪你。”余堇痕看着淡然坐在椅子上和他们报告情况的萧默,心忽然尖锐地疼了一下。
“怎么,心疼了?”萧默淡淡地看着她有些着急的样子,随即挑挑嘴角,缓缓道,“这么关心我,难不成对我有意思?”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调戏她,余堇痕突然觉得某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平静坦然的性子让她有些无语。
“赶紧去医院处理一下,打破伤风吧。”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余堇痕准备扶他去医院。
“好。”看着余堇痕自然而然伸过来扶他的手,萧默在心底无声地笑了笑,看来这丫头还是蛮关心他的嘛,虽然是疼了点,但这疼远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自己走绝对没问题,可既然某人要和他“亲密接触”,他何乐而不为呢。
人生是一场风雨交加的悲喜剧,总是充满了你无法预料的离别和重逢。萧默本以为这件事过后他和余堇痕的关系马上就要朝他期待的粉红靠近了,可就在他一边走出后台一边想什么时候向余堇痕表明心迹的时候,身边的余堇痕突然僵在了原地。
她,看到了她三年多来朝思暮想的那道身影。本以为远在美国的聂寒,现在就站在观众队伍的最前面,微微低着头整理着衣服。他似乎瘦了,棱角分明的脸,似乎更成熟了。余堇痕愣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这一刻,恍若隔世。不知是注意到了注视的目光还是多年来的默契,聂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抬起头朝余堇痕这边望来,然后,四目相对,一瞬间,万物定格。可就在余堇痕刚张开口想要叫他名字的时候,他已经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快步跑开,头也不回地跑开。他明明看到了她,他,一定是故意的。
余堇痕的脑子轰的一下全乱了,她的心里说不出的慌张,她松开了扶着萧默的手,对李煜斌说了一句“你先送他去医院”便快速跑开,朝着聂寒的背影追去。
他既然要走,她就不该留的。可是这一刻,感情到底是战胜了理智。
她,想了他三年多啊。
原本她以为时间的洪流会冲淡一切,以为自己早已不再那么对他心心念念,可当他在偶然间出现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这三年多来,她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他的想念。
相思如若不愈,时间不过庸医。
在她的手抽离自己臂膀的时候,萧默的心猛得空了一下,这就是被抛弃的感觉么。看着她匆匆跑开的背影,聪明睿智如他,一瞬间便明白了大概。那个,是她很重要的人吧,比他重要的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一刻,他的心还是痛了。
,好痛,不是因为这跟针刺进脚底,而是因为,刺在心上。
他原本以为他在她心里已经占有了一定的位置,可没想到,当那个人再次出现时,却依旧是她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