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俊平打酒回来,父亲,姑父他们都已经到了。
呜呜泱泱的来了十几口子人,凡是在家具厂管事的,在村里管事的那些个队长都来了。
姑姑也来了,帮母亲一起做饭。
“虎子酒打回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看到张俊平进门,笑着打招呼。
“没大没小的!虎子是你叫的?叫小叔或者厂长!”张俊平一瞪眼训斥道。
张俊平自然是开玩笑,这个中年人别看年龄大,但是论辈分得管他叫声叔,是他本家五服之内的侄子,叫张贤凯。
“呃!”中年男人被张俊平训得一愣,随即笑着说道:“以后叫你厂长小叔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好好干,等我姑父退休,让你当大队长!
给,把酒和花生米拿进去,我再去打点酒!”张俊平满意的点点头。
“还打酒啊?”
“你们这一群酒仙,五斤酒够干嘛的?
好不容易来喝回酒,总得让你们喝尽兴不是?”张俊平笑着转身准备去打酒。
这些人,各个都是一斤往上的酒量,五斤酒也就够他们漱漱口的。
“不用打酒!你姑父可是把他藏了好十几年的那坛宏源老窖给挖出来了!”张贤凯忙叫住张俊平道。
“哟!我姑父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舍得把他的宝贝挖出来,不过了?”张俊平惊叫道。
不怪张俊平惊讶,姑父这酒可是有年数了,据说这酒还是文革之前埋下去的。
一共埋了三坛酒,上一次张俊平的父亲回来创办家具厂,姑父挖出来一坛。
剩下两坛,一直埋着,谁也不能动,就连大表哥结婚,别人说挖一坛出来,都没同意。
“臭小子,还说别人没大没小,我看就你整天没大没小,到处败坏我的名声!
刚才居然还敢去找你姑告状,让你姑不给我做饭!”姑父瞪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数落着张俊平的罪行。
“姑父,您这是冤枉好人,您来我家喝酒,我告诉我姑不用给您做饭,有错吗?
我要是不说,做多了不浪费啊?
我要是真要告您状,您信不信,我回头就让我姑限制您吸烟喝酒!”张俊平也不甘示弱,大声威胁道。
这爷俩闹惯了,见面就没有一天不吵架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看把你能的!”
“姑,我姑父是不是早上经常干呕,然后痰特别多,晚上睡觉还打呼噜?”张俊平转身冲着厨房大声喊道。
“是啊!咋的了?”
“姑,您可别再让我姑父吸烟喝酒了!
我姑父这是肺里出问题了,再吸烟喝酒,那可是要出大问题,能要命!”张俊平满脸严肃的说道。
“真的?”
“不信你问我大哥!我大哥可是医生!”
“军子,你去把你大哥叫过来!”
“哎!”董建军答应一声,同情的看了他爹一眼,转身去叫他大哥。
不用叫,他已经可以预见,他爹要倒霉了。
大哥本来就反对他爹吸烟喝酒,现在表弟咋呼着他爹身体因为吸烟喝酒要出问题,就算是假的,大哥也会顺着表弟的话说是真的。
而且,董建军作为一名侦察兵,虽然不懂医,但是也知道吸烟喝酒对身体不好。
像他爹吸了一辈子的烟,那肺不用去医院查就知道,肯定不好。
“你个小兔崽子,你坑我!”董建军能想明白的事,董耀宗自然也明白,气的脱下鞋就要揍张俊平。
“姑,你看我姑父,他要打人!”
“董耀宗,你想干嘛?虎子提醒我,不是为你好?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分不清好赖话?”姑姑卡着腰,瞪眼道。
“怎么了?虎子,你又和你姑父闹?”张英杰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
张英杰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叼着烟,是张俊平给他买的带过渡嘴的大鸡烟。
还没弄明白什么事,嘴里的烟就被抢走了,“吸,吸!整天就知道吸!
我告诉你老三,你和你姐夫,再让我看到你们两个人吸烟,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姐,咋了?”张英杰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么得罪老姐了。
“咋了?你姐夫吸烟吸的身体都出问题了!
你也像和你姐夫一样?
我告诉你,你们两个以后把烟给我戒了!
酒也少喝!”姑姑卡着腰大声训斥道。
张英杰被训得蒙头转向,长姐如母,从小就是跟着姐姐长大的,张英杰也不敢还嘴,只能低着头听着。
张俊平在旁边挠挠头,本来打算坑姑父一把的,结果连父亲一块给埋坑里了。
“姑,其实吧,像我姑父这样吸了几十年烟的老烟枪,也不能一下子就戒了!
不然身体更容易出问题!
可以慢慢来,每天限制他吸烟次数就行!”张俊平在旁边小声出主意。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整天没大没小的,和你姑父瞎闹!”张俊平不开口说话还好,一开口说话,把姑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姑姑一把揪住张俊平的耳朵训斥道。
“哎,哎!疼,姑,我的耳朵要掉了!”张俊平连声喊疼。
其实姑姑根本没有使劲,只是轻轻揪住耳朵而已。
“赶紧进屋招呼客人去!”姑姑松开手,在张俊平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哎!”张俊平赶忙跑进屋。
今天有点失算,本想坑一下姑父,结果把亲爹一块给坑了,连带自己也挨了一巴掌。
看到张俊平跑进来,屋里的人哄堂大笑。
刚才院子里的闹剧,他们都看到了,一个个都躲在屋里看热闹。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信不信明天我就去你们家,普及一下吸烟喝酒的危害?”张俊平瞪眼威胁道。
“咳,咳!虎子,那个咱们说点正事!”张英文咳嗽一声,岔开话题。
就算张俊平去普及那什么吸烟喝酒的危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可不像董耀宗那样,怕老婆。
可是家里老婆子唠叨起来,也是烦人。
“什么事?”
“你今天说的那个招收学徒工的条件,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都感觉有些苛刻!”
“大爷,我也没办法,不苛刻一点不行啊!
第一,现在咱们有了一百万的订单,我有信心,以后订单会更多!
咱们家具厂想要做强做大,就必须要培养出合格的木匠!”
“咱们厂的木匠不合格?”
“合格?
您去问我爸,厂里现在这些能叫木匠吗?最多只是木工!
木匠和木工随着只是一字之差,可是却有着天差之别!
这么说吧,我爸从来没有藏私,可是厂里有几个能够独立画图的?
鲁班七十二榫,千变万化,有几个知道如何去变的?”
“这个和是不是初中毕业没啥关系吧?”
“怎么没有关系?
当初和我爸一起学木匠的好几个,他的师兄弟也有十多个,可是最后,有几个能成为木匠大师的?
这里面除了我爸爱钻研,还有就是我爸文化水平比他们高!
文化在一点程度上决定人的眼界!
你指望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人,去计算如何下料?
也许可以靠死记硬背,靠死功夫去学,也能成材!
可是几率太低了!大多数只能成为木工,而不是木匠!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碰运气,只能找文化水平高一点的,这样培养成材的几率也大一些!
如果不是高中生太少,我甚至想只招收高中毕业生做学徒!”
“那第二呢?”
“第二,你们想过没有,随着家具厂的发展,以后家具厂的工人赚到钱了,村里的人能不眼红?
如果放开限制,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
让谁进,不让谁进?
都让进,会不会有人直接把还在上学的孩子叫回来,让他辍学到厂里来当学徒?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老祖宗都明白的道理,你们不知道?
学手艺,只能是读书的一个补充,读书不行,再想办法学手艺,这才是正题!”张俊平这些话可谓是苦口婆心,语重心长了。
要是再反对,就是要逼他发飙,以势逼人。
“我认为虎子说的对,你们看看虎子就应该明白!
咱们一群大老粗,搞个家具厂,半死不活的勉强维持了五年,最后干脆发不出工资,没钱买料,只能破产解散!
结果,交给虎子,这才几天?
虎子不光是要回来四笔欠账,还接了一个一百万大订单!
咱们过去五年加一起也没一百万!
还有虎子画的那个图纸,我虽然看不懂,可是我知道,家具厂那么多人,有出师的木匠,也有木匠学徒,除了老三,别人谁能画的出来?
虎子学木匠才几天?
这说明什么?说明文化知识还是有用的!”董耀宗很意外的站出来替张俊平站台,赞成他的意见。
“大爷,说句心里话,要不是心疼我爸,看他愁的睡不着觉,我才懒得理会家具厂的死活!
家具厂的死活和我有啥关系?
家具厂破产解散,我们一家四口离开,回城里去!
凭我爸的手艺,凭我的头脑,我们只会过的更好!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要说的是,既然我出手了,那么我就不允许,家具厂像以前一样,半死不活的混日子!
我不干则已,既然干了,我就要把家具厂做大,做强!
要让所有人,以后只要提起家具,就会想到金河家具!
提起木匠手艺,就会想到金河张家!”张俊平挥舞着双手,还略显稚嫩的脸上充满了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