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禺,春风街。
杏林盲人按摩店----
师爷苏光着上身,露着精瘦的后背,闭着眼睛,舒舒服服地趴在按摩床上,对准备给他做按摩的瞎子大叔说道:“这个鬼地方就这一样好,有正规按摩;不像在香港,遍地是按摩,却都是灯红酒绿,打擦边球那种。”
又道:“你上次说我肾不好,帮我按摩那个很不错哦,今天就再来一次。”
瞎子阿叔翻着白眼,用手杵了杵师爷苏的腰杆,“你的肾太虚,不能经常做这种按摩,要做食补才行。”
“食补?吃乜嘢?蛇羹,牛鞭?”师爷苏舔舔嘴唇,“不如你给我写个单子,我买来煲汤!”
瞎子大叔就笑了,说:“我是按摩师,不是理疗师,更不是厨师……你要真想把身子养好,就去看中医,他会给你开一些补气强身的药物。”
师爷苏就挥挥手,“我知---你就不用说了,开始给我按摩吧,手法跟上次一样就行,至于力道,轻些,记住,一定要轻些!我这身子很娇贵来着!”
“好的,请稍等,我去取热毛巾!”瞎子大叔说完,就摸着走出门,去取毛巾去了。
师爷苏趴在床上,欠了欠身,把旁边的录音机打开,立马录音机里面就传出来嘹亮的歌声---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我挑!”师爷苏吓了一跳,他从香港来的,从未听过这么高亢暴力的歌曲,急忙把录音机关掉,但觉心脏还在蓬蓬跳。
“乜鬼歌曲,真难听!都快把我吓死咩!”师爷苏傲娇地拍了拍小心窝。
又寻思,这死瞎子的音乐品味蛮特别的,是瞎子又不是聋子,干嘛听这么大嗓门的歌曲。
就在师爷苏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门吱扭开了。
师爷苏就又趴下去,闭上眼,催促道:“动作快点!莫要乌龟拉鸡蛋,慢来慢去,我还有事情要做!”
没回应,一条热毛巾却已经搭在了师爷苏的腰杆上。
温热的感觉瞬间从腰杆传至脊髓,爽得很。
师爷苏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然后就感觉一只手开始帮自己推拿。
一开始还好,那手的力度恰恰好,不轻不重。可是渐渐地,那手就开始变重起来。
师爷苏一开始忍着,渐渐有些受不了了,就说:“你手轻点!”
对方还不吭声。
依旧很大力道地给他推拿,突然,那只手按到了师爷苏最脆弱的腰眼处,师爷苏“哎呦”一声,直接从床上跳起。
“搞什么?你想杀人吗?”师爷苏大吼大叫,回过头这才发现不对,眼前给自己做按摩的不是什么瞎眼大叔,而是……
“宋,宋志超?”师爷苏诧异地看着对方。
宋志超很是亲切地笑了笑,然后点头道:“唔好意思,手艺不好,让你受惊了!”
“你什么手艺不好,你是故意的!”师爷苏怒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天你不断打电话给我,让我安排你和傅大小姐见面,我不愿意,你才这样做是不是?”
宋志超笑了笑,伸手取过掉在床上的热毛巾,“这样说也对,我很有诚意和傅小姐做生意,所以才需要您这样的中间人---谁不知道您是傅大小姐身边的红人,想要见她,只好通过你了!”
“哼!”师爷苏鼻子哼了一声,“你就是这样求人的咩?我看你这是威胁才对!”用手捂着自己腰眼,“可怜我这老腰哦!”只觉酸痛难忍。
宋志超活动了一下手指,冲师爷苏说道:“看起来您不太钟意我的手艺,没关系,我会继续改进,也会继续努力的!”
“别!免了!”师爷苏忙打住宋志超的话,“你再这么折腾下去,早晚弄死我!”顿了一下又道:“你搞这么多事情,无非是想和傅大小姐见一面,好,我成全你,不过你可唔要后悔!”
“我怎么会后悔呢,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呵呵,最好真是这样!”师爷苏发出一阵冷笑,眼睛中射出一丝诡异。
……
潘禺县,“留耕堂”景区---
“留耕堂”乃大族何姓人氏的大宗祠,堂名得名于该祠堂的对联:“阴德远从宗祖种,心田留与子孙耕。”
据说,第一个在沙湾定居的何氏人家是何人鉴,于南宋绍定六年购置了沙湾大片土地,成为番禺当时五大名门望族之一。为纪念和奉祀何人鉴,在元朝至元十二年,何氏族人兴建了这座留耕堂。
留耕堂面积达3300平方米,为砖石木结构,平面呈南北长条形,主要建筑有:山门、仪宫、钓鱼台、享殿、寝殿、东西两廊,以及最为宏伟的何氏宗祠。
此时,宋志超在师爷苏的带领下就来到了留耕堂的宗祠处。
师爷苏让宋志超先站在宗祠外面,等候他去报告给傅大小姐。
按照师爷苏的话来说,傅大小姐难得今天有雅兴来这里游玩,宋志超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宋志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运,不过他很不喜欢此刻被人死死地盯着。
盯着他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彪悍男子。
宋志超不用问也知道这家伙就是傅轻盈的私人保镖兼司机,陈彪。
人如其名,真的很彪。
宋志超就冲这个很彪的家伙笑笑。
陈彪却冷哼一声,目光露出一丝冰冷。对于宋志超,他可是恨之入骨,记得上次要不是被这小子阴了一道,自己也不会撞到牛,被那帮无知村民拿了铁锨扁担追着打。
耻辱啊!
自己好歹也是香港数一数二的功夫高手,最终却被一大帮山村野夫擒获送去了派出所。
陈彪一直对自己说,不是自己功夫不行,是对方人数太多,但这种自我安慰显然治标不治本,在内心深处,陈彪已经严重地感受到自尊心受到了侮辱和挫败。
此刻,分明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陈彪红着眼,宋志超可不会傻乎乎地和他对着干。所以他就很淡定地避开了陈彪眼神,然后背着手,四处浏览这何氏宗祠外面的风景。
见宋志超不接招,陈彪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只能重重地哼了声鼻子。
宋志超就觉得这傅大小姐身边的人都有严重的鼻炎倾向,不管是师爷苏还是这位彪子,都喜欢哼鼻子。
陈彪一直都在注意着宋志超,见他偷偷发笑,就猜对方一定是在耻笑自己,于是再也忍不住了,冲宋志超瞪眼吼道:“扑街,你笑乜嘢?”
宋志超皱了皱眉毛,他很不喜欢陈彪这种大声呵斥的态度。
人可以彪,但不可以横!
宋志超最不喜欢那些狂妄蛮横之人。
你狂,我比你更狂。
你横,我比你更横。
所以,宋志超用手一指陈彪的鼻子,笑着说:“我笑你像坨屎,哎呦,板起脸来更像!”
“扑街,去死!”陈彪这辈子从没被人这样羞辱过,顿时大怒,当场就要动手。
这时候---
“住手!”师爷苏从祠堂内出来,他瞪了陈彪一眼,“你做乜嘢?宋秘书可是大小姐的客人!”
陈彪恶狠狠地咬了咬牙,退后一步,怒视着宋志超。
宋志超却没事儿人般耸耸肩,对师爷苏说:“大小姐可是愿意见我了?”
“是的,她让你进去。”
宋志超点点头,然后冲陈彪说了一句:“你走运!”说完,把藏在背后的大石头丢在地上,拍拍手,转身朝着祠堂内走去。
后面,陈彪一脸惊愕。
师爷苏忍不住道:“真他妈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