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土蛮骑匪沉浸在赶跑朵颜长昂的胜利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料到朵颜卫军和大明火枪兵已经把他们包围在兴隆峪这个险要的山谷之中。
朵颜长昂的大帐之中,一群土蛮骑匪围坐在火盆四周,尽情的狂欢。一个彪悍骑士从火盆上的架子割下一块金黄的烤羊肉,用力撕咬一口,用含混不清的话说道:“甘图首领领着我们通过朵颜领地,进逼长城脚下,就在愚蠢的朵颜长昂以为我们抢劫目标是冀镇长城关隘附近村庄的时候,突然来个回马枪,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长昂的老窝夺取。这一计策使的真是高明。”
“长昂丢了老窝,过冬的所有东西都被咱们夺取,他要想活命,不用咱们追击,自己就得从这里滚蛋。”一个百户灌了一口马奶酒,随手将坐在身边的一个兀良哈女人搂入怀中,旁若无人的上下其手。
“朵颜卫军领地一旦成了咱们的牧场,用不了几年,周围再也没人是咱对手。到那时,甘图大哥就可把部落首领的位子夺过来,你们这帮兔崽子也能沾光混个百户、千户的官职。”骑匪付首领甘希不怀好意的为表哥描绘未来。
甘图听出了表弟的画外音,似乎不经意的瞥了甘希一眼,“这次进攻兀良哈人,并不是为了占据他们的土地牧场,过不了几天,咱们就带着截获的物品返回部落。”
围坐在火盆傍边的这些骑匪在朵颜部的地盘上可以为所欲为,回到部落就是一个普通的骑奴,刚才已被甘希鼓动起嗜血杀机,听了首领甘图的话,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纷纷攘攘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劫掠这点东西就返回部落太不值当。”
“对,怎么也得再多干几票,顺手抢劫几个小部落才好。”
“飞翔的雄鹰总得归巢,捕猎独狼跑的再远也要回山。我们是顺义王的忠诚属下,必须回到他的身边听从召唤,甘希老弟你说是不是?”甘图眯缝着眼睛向坐在对面的甘希发问。
甘希一听甘图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有些着急,赶忙建议道:“甘图大哥,咱们已将朵颜长昂打跑,所获甚丰,狗崽子们正在兴头上,何不趁着这股锐气,一举向东,拿下占据滦河一线的大明火枪兵。”
他先前鼓动骑匪就是别有用心。原来王保镇守榆林时,甘希曾被王保擒获。为了保命,甘希写下了投名状,甘愿做王保的耳目。前些时日,王保密令他以冀镇卫军关闭互市为由,鼓动甘图东进塞北闹事,抢劫已经归顺潘兴汉的朵颜部,同时进攻大明火枪兵。
今年春天干图抢劫王曰乾的金矿得手,大赚了一笔,这次很容易就被甘希说服,于是又带领手下来到塞北燕山地区劫掠朵颜部,寻机发笔横财。但他了解大明火枪兵的实力,没敢进到滦河一线招惹人家,反而准备见好就收,卷大旗扯乎。
干图听了甘希的建议,说道:“好啊,你带自己手下的五百儿郎先期进攻大明火枪兵,我在兴隆峪这里接应你。”
甘希一听,哪敢应承,但建议是自己提出来的,又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敢去,支支吾吾,无法回答。
就在这时,一个游骑慌慌张张跑入大帐,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大事不好,朵颜人带着大明卫军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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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兴汉率领一营火枪兵和一千名朵颜轻甲骑兵,绕过群山,从北面进入兴隆峪,十队枪骑兵下马,排列成横列战斗队形,从容不迫的向前压进,朵颜骑兵分成两队各五百名在东西两侧策应前进,最后停在一片开阔地,等待土蛮骑匪突围。
南北走向的兴隆峪南部直通长城关隘,是条死路。果不出潘兴汉所料,土蛮骑匪匆忙整理好队伍,开始向北移动,准备冲破包围。
潘兴邦刚满十六岁,是大明火枪兵军官培训学校的第一批学员,临时编入枪骑兵营接受实战考验。作为火枪兵卫指挥使潘兴汉的表弟,在出发前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战斗中好好表现,打出个名堂。
真正进入战场,潘兴邦身体却有些不受支配,远远看到土蛮骑匪,手脚发抖小腹涨满,虽然正值寒冬却浑身发热,戴着专用火枪兵手套的手沁出汗水,弄得很不舒服,为了操枪方便只好将手套摘下。脑袋一片空白,充盈在脑袋里的豪言壮语早已飞到九霄云外,新学的火枪兵战斗条列也不知所云,对本队队长发出的一道道命令充耳不闻,只是在身边老军卒提示下像一具提线木偶般机械重复别人的动作。
土蛮骑匪匆忙集中整队,顾不得收拾抢掠的战利品,骑上战马沿着山谷向北撤退,准备利用娴熟的骑射技艺,一举冲破大明联军的包围逃出生天。
甘图虽然有些害怕,但并不十分担心,被对手包围,损失人马和战利品避免不了,冲出包围圈却没什么太大困难,尤其看到明军舍弃战马,排成横列迎击自己的时候,甘图冲出重围的信心更足,并且生出一种蔑视,认为明军指挥官是个不懂骑兵战术的菜鸟。
土蛮骑匪在甘图的指挥下,压着战马的步伐,踏着细碎的小步小跑前进,然后逐渐加快奔行速度,就在接近对手约有五六百步,纵马冲刺的时候,明军阵地正中间生起三朵黑色烟雾,紧接着三声雷响传了过来。雷声如同裹夹着冰雹的飓风,将奔驰的土蛮骑匪队形穿凿出三个巨大的豁口,远远看去如同张开的大嘴被一拳敲掉三颗牙齿一般。
火枪兵的炮击打乱了土蛮骑匪的突围阵型。土蛮骑匪战马从来没有在枪炮爆响的环境下作战,咋一听到火枪兵火炮震响,顿时受到惊吓,不顾主人命令四散奔逃。全力冲刺的骑兵想要临时改变方向绝非易事,相向的战马碰撞在一起,顿时人仰马翻溃不成军。少数骑射之技精湛的骑匪绕过混乱的队伍继续向着火枪兵的阵地驰骋。
少数冲向火枪兵的骑匪身形在潘兴邦的眼睛里逐渐放大,恍惚间变成了张牙舞爪扑向自己的饿狼,若不是被站在身边负责辅导自己的老军卒制止,就会转身逃命。于是用力夹紧下坠的小腹,机械的举起火枪,在身边军卒的催促下闭着眼睛射出战场上的第一颗子弹。
好似受到千百年煎熬的潘兴邦睁开眼睛时,前扑的骑匪已被明军火枪队连续不断的密集射击淹没,全部魂飞阵前。看到原来凶猛无比的土蛮骑匪瞬时变成对自己毫无威胁的一堆堆蠕动不止的血肉,潘兴邦短路的大脑逐渐掌握身体的指挥权,闭塞的视听恢复正常,摸了摸有些濡湿的裆部,赶紧按着长官的指挥口令装填弹药,准备下一次射击。
不但潘兴邦表现如此,很多第一次参战的新军卒都有经受过一次生死洗礼的感觉。作为土蛮骑匪首领的甘图同样也被火枪兵凶猛的枪炮火力所震慑,一时没了应对方寸。还没等甘图回过神来,明军的第二轮炮弹又砸入乱军之中。
甘图被明军枪炮威力强大的打击能力吓破胆,再也顾不得收拢乱军,转身向着南部山谷奔逃,想从另一面寻找逃脱升天的活路。其他土蛮骑匪看到首领逃跑,顿时失去作战勇气跟着溃退下去。可过了没多大功夫,南逃溃兵犹如掉入洪峰的朽木,被迎头卷了回来。
五千联军把土蛮骑匪压缩到朵颜部落原来的驻地,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只要一鼓作气就可全歼这个骑匪,此时潘兴汉却下达了停止攻击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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