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拂莫名其妙地随帝君一同上了他的祥云，直到歌台山在她视线中慢慢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她还没有从这种震惊中回过神来。
天上的风有些大，她脚下一个趔趄，下意识地扯住他的衣角。
帝君扭头看了她一眼，突然伸出手来。白皙干净的掌心里纹路清晰，唯有小指下方那道姻缘线纷杂错乱，中间还生生断了一截。
霜拂立刻欢欣雀跃地把手放上去，还用力握了握。
帝君表情没变，又淡淡看着前方。仿佛自己牵的不是个活蹦乱跳的小丫头，而是根木头一样。
“帝君，九重天上有很多神仙吗？”
“帝君，听说天君被管得很严，都不敢讨小老婆的？”
“帝君，你的清沅殿是不是很大，有没有花园子……哎呀我的元身呢？！”
握着帝君的手，霜拂的胆子也大了不少，一路对着帝君那张俊脸碎碎念，总算想起了这件正事。
帝君空着的另一只手一晃，手心里现出一棵两寸高的花苗来。
“你初初化形，神识还不够稳固。元身还要在清沅殿栽上一阵子再炼化——到时别忘了给你自己浇水。”
霜拂点了点头，又问：“为什么丹木一千多岁就会化形了，我却等了两万年……”
亏她一直觉得自己比他们聪明，可这个迟来的事实还是很打击人。
帝君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直到祥云又穿过一片云层，霜拂才听见他有些空灵缥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许是你天生比他们晚成……时间长短，算不得数的。只要后天努力修行，未必没有登仙之日。”
听他这么一说，霜拂歪着脑袋想了想，过去两万年的漫长岁月，似乎真的就没那么难熬了。
不过……“为什么我都跟你走了，还不能直接登入仙籍？”
这这这，不划算啊！
帝君的声音好像沉了沉：“难道你愿意跟我走，只是为了能投机取巧的成仙？”
“当然不是！”霜拂连忙否认，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捏着自己的裙角，“其实……还是因为帝君你长得好看啦，嘿嘿。”
她又抬起头，有些理直气壮的道：“我们芍药，爱美是天性！”
从前在青丘的时候，一次有个书生模样的路人经过她身边，因为这书生长得好看，霜拂就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结果在书生眼里，就成了一棵开得正盛的芍药花正冲他摆了摆枝条。
“庭前芍药妖无格啊……”书生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头走了，留下霜拂和一群花花草草大眼瞪小眼。
“这是什么意思？”她扭头问当时据说最有学问的老天青木。
老天青木想了好几天，愁得叶子都掉了一地，才期期艾艾地对她说：“……一定是夸你开得好哇！你看，妖族的那些是不是都生得很美？所以他才说你‘妖’嘛！”
于是霜拂沾沾自喜了好久，立志要做一朵最“妖”的芍药。
而在霜拂对着帝君理直气壮地声明自己的兴趣爱好后，她居然看见他嘴角微翘了一下。
帝君这浅浅一笑，仿若雪霁初晴，雾散云开，漂亮极了。霜拂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都要丢了一半，本着他们花木界礼尚往来的交际守则，霜拂回了个更加灿烂明艳的笑意。
你笑我也笑，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噢耶。
清沅殿位于九重天西北方向，离天君的寝宫和议事殿都很远。祥云还未飘近，霜拂就看到殿外方圆百米都栽满了淡紫色的月堇花，像一大片紫色的云，迤逦曼然。
她看得有些呆了，喃喃道：“能不能，都换成芍药啊……”
身为芍药界的一员，她不允许自己未来的地盘上还有其他的竞争对手！
帝君已经拉着她到了清沅殿正门外，道：“芍药有你这一棵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