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心最终没有让唐琪曝尸荒野,但他这么做,跟萧魅善待南宫钰一样,并不因为男女之情的暧昧,而是一些只可意外不可言传的微妙感情。
萧魅兴冲冲而来,却被君陌心堵得哑口无言,最终无法发作。
最后,她在刀锋等人鄙夷的目光下灰溜溜地败走。
此时不了了之,但只要想起来,她还是有些介意的。
此时,唐夫人耐心地劝解道:“你可不要因为此事跟皇上闹别扭,再说了……”她看了看萧魅如鼓般的肚子,接道;“你马上就要再为皇上诞下皇嗣,如果这一胎是皇子……”
“切,就算又是公主如何!”萧魅翻个白眼,极为不屑。“难道他还想着纳妃不成!当初他可是答应过我的不劈腿不纳妾不偷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人嘛……”唐夫人表示十分理解,并且笃定地道:“我送你吃的枣泥山药糕用的是西域御贡沙田枣,听说吃多了可生男胎!自打你怀上之后,就一直吃这种枣泥馅的山药糕,一定能生下个小皇子!”
“……”萧魅撇撇嘴,不以为然。作为现代人,她当然知道,只要怀孕成功,胎儿的性别就已经确定了,吃什么东西也不会再改变的。
但古人却并不这么认为!她也懒得跟她科普这些基本常识,就由着她继续对这胎大抱希望吧!
唐夫人对男胎如此执念,看来已经成为习惯。所以,唐夫人就会认为,女人只有生男胎才能真正获得男人的专宠。
萧魅轻轻抚着鼓鼓的肚子,心里也不由有些活动,或许这胎真能如唐夫人所愿,是个男胎呢!
*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唐夫人执着地给萧魅吃用西域御贡沙田枣特制的山药糕,坚信一定能生下男胎。可惜,这年的盛夏季节,萧魅再次诞下了一位公主,取名“晓”,喻义为初升之日,充满了光明和活力。
先是有了玥公主,又有了晓公主,奈何就是不见诞下皇子!
原本君陌心称帝之后,只册封了一位皇后,后宫没有纳任何嫔妃,这已经引得群臣非议。但他态度坚决,没有任何商谈余地,再加上手腕强硬,那些习惯跟他唱反调的大臣纷纷被罢免,只留下了支持他的,此事才无人敢异议。
但时隔多年,皇后先后诞下两位公主,唯独不见皇子,又开始惹得好事的大臣们纷纷上奏章要求皇帝纳妃。
出了月子之后,萧魅悄悄去御书房翻阅了一下小山般的奏章,里面多数都是要求为了子嗣起见,让皇帝纳妃的提议。
但是,君陌心从没在她的面前提过这些事情。
萧魅闷闷地坐了好久,直到她落入了那个熟悉的结实怀抱。
君陌心从她的身后拥住她,温柔地吻着她的鬓角,道:“什么时候对批阅奏章感兴趣了!”
萧魅不太热衷政务,因此并不能帮他分担多少。而她第一次主动翻阅奏章,却是因为纳妃的事情。
“你最近好像有点烦哦!”萧魅说着,回过头看向君陌心,打量他的神情。
“没什么可烦!”君陌心不以为然。
萧魅看他云淡风轻的神情,忍不住吐槽:“我生了两个孩子,不想再生了!”
她又不下崽的母猪,每次生育都要经历一次撕心裂肺的痛苦,真得不想为了皇嗣继续生下去。再说了……天知道下一胎会不会还是公主!她听说过七仙女的故事(一家子为生男孩,连续生了七胎女孩,最后终于盼到了男孩),在她看来真是荒唐无比,自己可不想步其后尘。
看着萧魅烦恼的模样,君陌心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道:“我们的两位公主也可以继承皇位!”
“……”这下子,萧魅惊呆了,脑子一时间有些打结。
她也想过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甚至想到了从皇族中过继一位男性的皇嗣作为储君。可是,她怎么都想不到君陌心竟然想让他们的两位公主继承皇位。
“天盛自建朝以来,还没有女子能够继承皇位,我们的两个女儿可以一试!”君陌心此话并非心血来潮,他从龙案下面抽出一本册子,打开来,放到萧魅的面前。
萧魅不认得繁体字,他逐字读给她听。这是培养两位公主将来继承皇位的计划,她们需要像男孩子一样习武射箭,还要读书写字,并且学习各种君王该掌握的治理国家的学问等等。
将两位公主完全按照君王的标准去培养,等她们都长大了,择优而录选。
同时,君陌心还给萧魅出了一个备用的选择项。“等我们的两位公主长大成人,她们招了驸马,或许能够诞下男丁!”
萧魅真得太佩服君陌心了,这也能想得出来。不过再仔细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是啊,如果她生不出男胎,她和君陌心的两个女儿长大成人结婚之后或许能够生下小外孙,可以冠以司徒之姓,成为下一代的天盛君王。
“老公,你真是太有办法了!”萧魅大悦,在他的俊脸上“啧”印下了一记香吻。
困扰她多日的难题迎刃而解,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可烦扰的。
“开心了。”君陌心看着女子恢复了明媚无忧的笑颜,目光如水般落在她的身上。“以后有什么烦恼直接跟我说,我们一起解决。”
萧魅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幸福得不着边际。她就知道,任何难题都难不住他,他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是啊,当初他们孤立无援之际,他都能在诡谲复杂的局势中立稳脚跟,并且节节攀高,势如破竹,最终拿下了这天盛的江山。
现在的这点儿问题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等晓儿大一些,我们可以出去玩几天吗?”萧魅小声地要求道。
这个看似极为普通的要求,如今却变得遥不可及。就因为他们贵为天盛的帝王和帝后,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恣意妄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甚至,每次他们离开皇宫都是件轰动朝野的大事,更别说离开汴京,去骊山了。
君陌心沉吟了片刻,道:“可以。”
萧魅开心地笑一声:“说好了的!不许变卦!”
她知道,他言出必践。无论他用什么法子,一定能让她得偿所愿。
*
岁月如流水,转眼又是三年。
玥儿十二岁了,晓儿三岁了。
萧魅年逾三旬,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由于保养得当,看起来跟她刚结婚那会儿没有多大的变化。而且,整个人都焕发出成熟少妇独有的魅力。
君陌心对她十分宠爱,除了忙着朝政方面的事情,一有时间就会陪伴萧魅和两位公主。后来,等玥儿长到十岁之后,他就让萧魅和玥儿一起陪伴他早朝。
这是个十分英明的决策,很好得解决了因为忙于朝政而聚少离多的家庭问题。而且,萧魅可以帮助君陌心打理朝政,玥儿从十岁起就能够学习父皇处理政务的方式。
天盛王朝在君陌心的精心治理下,日渐焕发出勃勃生机,国力达到最为强盛。
君陌心在朝政和军权方面做出了许多改革,将更多的权利下放到了地方官的手里,而避免了过去权利集中在少数当权派的手里,以至于功高盖主,企图篡位的情况发生。
同时,他将兵权也分散开,同样从地方到京城,如辐射般牢牢掌控着兵权的核心。刀锋是兵权的最高统治者,他对君陌心的赤胆忠心自然无庸质疑。
君陌心耐心地布置着,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他堵上了最后的一个漏洞,将所有一切梳理一遍,找不到问题了,这才正式启程去骊山。
帝后带着两位公主举家离开汴京,前往骊城,这无疑是件震惊天下的大事情。
可是,他们一家人就是走得如此潇洒。
这一年,玥儿十五岁,晓儿六岁了!
终于走出了皇宫,终于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一路上萧魅和两位公主欢欣雀跃,开心得无以复加。
君陌心唇畔含笑,静静地看着妻女兴高采烈,内心无疑十分满足。
时值暮春,正是一年气温最舒适的季节。所有一切他都掐算好了,包括每一处细节。气温最舒适的节气出行,而且沿途无数美丽风景,不时停下来游玩。
虽然目的地是骊山,可是这个过程并不是直线的。他会时不时改道去附近的风景名胜,品尝当地美食,购买当地特产,一家人玩得不亦乐乎。
在君陌心和萧魅两人的悉心培育下,两位公主能文能武,聪明伶俐。玥儿长的长母亲多一些,性格也像,伶牙俐齿,十分善辩。晓儿像父亲多一些,小小的人儿美貌倾城,气质高冷。
萧魅很欣慰可以带着孩子们出来走一走,而不是被禁锢在皇宫里面,做精致鸟笼里的金丝雀。
但是,开心之余,她也会有些许的遗憾。背着两个女儿之时,她会悄悄地对君陌心叹息:“说实话,真不想做什么皇帝皇后,哪里有我们一家人逍遥山水更自在呢!”
君陌心淡淡地道:“等玥儿和晓儿长大,这皇位让她们俩袭去,我带着你游山玩水!”
这个男人从不开空头支票,他说出这句话,看得出来也厌烦了做帝王。
萧魅与他会心一笑,人生又有了新的目标——等孩子们长大了,他们就可以退休了!
*
浩浩荡荡地走了一个月,终于到达骊城。
城门处前来接驾的是独孤晨,故人相见,自然别有一番感慨。萧魅询问了独孤晨近况,得知他已经婚娶,并且有了三位子嗣。闲话间,萧魅问起了南宫姑侄的近况。
“……戚泽成带着南宫影在骊城逗留了两年,两人又离开了!”独孤晨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辞而别。”
一句话里面包含了太多的讯息,但萧魅能够想象得到究竟缘何。南宫影和戚泽成都是曾经站在云端之上的当权派,他们俩无法做到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就算独孤府是一座很好的靠山,他们却无法长久地待下去。
最终选择离开,他们是选择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新生活吧!没有权利,没有富贵,没有争斗,完全过一种与世无争的普通生活。
也许他们会隐名埋姓,选择一座深山或者一个渔村隐居下来。他是樵夫,她就是农妇;他是渔夫,她就是渔娘,返璞归真,与世无争。
当萧魅问起南宫钰之时,独孤晨却显得有些郁闷。“他一直未婚娶,做了私塾先生,整天跟一帮毛小子背书!”
萧魅微微一怔,她让独孤晨重掌兵权就是为了让南宫钰能有一个靠山。她知道他性格要强,肯定会跟南宫云书断绝父子之情,那么独孤府将是他唯一的容身之地。
但她想不到,他竟然没有依靠独孤家,并且彻底离开了政界,做了一个私塾先生。
“皇后娘娘要不要宣他一见?”独孤晨问道。
萧魅沉默了片刻,慢慢地道:“不必了!”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既然无情,那么相见就不如怀念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南宫钰做私塾先生,也许有他的想法和打算吧。
他没有婚娶,没有子嗣,却拥有了许多的学生。面对那些孩子天真的小脸,也许能够抚慰他的心,满足他空缺的爱。
她不喜欢宽阔到空旷的华丽宫殿,最终说服君陌心陪她去骊山。那么,南宫钰同样拒绝世俗,而是选择了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方式。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她便不想再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
终于到了骊山!骊山美丽的玉色吸引着两位公主,她们在鬼洞里探险,在妖林里奔跑,在仙人洞里游玩,一路走走停停,天色就黑了下来。
于是,队伍就在仙人洞驻扎下来,等待明天天亮之后再出发。
这一夜,萧魅和君陌心在寝殿里相拥缠绵,难分难舍。
就在他们缠绵到最激烈之时,君陌心突然停了下来。
他剧烈地喘息着,转头看向寝殿的窗户,狭长的凤目射出一抹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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