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王之秀在知道自己儿子想要治腿之后,便很快的替季尘埃找来了这方面的医生,医生在替季尘埃做了彻底的检查之后,显得有些惊愕,他道:“你确定当时的诊断是脊椎严重受损?”
王之秀一愣,显然不太明白医生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她道:“没错啊……为了这个,我还跑了好几家医院呢。”
“怪事啊。”医生拿出诊断报告,递给王之秀:“检查之后发现他的脊椎上并没有严重的损伤,现在想要走路是不行,但是经过复检是不用坐轮椅的。”
王之秀一瞬间瞪大了眼,眼里全是满满的不敢相信和狂喜,她颤声道:“医、医生,你能确定么?”
医生点了点头,又朝着季尘埃投去好奇的目光:“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们研究一下这个病例么?”
——这当然得介意,如果季尘埃真的自我恢复的,那让医院研究一下也无可厚非,但他是开了小七这样的金手指,如果真的研究起来,恐怕会出什么问题。不过话说回来,人体这种东西,本身就很复杂,有的人被诊断得了癌症,可还是活了下来。
季尘埃拒绝了医生的要求,医生虽然显得有些失望,但还是称职的为季尘埃制定了十分完善的复建方案。
王之秀连声说了感谢,她本以为季尘埃是再也站不起来了,也做好了养这个儿子一辈子的决定,可现在上天却告诉她,季尘埃还有机会站起来,这让王之秀高兴的竟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回到家中后,王之秀把这件事告诉了周煜勉,周煜勉自然也显得十分高兴,一家人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还喝了点小酒。
季尘埃原本的酒量是不错的,但现在这具身体他没有喝过酒,只是抿了两口,脸颊上便染上了两朵可爱的红晕。
这件让王之秀揪心了大半辈子的事情,总算是有了着落,她想着季尘埃的腿好了起来,便有机会出去走走,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整天待在家里,闷闷不乐了。王之秀的眼里闪起了泪花,又喝了一大杯的酒。
中午的时候,季尘埃把这件事告诉了远在国外的周尧韫。
周尧韫这次居然很快就回了消息,他道,哥哥,我真想快点见到你啊。
此时距他离开季尘埃的时间,已经快要接近一年了,这期间他都并没有回来过,除了给季尘埃几张照片外,并没有过多的消息传过来。
季尘埃安慰他叫他别太着急。
周尧韫又道,他可能又要消失一段时间,让季尘埃别担心。
季尘埃随口问周尧韫是要去哪里,他本来以为周尧韫不会回答,却没想到周尧韫居然告诉了他,还发了几张照片过来。
照片里是一片茂密的雨林,雨林之中还挂着一个简陋的帐篷,周尧韫委屈道,这里的蚊子特别多,咬的他满脸都是疙瘩。
季尘埃想笑,又笑不出来,他忽然觉的他和周尧韫简直就像在两个世界,虽然有邮件作为通道,但到底是感觉有些陌生。
周尧韫又抱怨了一些有的没的,不过他说的事情全都很小,类似于走路太久脚上被打了个泡可疼可疼了,手指头上被马蜂叮了一口,肿的好大……除了这类事情,他到底在干什么,却是一个字都没提。
季尘埃和周尧韫结束通讯之后,忽然突发奇想,让小七顺着邮件地址过去看看周尧韫到底在干嘛。
小七一口答应下来,开始去看周尧韫在干嘛。
结果十几分钟之后,季尘埃就听到了小七哎哎的叫声,它道:“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季尘埃心中一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七:“周尧韫!周尧韫他……”
季尘埃怒道:“说啊!”
小七:“他抱着两个兔女郎正在一边喝酒一边用ipad给你发邮件呢。”
季尘埃更怒了:“那你叫个屁的惨啊!”
小七道:“我是说你好惨。”
季尘埃:“……”几日不见,小七真是越发的贱了。
知道周尧韫那头正在过着神仙日子,季尘埃黑着脸色直接把邮件给关了,也没给周尧韫回信,他知道周尧韫情商高,可是情商高也不能这么驴他啊。一边说着在热带雨林被蚊子咬,一边在酒吧抱着兔女郎,也不知道兔女郎给他咬了几个草莓印出来!
邮件那头的周尧韫发现季尘埃莫名其妙的就不回信息了,他又发了几条,见那边还是没反应,想着季尘埃是不是有什么事走了,暂时放下了手里的平板。
季尘埃被周尧韫气的够呛,这还不是最让他无语的,因为就在他没和周尧韫发邮件之后,小七十分“体贴”的把周尧韫抱着兔女郎的照片贴到了他的面前,还努力科普周尧韫不是在酒吧是在赌场……
季尘埃:“你废话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小七:“你叫人家办事的时候那么温柔,做完了就变脸了,真是拔吊无情……”
季尘埃:“又是去哪里学了些奇奇怪怪的词汇!”
因为小七的“体贴”,季尘埃的好心情彻底被摧毁了。正巧这时候,王之秀叫他出来吃饭,季尘埃调整了一下表情,才慢慢的从卧室里出来了。
因为知道季尘埃的腿有救了,王之秀真是高兴的不得了,连着几天家里都是大鱼大肉,全做的是她儿子喜欢吃的菜。
季尘埃去把电视打开,又摆了碗筷,等着开饭。
这时候电视里正好在播放地方新闻,季尘埃等着吃饭没注意,倒是小七尖叫起来,它道:“你快看新闻!!!”
季尘埃一扭头,便看到了那个在几天之前,和周乐菱一起出去逛街时,遇到的那个撞到了老人的男人,虽然他的脸上打了马赛克,但季尘埃还是从他的声音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正在新闻里的男人一脸苦笑,他道:“唉,这年头啊,想做好事真的难。”
记者问道:“是你主动去扶老人的吗?”
那男人大言不谗道:“对啊,我当时开车准备回家嘛,结果开到一条小路上面突然看到有了老人倒在地上,我当时也犹豫了一会儿,可还是去扶起了他……”
记者道:“然后他就说你撞倒了他?”
男人道:“唉,也是我的运气不好,我的行车记录仪刚坏了,这还去没修,这下子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记者又问了一些有的没的,但偏向性很明显,显然是觉的这个男人的确是被老人给诬陷了。
扶起老人,这种事情,在泱泱中华礼仪之邦,却变成了一件做不得的事情——几乎在所有的人眼里,躺倒在地上的老人,都变成了烫手的铁块。
有人想扶,没人敢扶。
季尘埃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他看着这个新闻,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上了浓重的厌恶。不管这个男人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他的所作所为,都带来了极坏的影响。
老人的名誉且不说,这种新闻一旦被传播开来,则会再次加深人们对扶起老人这种行为的恐惧。不过说实话,若不是季尘埃有小七,他恐怕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也不敢去做。
小七道:“我要疯啦啦啦,负能量值要严重超标啦啦啦。”
季尘埃道:“你还记得当时老人是哪个医院接走的么?”
小七道:“是西南医院……”
季尘埃道:“吃了饭,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小七自然不会不同意,只不过它似乎被那个男人刺激的不清,直到饭吃完了都没再说一句话。
王之秀道:“小勤,你就吃这么点?”
季尘埃这顿饭的胃口被倒尽了,他见王之秀担忧的看着他,只好笑了笑:“妈,我真的饱了。”
王之秀道:“男孩子吃这么点怎么行啊,来,妈给你端碗鸡汤来。”
季尘埃见王之秀一脸不赞同,也只好将手里的碗递了出去。
吃完饭后,季尘埃又给周乐菱打了个电话,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周乐菱问季尘埃出什么事了。
季尘埃简单的把他在新闻里看到的事情说了一下。
周乐菱一听就炸了,她道:“你别急,等着我,陪你一起去西南医院!”
季尘埃和周乐菱约定好了时间,便去网上找了关于今天看到的这条新闻的信息。
在网络如此发达的现在,新闻一出来,自然都会被贴到网上,这个男人的事情闹的比较大,所以也上了热搜榜。
因为新闻的偏向性,网友们大多数是在臭骂那个“碰瓷”的老人,“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这种看留言还算比较理智的,有的网友则直接上了人身攻击,并且号召大家一起人肉搜索。
舆论是个很可怕的东西,特别是在人肉搜索如此流行的现在,季尘埃可以想象到,那个老人现在承受的是怎样的压力,要面临的,是无数人的唾弃。
如果这件事情的真相是这样,那季尘埃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他既然是真相的见证者,自然也不会任由其发展下去。
从那个中年男人开的车系就能看出,他的身价不菲,想要对付这么一个老人,恐怕也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季尘埃随手往这个帖子里扔了个“诽谤者的救赎”但并没有起到多少效果,那么看来,这个帖子里的大多数网友,都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因为不知道真相,自然也就不存在诽谤的情况。
晚上六点多钟的时候,周乐菱来了,她还背着书包,看样子是下了课就直接过来了,她气喘吁吁的敲开了们,问王之秀勤哥在不在。
王之秀看见周乐菱一愣:“小菱,出什么事了?”
周乐菱道:“姨,我没事,不是听说勤哥腿能治好了么,我来找他玩。”
王之秀一听到腿这个词,脸上就带上了笑意,她道:“行,我去叫小勤。”
季尘埃见到周乐菱来了,和王之秀打了个招呼说晚饭出去吃。
王之秀巴不得季尘埃天天出去玩,她给了季尘埃吃饭的钱,告诉他早点回来,别太晚,不然不安全。
听完了王之秀的嘱咐,季尘埃和周乐菱便出了门。
走到楼下,周乐菱才开口道:“勤哥,你快把事情给我详细说说。”
季尘埃便一边被周乐菱推着往外走,一边把今天中午看的新闻,和他的猜测告诉了周乐菱。
周乐菱一听那个老人被这样的诬陷,比电话里表现出的还要恼火,她道:“这人怎么能这样呢!太坏啦!就是因为他这样的人多了,我们才不敢做好事!”
季尘埃道:“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吧,看看那个老人到底怎么样了。”
周乐菱点了点头,两人便往西南医院的方向去了。
现在快到六点了,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季尘埃图方便直接打了个车,司机倒是个不错的人,看见季尘埃腿不方便,还帮忙把他的人送进了后座,把轮椅放到了后备箱里。
路上的时候,司机还同两人聊天,问他们去医院干嘛。
季尘埃道:“去看一个长辈。”
司机闻言,便夸了一下西南医院的医术,又抱怨了一下昂贵的医疗费,二十多分钟之后,到了医院的门口。
把季尘埃的轮椅拿下来之后,司机给了季尘埃一个电话号码,说如果需要,就给他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可以来接他们。恐怕他也是见季尘埃腿脚不方便,周乐菱又是个小姑娘,所以这才起了善心。
季尘埃记下了电话号码,又同司机道了谢。
周乐菱看着远去的出租车感叹道:“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嘛。”
季尘埃点了点头,非常同意周乐菱的这个观点,只不过就好像墨水和清水的关系,一滴墨水滴入清水之中会把水染得浑浊,而清水加入墨水里,却需要许多倍才能将墨水彻底的融开。所以坏人干出的坏事,格外的显眼。
进了医院之后,季尘埃本来还在想要怎么找到老人的病房,但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他和周乐菱刚到住院部的一楼,便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其中,有个人的声音让季尘埃特别熟悉——就是在新闻上,说自己是被诬陷的那个男人,此时,他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道:“老人家,您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啊!”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