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离开坟地,齐昭月才道:“我见花笙的模样,应该是在祭奠亲思之人。多同他说道,说不准还可以套些话出来。”
未等江知佑开口,齐昭月就道:“我当然知晓花笙不简单,套他的话难如清水取鱼。只不过就是好奇那坟墓里的人,是男是女。自然,这点我倒还是有自信能侧问出来的……”
“阿月……”江知佑无奈唤着,齐昭月却道:“你就当我无趣一回吧,只是花笙十八上朝,似乎涉水颇深。如今更是二十有六,却不曾见过他与谁来往亲密。如今出现在坟前,我甚是好奇罢了。”
江知佑应道:“若我记得不错,当年花笙侍郎退出朝堂三年有余,不见踪影。回来却又是一番作风,琢磨不透…不过多半,顾昔之人总被过往伤。”
“嗯…被过往伤?”齐昭月疑惑,“你可是知晓些什么?”
“花笙侍郎当年休朝,缘由就是被歹人剑伤失血,伤及筋脉,才至原籍修养。”江知佑道:“朝中欲要追查,第一个出言反对的恰恰是他自己。”
齐昭月顿然不语,想起前世花笙,似乎最后也是消匿不见的。无声无息,就像是没来过一样怪异。
“待会我们顺道去普华寺,挂符求安可好?”齐昭月上了车说着接下来的行程,江知佑拿起方案上的书,闻之点头,“好,听你的。”
“礼佛时用的礼具,都还是寺中花开之竹,就是不曾善待…说起来蛮不好意思的。”齐昭月说着,“最后虽是将竹木送回去了,却也要亲自谢过一番方丈。”
齐昭月说着,看江知佑安神的看书,顿然话音一转,“除此之外…我想同你说说出征的事情。”
“阿月。”听到涉及出征,江知佑放下手中的书,顿然按住齐昭月的手,半响才道:“出征平乱之事,若是可以,你能否…不随伴探路之军同行?”
“不行,这事情没得商量。”齐昭月当下就表明态度,“我知晓其中路途坎坷,你心中定然很多不满我随之前去。若是有时机,怕也是要让我随着后面护粮的军队,以全己安。”
见江知佑不说话,齐昭月思略一番,认真道:“东北还会再震。”
“阿月?”江知佑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东北已经震过两次了。”
“是。”齐昭月很是严谨的模样,重复道:“可却还会再震一次!”
见江知佑望着她抿唇不语,齐昭月垂眸就拉紧他的衣袖,“你不怀疑我所言诡异么…却又为何,不追问我……?”
“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我与你态度的转变是何故么?”齐昭月反握住江知佑的手,将自己手心的心颤传递给他,“自那日画舫之后的变故,精明如你,我不信你半分都察觉不出来。”
“阿月。”沉寂半响,全力压下自己的诧异,江知佑才艰难开口道:“你有所转变…于我来说;只要你甚是安好,我便不会去深究。只不过东北再震这件事情…我心中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因为信你,而全信这惊异之言。未卜先知这等灵异之事……”
齐昭月顿时抱住江知佑,紧拥着。前世他护她余生浮华,今世她便不会容他半分有差。
“这种很难让人置信的事,我本该早些告诉你。”察觉江知佑的身体微僵,齐昭月道,“一直犹豫来着,思略久了,可我总归不能一直瞒着你。”
江知佑不说话,齐昭月才问道:“所以能不能…将出征的时间延迟?”
“东北再震,是在你们出征之后的途中。”江知佑身子越发僵硬,齐昭月便知晓他心中的震惊,不似他表面上的那么缓和。缓缓的,齐昭月道:“更何况你们前去的还是晋县,瘟疫横行。震后本就堵塞官路,若是找不到方向再震动下来,那才真是绝命无望。我想想都觉得心颤,你怎么能去犯险?”
“也是因此,你才跪棘上朝的么?”齐昭月说了半通,江知佑开口问的却与其不相关。
齐昭月愣住,缓缓点头,“我端着凤印上朝,百官甚至父皇都拦不住我。我算好了的,武官都是情意之人,我若生死随你,这般情意,反对的人定然不会太多。多多少少算是苦肉计吧…我执意如此,父皇也不可能当场,就在朝堂上治我不尊之罪。如若罚惩,寒的就不止父女之情了。我本就要嫁你,拿十里嫁妆于灾民。为国储代行灾难之地,立皇室之风……唔……”
齐昭月还未说完,就被江知佑拥紧住,话语当即就被堵上,唇间厮磨。他轻咬住她唇瓣,力道缓缓加重似的寻着她的齿龈。舌畔中的温度似袅袅炊烟弥漫,迅速酥麻着敏感的身子,更是僵硬了后背。
强硬的姿态纠缠半响,他才缓下来轻眷着她,柔似溪泉般洗涤细腻。握着她腰间的手也婉转的稍溺,她睁着眼睛,看着他轻颤的长睫静若止水。
缓缓才放开她,江知佑想也没想就训着,温和的语气头一回被打破,“真当以为跪棘不疼?若是跪久了不慎棘入肌里,你是当如何?”
齐昭月呼呼喘气,也只觉得委屈,“我跪都已经跪完了,你当时就没训我。”
“当时没训,是心疼你伤的不轻。”江知佑瞬间严板,声音却还低哑着,“如今细想,你也真当太不注重自己了…后宫的纷乱同朝堂请议,步步险峻,就为了出征延迟一事。这还不够我训你,以后还当真是要乱来。”
“那我所说你若是信,出征延迟最少一个月…可好?”一吻过后紧接着被训,齐昭月还是记得之前惦记的事,追问着不罢休。
“阿月,就算你想,出征也是延迟不了那么久的。”江知佑道着实情,却听得齐昭月连忙说着,“总归是有办法的,只要你在朝堂上不坚持出征。武将大都信你,便可以延迟一天是一天。”
“阿月。”见她似是恳求的样子,江知佑轻叹:“你先冷静些,一个月,若是灾区没有持续的救灾补给,要受难多少人?那些人本就流离失所饥寒交迫。晋县地处偏寒,春季交寒,更是不知晓会冻死多少人,你忍心么?”
“我不忍心,可难道就要看着你们白白牺牲么?”齐昭月心里着急着,却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缓劝道,“而且,就算不延迟,灾民也不一定会如期收到大军的救助之物。再震于他们的确是雪上加霜,可你们若是执意前去,那死伤也是一大批人。到时候困于不明之地,你是军师,难道就也忍心这些无辜的牺牲?而且活下来的残伤之人,所需的医药亦然是一大补给,我的嫁妆远远不够。不然我也不会与正成表兄联手,将吴辅国也圈在里面,拿他多年的积蓄,去赈灾城外。”
“退万步说;你就当我至此,自私一回。”齐昭月见江知佑不说话,退步道:“半个月不行么?”
见江知佑依旧思略着没有点头的意思,齐昭月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只能半个月了,半个月之后都断断续续的还有一些余震,虽然不大却也妨碍行程,更是要绕道山石,煞是费力熬神……”
“阿月。”江知佑思量过甚的时候,一般都是静默不语,却不曾想让她着急了。微微懊恼的理清思绪道:“我知晓你的心意,你亦然说的不错。只是若真似你说…东北地域大,也不可能都震,若是我们避开山石震动之地……”
“可我记不太清地方,余震太多了,震动大小不一。”齐昭月心急的泪水断下,“若我真知晓的一清二楚,我亦然不会这般拦着你……”
“我只是一说,你就心躁甚急起来,自己也难受,还是别哭了。”眼见着她眼圈都泛红了起来,当下就清拭去她的泪,江知佑抱住她就松口道:“我听你的便是…在朝堂上不表明态度,若是能延迟半月。”
这样说道一番,齐昭月才缓住杂乱的心绪,紧环抱住江知佑道:“你也别觉得我是在胡闹,拿一些不打紧的事太过紧张你。只是这第三震才是东北震中之最,大军前去的确是无妄之灾。还不如待震后安全,加速前去,亦不会因震而耗费精力,反倒是快些。东北许多未知的事情,你也正好有多一些的时间准备…你是我心中的执念,我不会害你。”
“傻话说的这般多。”江知佑揉了揉齐昭月的额发,轻叹,“阿月,原本应该随行的人是太子…有些人比谁都清醒,就只是不正经。”
“都不想正经起来了,谁有办法?”齐昭月微怔,随即回着,“我倒是没想夺太子皇兄的事,只是他自己不愿,我逢着恰巧。”
这事说起来也头疼;太子皇兄不怎么游走政事,权利大都分散三公,主权更是握在父皇手上。更不说后院都理不好,还很怕父皇。她也实在不知道如何待之了。等太子皇兄幡然醒悟,正经起来,怕是都要等到改朝换代了……
就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帘幕被掀起,透着锦绣隔屏,御夫的声音遥远传来,“公主、驸马,普华寺今日似乎闭寺。寺中僧人大都闭关念经,谢绝香客。”
好似很不凑巧?齐昭月想了想,就吩咐道:“那就改日再去,回府吧。”
“是。”
回府后,王管家就在一旁道着,“公子,公孙公子白日里来过,找不到公子就走了。”
江知佑点头,王管家就又道:“宫里头的贺宴,宫里头有人传话过来,说是让公主提早进宫一趟。”
江知佑和齐昭月一怔,江知佑才缓问道:“是谁来将军府传的话。”
“是皇后娘娘宫里头的掌事姑姑。”王管家道:“原本通传都是公公,可那位双莲姑姑似乎很是嘱咐,说若是公主回府,一定要让公主在之前入宫。”
如今父皇病倒,母后握权,就有大臣暗中猜测皇上病倒之由和后宫迁罪之因。人心慌慌的,贺宴说起来,她也是可以不去的。毕竟照着规矩,也只是朝中大臣的庆贺,她都已经嫁人了。母后这个时候找她,还让双莲姑姑前来,怕是有急事……
当下,齐昭月就吩咐着:“王管家,劳烦先备着车吧。”
王管家应声,齐昭月就对着江知佑道:“我换身衣服进宫,你……”
“我陪你一同去吧。”江知佑道:“皇后娘娘这个时辰唤你,怕是有要紧事,我在凤朝宫外等你就是。”
齐昭月点头,随即换了正装,整理好衣物才在江知佑的陪同下进宫。
“给公主、驸马爷请安。”双莲姑姑在凤朝宫门口候着,齐昭月刚想开口询问,双莲姑姑就道:“皇后娘娘在朝仪台上忙于政事,殿门紧闭我们都不曾进去服侍过,公主请进吧。”
听双莲姑姑这样说,齐昭月了然的点头,才踏入殿中;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看着凤朝宫里的金琉软罗帐挂起,雾纱般朦胧,齐昭月诧然。
安神香似乎也太浓了,微微皱眉。齐昭月缓缓没听到回音的反应,才发现双莲姑姑当真没有跟着进来,别说有些杂乱无章的朝仪台上,整个殿中都没人,空寂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下。。。╮(╯▽╰)╭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