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市的生活和原来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这是白依自搬来这座城市后唯一感受到的事情。
虽说练僻对居住地的选址十分的考究,但他也只是出于研究的立场,也就是说事实上他除了选择了一间地理位置还算不错的仓库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干。从中期的搬家到后期的整理完全都是白依一手操办的,而到了后期,当实验器材一到练僻便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当中,至于剩下的整理工作如果没有夏尔的帮助白依真的很难忙的过来。
说到这间仓库,他的规模还真不小。至少对于小两口而言已经是很大了。由于练僻yimenxinsi的搞研究,所以对于研究区域的开辟他是非亲手处理不可的。不久,一个“全封闭”的的实验室就在仓库的一个角落中被隔离了出来。由于是出自练僻之手,所以这块区域的透风、隔音、防窥伺等等措施都做的十分完备。
如此一来,整个仓库的环境就变成了这样的一个格局:练僻永远是在自己开辟的那块区域做着实验,而剩下的空间则全权交由白依来管辖。
这可不是件省力的“工作”。是的,如今练僻和白依之间已经逐渐进入到了一种“工作”关系——各自管好各自的分内之事,谁都别干涉谁。
白依不想这样,但练僻做出的举措就有意无意的将这种趋势逐步的严重化。因为练僻和白依本人都在魅影同盟中领有薪水,所以他们不用特意的在临界市内再去谋求工作。这样一来,白依除了做些自己日常必须做的事情之外就不得不整天面对着空荡荡的仓库。
“练僻他这不是娶老婆,简直就是娶了个免费的管家。”当夏尔将实验室搬进来的时候,他曾经这么跟白依说。
夏尔说的是事实,但从他嘴里说出却多了一种不平和气愤。随着时间的推移,类似的压抑渐渐的从深埋中爆发出来,更重要的是周围的环境却还在助长这种势头的蔓延。
至于夏尔是怎么把实验室搬进练僻和白依的“仓库”的,这还只能说是练僻自己惹的祸。当他邀请夏尔与自己一同来到临界市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帮别人安排一下当地的生活,甚至连住处都没有给别人找。所以能想象得出,当夏尔欢欢喜喜的来到这座新的城市时,面对“一无所有”的自己其脸上的懵逼是有多么的巨大。
那么好歹,夏尔自己找到了住所,可实验室却没有着落。这么多东西总不能扔在那个地下停车场里发霉吧。这个时候,练僻才想起原来还有这茬儿,所以才将其所待仓库的一部分让出来,也给夏尔造了一间实验室。
……
练僻是坏人吗?答案当然不是,如果他是坏人,那么夏尔和白依也不会相继出现在他的身边并给予其如此大的信任。但很多时候,练僻所做出来的事情真的比坏人还让人受不了,在他的生活中他只把自己和自己的研究放在第一位,也许很多人说他十分的自私,也许有人说他情商是多么的低下,可也许,事实却最最能体现的是他的可悲。因为练僻从来都不知道自己错了,他没有想过其行为会对周围的人造成怎样的影响。是好人有什么用?难道还有比好人去做“坏事”更让人感到可悲的吗?他就像个孩子一样,对一切感兴趣的东西都有种好奇的欲望,可当自己对该事物了如指掌,或者说当对方无法让他再产生好奇时,那么他将重新回归为起初那种不停搜索的状态。
这也许就是老人家常说的不知足和不珍惜吧。
不过好在,夏尔的到来还是给白依的日常生活带来些许欢乐的。虽然这个男人和练僻相比有太多的“不足”,甚至整体实力都还没有白依强大,但也许正因为如此,夏尔才更像个人。他会做饭,会做家务,会关心人,还会发点小脾气,有点小委屈什么的。这倒是让白依打心底里觉得夏尔这个人很可爱,当然,也仅仅如此。
夏尔的出现的确让白依无聊的生活出现了些许活力,但始终对于白依而言夏尔只是朋友,永远只是朋友。夏尔不是白痴,他自然知道这一点。因为至少,白依就从来没有像盼望过练僻一样,盼望着夏尔能经常陪伴在她的身边。
这天,因为天气原因,白依就挽留夏尔一起共进晚餐。这并没有什么,过去他们三人也常常如此。
在和白依一同准备好了晚饭之后,两人照例如同朋友一样边吃边聊。吃到正酣之际,夏尔突然话锋一转问白依:“练僻老是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你怨他吗?”
“怨啊,都不出来做家务,也不陪我玩,哼!”白依有的没的的开玩笑说。
“我是认真的,你就不寂寞吗?”夏尔一本正经的说道。
“哈哈,你怎么啦。你以为我是那种欲求不满的少妇吗?哈哈……”
白依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正当她准备岔开话题时,夏尔突然抓住了白依的手。两人周围的时空瞬间凝固了几秒钟。随后,夏尔将握住白依的手慢慢移向对方手中的调味瓶。
“你要调味料就直接说嘛,干嘛一惊一乍的。”白依故作镇定的笑道。
“哈哈,我看还剩不多怕你都用完了。”夏尔涨红了脸解释道。
之后,两人的关系看似如常,但实则已经起了小小的波澜。夏尔内心对于白依的爱早已化作渴望按耐不住,而练僻长久以来对于白依的冷落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机会。
可是他不知道有些爱是不会变的。且不说练僻并没有在感情上背叛过白依,就算有,夏尔也没有摸清楚白依是不是那种极度痴情的女子,他贸然的出击很可能给双方造成不必要的尴尬。
与此同时,聪慧的白依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夏尔的意图。就算过去没有,事到如今也应该看明了。可她实在对于这个男人没有半点的男女之情,所拥有的也只是兄弟之义。也许对方对自己确实是真爱,但这种感情必须被扼杀,否则发展下去不堪设想。
不过事实真的会想白依所想的那样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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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阵肉体的缠绵以及娇柔的呻吟后,练僻和白依相拥着躺在床头。
看吧,练僻似乎也不是整天的想着研究的。
“整天在工作还这么精力充沛。”
“我厉害吗。”练僻笑道。
“以后能不能别老是把自己锁在实验室里。”白依哀求道。
“没事,不妨碍身体的。”
练僻这个白痴,白依的意思让他多陪陪自己。
白依不言,只是把头埋进了练僻的怀中。
“现在,试验已经临近实体测试,所以可能比较忙。”练僻也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只是他这种借口太过频繁和无力了。
其实他试验做到哪里根本不需要和白依汇报,因为事实上他也好,夏尔也好,两人的实验室都是对白依开放的。如果白依想知道什么,练僻和夏尔一定会知无不言。只不过白依并不想干涉他们两人的私人空间,而相对的练僻和夏尔也从来不会互相窥探。
夏尔的研究到现在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因为他一直保密所以白依也不好多问。至于练僻的“人鬼共生之术”,白依早已知道的清清楚楚。就像之前所说的,白依不会去偷看,但却保不定练僻不会说。
越是对某些事物痴迷的人,一旦在该范围内有所成就就越希望有人知道。所以练僻只要一有空就对白依念叨自己的研究,但还别说每次都不一样。
“人与鬼”的共存一直以来就是练氏家族历代所研究的话题。到了练僻的父亲,也就是练惜这一辈,他主张的是“划域而置”,也就是建造一块适宜于鬼魂居住的地方将他们统统放到那里去,就好像一个王国一样。鬼魂在里面不用担心灵体的消耗,他们可以像人类一样的生活,并彻底摆脱活人,甚至某一天还能够自己建国与人类国家进行交流和贸易。
这就是练惜所想的概念。当然最终能不能如愿尚且不知,但至少他创造了“魂之理想乡”。作为一切的雏形,练惜还是很成功的。
然而他的成功对于练僻而言却是嗤之以鼻的,因为练僻认为鬼魂和活人的共生是应该建立在互相理解上的。你这样凭空建造一个属于鬼魂的城邦不但极其困难、耗时耗力,而且光想到好的地方。万一当人类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时,拥有千百年来惧怕鬼怪思想的活人,他们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真的很难讲。双方如果没有信任,所带来的只会是更大的灾难!
所以练僻从常见的契约模式当中,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人和鬼之间的牵绊。它起源于契约,却远远的要高于契约。练僻认为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达到彻底的共生。因为他所创立的这种关系必须建立在人和鬼互相认识,并且有很深的情意时才能实现。而且一旦实现,不仅可以共生,而且还拥有旁人难以想象的力量。这可比费劲造一座“鬼城”,期望这座“鬼城”能和现存世界的国家交好要实际的多,也有效的多。
对于练僻的研究理念,甚至是各种细节白依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简直就不是常人能够想象得到的领域,就算能想到恐怕也绝不可能实现。另一方面,白依也是通过这个研究才稍微了解了一点练僻的父亲。
或许白依真的是为练僻的才华所折服,也或许她很清楚练僻只是对于工作过分狂热,并非对她已无爱意。所以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毫无抱怨心甘情愿的原因,然而要说一点不满也没有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现在是夫妻而早已非情侣了。
再转回话题,正在练僻和白依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时候,突然一击轻微的碰撞传进了白依的耳朵中。
白依是何许人也,她立刻下床披上衣服,而一边的练僻却已是连连叫苦。来到仓库的公共区域,白依被眼前的情景给震慑住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有好几个练僻正在仓库内搬弄着实验器材,而他们一看到白依也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白依!”身后,那个刚刚在床上和他缠绵的练僻已经跑了出来。
白依不加理睬,愤怒的推开那些个练僻来到实验室中。只见在实验室里,研究依然在进行,同样是有好几个练僻共同分担着工作。
“白依。”这时一只手伸来抓住白依的手,谁知得到却是记响亮的耳光。
“你连zuoai都不忘了研究?”白依看着眼前众多的练僻,她也不管哪一个是真的,因为此时的她真的太生气了。
练僻很强大,强大到甚至可以分裂出无数个自己去同时做不同的事情。这当然很有效率,因为每一个都是他自己,每一个都知道其本身最想要的是什么。可问题是,这却让周围的人感到非常的不适。
其实道理很简单,当你一边和人攀谈却又在和别人调情时,被对待的两方都很难断定你到底是把心用在了哪个方面?攀谈还是调情?同样,当白依知道练僻在一边和自己zuoai的同时,还一边搞着研究,那到底对他而言xing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还是说,夫妻生活已经降到了和工作同等的地位,甚至连那个都不如而变的更加矮一等级。
在场的所有练僻就这么目送着白依穿好外套摔门而出,这已经不是对与错的问题了,而是一种尊重与不尊重的问题。或许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练僻并不是自私,而是随着自我实力的提高,其人性逐渐的被才华所掩盖了。
毕竟,再自私的人也不会一边滚床单,一边去做其他的事情。
至此,练僻和白依之间的关系就出现了一个微妙的转折。练僻这边倒看不出什么,但白依很明显的就在和他怄气。有时,当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她都怀疑自己到底是在生练僻的气,还是在生他所作研究的气。
感情这类的事就是这样,永远没有谁对谁错,也永远找不到确切的目的。一切兴于感觉,一切也亡于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