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天气,实在是烦人。”
七实带着准备好的行李同结香一起走出试卫馆,这只是普通的一次工作,所以出门偶遇的学徒会向她们说声早安外,是没有人来送行的。
昨日下了一天淅沥的小雨,雨天过后,次日就是晨雾,遮蔽了太阳,阳光在水汽之中反射辗转,慢慢地变得朦胧不可见。
“**不清。”
结香在身前摊开手掌又握紧。
“最近,来找你的人多了,是已经有些名气了吗?”
她问身边的七实。
“嗯,什么江户第一女剑客的虚名,在招揽生意当面倒是意外有用。”
七实一开始的生意都是别人看在天然理心流的门面和冲田总司这位天才的剑客的名声上给的,就算总司从没有和七实说起过这些,但是七实却不至于真的天真的相信有人会放心雇佣一个像她这样十五六岁的少女去当护卫。
她感谢总司为她所做的,如果没有总司帮忙,想要在江户立足,真是堪比登天,这无关于剑术高低只是单纯的人脉问题。
最后也是托总司给予她的这点机会的福,七实用她的本事,为自己找到了生计。
被她所护卫的商队,或是人,没有任何一个山贼,盗贼或是浪人团体可以窥探其中的利益。
十人敌,甚至百人敌的女剑客,松下七实,现在,不论是为了安全,还是为了一睹七实真容,总之,她的客人群体已经稳定下来,生活也随之安稳了不少。
能付清欠给天然理心流的各种费用后,七实才会感到安心。
总是欠着总司什么的话,她的心会很堵,很别扭。
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走吧,去江户湾。”
有约在先,这样的天气,船是无法出港的,但是她没有收到雇主的消息,出于信用,七实也只有同结香一起去码头,等见过雇主后再做打算。
“这次的雇主,是姓坂上的富商,做的是贩卖丝织物的生意。”
基本的信息,七实都已经从总司那里知道了。
“从这里运到长崎,这人,是在和洋人做生意。”
“是吗。”
“当然。”结香很是肯定。“在长崎,不就是和洋人做生意嘛。”
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路上顺便借乘了辆车,到达江户湾时时间还早,在雾中找到了旗子印有坂上字样的商队,七实上前与商队的领头人交流。
坂上商队的当家,坂上和人,非士族出生的富商,没有官位却又有不少财产的他,常常会吃些苦头,这次下决心雇佣七实,也只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毕竟常常被武士护卫调侃,欺压,让他去找这些人来保护自己,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这个女孩儿,同自己想像的,差了太多。
毕竟坊间大部分都将七实描述成十分夸张的存在,所以坂上和人还以为七实有着不输给男性的粗壮身躯。
“先生您好。”
七实扶剑,向坂上和人鞠躬,在问过商队的水手后,找到他并不是难事。
“你就是松下七实……七实小姐。”
额,只是个普通娇小的女孩儿,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青面獠牙。
“是的,在下就是这次您船队的护卫。”
“恩,总之拜托你了。”
坂上和人已经有了辞退七实的念头。
“请您放心。”
七实读出了对方的忧虑,也没办法,这是很一致的反应,就靠她的长相,体格,想要给别人安全感……
说的残酷点,现在就连松下结香看上去也比她自己要可靠的多。
“我来也是搭上自己这条命的,只要我没变成尸体,就保你们一路平安。”送上一粒定心丸。
“这是,天然理心流冲田师傅的介绍信,我的确有保住你们的实力。”
看过信件,坂上和人来回看了许多遍,最终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顾虑。
“雾天,出海的时间延迟了。”他说“请两位,先在船上等等吧,当然,也可以在岸上等。不过,这位是?”
看了一眼结香,他问七实。
“她,是我的……”仆人?下属?这些词让七实亲自说,有些不舒服。
“是我的,朋友,这次与我同行。”
趁着还未出海的时间,七实和结香站在码头出看着迷蒙的海景发呆,她们都没有上船,只是在岸上聊着些无趣的话题。
“雾天真糟糕,我不喜欢起雾。”结香望着东方的海面。
“如果是平时,这个时间就可以看到日出了。”她真的不怎么开心。
“挡住了朝日。”
“这种抱怨,倒像是只会絮叨的老太婆。”七实说:“雾是迟早会散的,太阳哪天不存在,想看朝日,明天早起不就行了。”
结香不以为然,轻轻地摇头。
“也许哪天太阳也不在了呢。”
有些事情,谁又知道它到底会变成哪副模样。
结香,原名雾切玲子。
当年,在长崎,雾切代表的事仅次于武士地地位。
“七实,结香是结香花,结香花代表幸运”
“我知道。”
“是吗,七实也知道呀。”
结香回忆起了什么,她像是沉醉般地叹气。
“这是很久以前,当时我好像才八岁吧,一个比我还小的女孩儿给我讲的呢,那是个懂的很多的小丫头,在她面前,好像我才是个小妹妹。”
“那么,那个女孩儿呢。”
“不知道,不过我想她可能已经死了。”
结香她的语气又变得冷漠,轻描淡写地盖过了死亡。
“松下,想听听我的过去吗?”
那些早已经不是她,而是雾切玲子的过去本来该彻底遗忘,可是结香发现,当她的脚步一点点地靠近那个曾经的家乡后,这些记忆愈发清晰。
她想找个人倾诉,而刚好,七实就在身侧。
“结香,是我自己给自己取得艺名,想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可以走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