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
因为八点多还有课，洗漱完后，余堇痕便和萧默肩并肩走出宾馆。
“不得不说，你的酒品真是不可恭维啊。”萧默看着余堇痕似笑非笑道，“昨天某人喝醉后竟然主动投怀送抱，跟醒着的时候判若两人啊，难道是平时压抑太久，昨晚那个才是真正的你？”
余堇痕：“……”他还提昨天？想到昨天她竟然在某人怀里睡了一夜，她就悲愤的想找块软豆腐撞死好么。
虽然是自己喝醉了，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但咱气势不能弱好吗，余堇痕抬起头刚想回一句，好巧不巧，看到了前方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他，聂寒。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憔悴，这么冷的天，竟然只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风衣。他似乎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僵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堇痕在心底苦笑，他们不是早就见过一面了么，现在何必还要这么惊讶，虽然那次，他看到她一言不语地转身就走。她以为他们是和平分手不是么，她以为他们做不成恋人，起码，再见还是朋友，而他又何必这样。
聂寒看着那道自己在异乡国度朝思暮想的身影，心口闷闷的，竟有些喘不过气。她似乎长高了，原本就有些消瘦的身材现在看起来更加修长，头发也留长了，直直地垂在腰间，他，忍不住想要跑过拥抱她，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她身边那个，应该是她的男朋友吧，刚才看到他们一起从宾馆出来，有说有笑，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么？呵，原来放不下心中执念的只有他一个人啊，可这又能怪的了谁呢，原本，就是他跟她告白后又跟别人去了美国，原本就是，他负了她啊。
想起自己见她的第一晚，明明就是特意来看她表演的，看到她注意到自己，当时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落荒而逃，呵，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幼稚了吧，当时转身就跑，是怕她追来呢还是怕她不追来呢。
可无论怎样，现在都不重要了吧。他有他的责任，而她，也有了她的，爱情。
既然这样，就让他们重新回到朋友的位置吧，虽然他知道这很难，但更难的是，让他和她陌路啊。
聂寒笑着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她都放下了吧，自己有何必显得这样小气呢。像是做了巨大决定似的，聂寒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朝余堇痕走过去，微笑道：“堇痕，。”
仿佛一声巨响在自己脑海中炸开，那些被自己努力封存的甜蜜的悲伤的回忆同时在脑海中交织上演，一瞬间，余堇痕的眼眶竟有些湿润。
她又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对她说，他回来了。
余堇痕压下心中的澎湃，平静地对像她走来的聂寒笑笑，轻声道：“聂寒，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聂寒看了看余堇痕身边的萧默，正在犹豫自己这个“前任男友”应不应该跟她的“现任男友”打个招呼，萧默便朝他伸出了手，声音礼貌而清冷，他缓缓道：“聂先生，久仰了。”
久仰？大概是堇痕跟他提过自己吧，聂寒握住他的手，自嘲地笑笑，刚才，是自己小心眼了吧：“你好，我跟堇痕多年未见，不知可否和她借一步说话。”
余堇痕腹诽，跟我借一步说话你问萧默干嘛？
“当然。”萧默清冷道：“这种事情，自然是堇痕决定就好。”
“那我们去前面咖啡厅坐一下。”余堇痕犹豫了一下，开始开口道,“萧默你……”
“我先回学校。”萧默缓缓道，“一会儿，麻烦聂先生送堇痕回去。”
你这是宣告主权么？聂寒有些气不过，虽然知道自己早已没有权利，还是忍不住道：“这是自然，堇痕的安全，我自会负责。”
听他这样说，萧默也没在意，甚至还笑了笑，说了一句：“那就好。”，便转身离去。
星巴克。
余堇痕没问聂寒，直接点了两杯拿铁。
“在国外这么多年，口味没变吧。”余堇痕拿起一杯随意喝了一口。
“没有，原来你还记得啊。”聂寒笑笑，“记得之前你因为有时会失眠，所以从不喝咖啡的，现在怎么……”
“有些人是会变的。”余堇痕笑，他不知道吧，他刚去外国的那一年，她因为太过思念他，于是便不知不觉地一遍遍走过他们常去的地方，点他喜欢吃的菜，还有，他非常喜欢喝而她却从来不喝的拿铁。
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习惯吧。你看，人是会变的是不是，以前从来不碰的咖啡，喝了一年，也就喜欢上了吧，或许，只是习惯喝了，习惯了，于是便很难戒掉。
人就是这样啊，或许我早就不爱你了，我只是，习惯爱你。
而习惯，就是最可怕的习惯。
我们往往为了改变这个不想再习惯的习惯，而刻意去养成另一个习惯。
呵，周而复始，这多么的可笑。
“芸芸她……”余堇痕轻轻吸了口气，开始问出了口，“还好么？”
“她很好，这三年多来她一直很坚强，努力地做复建，现在虽然还不能跑，但短时间的走路应该没问题。”你不问问我好不好么，聂寒的突然有些心痛。
“是么，那很好啊。”余堇痕高兴地笑笑，“什么时候带我见见她。”
“过两天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聂寒道，“我们这次回来，短时间内应该不去美国了，芸芸她说还是比较喜欢国内的生活，大家商定之后，我和她决定转到C大上学。”
国内大学那么多，为什么选择Q市呢，余堇痕没有问出口。是和我一样的原因么，想到这所充满回忆的城市看看，即使有些回忆可能是不美好的，但是，这里也有很多值得她一辈子珍存的回忆啊。
而又或者，只是巧合呢？
“你呢？”聂寒轻声问出这些年他最想问的问题，尽管他知道无论如何她只会说回答那个答案“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余堇痕道，“这些年专心忙于学业，也没有太想其他的事情。”
是么？聂寒笑笑：“那就好。”
一时间，两人无言。
果然么？经过那件事后，再加上这几年的分离，他们，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即使不说话也不会尴尬的他们了吧。
一切，都回不去了吧。
余堇痕看了下表，想起自己一会儿还有课，于是便和聂寒交换了一下电话号码，说要先走。
“我送你吧。”聂寒拉住余堇痕的手。
余堇痕转过头看他，轻声道：“聂寒，我自己回去就好，我们这样，让芸芸看到不好。”
聂寒愣了一下，随即放开余堇痕的手，缓缓道：“抱歉，刚才是我逾越了。”他刚才究竟是怎么了，情不自禁么？果然啊，一遇到余堇痕，他便变得不理智起来。
余堇痕笑笑，轻声道：“我们之间，何必说抱歉呢。”然后，朝他挥了挥手手，走出了星巴克。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欢迎你回来，
只是，原谅我，再也不能，让你住在我心里了。
没有什么过不去，
只是再也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