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那人的面目之时,李眠儿即惯‘性’地往回缩手腕,只是那人却以更快地速度摁住了她的上手臂,叫她动弹不得。
无奈,李眠儿只得任他在自己的手腕处涂抹着不知什么‘药’膏。
是了,他自幼习武,想必这些跌打损伤于他来说,或许早算不得什么了。所谓久病成医,多年积累下来,他自成一套医治断骨的方法也不定。
原来……自己方才梦中所感觉的那份清凉之意竟是源自现实!
她抿了抿嘴,眼梢一斜:孤身一人,半夜三更,人不知鬼不觉地溜进这仁寿宫的,不是别人,正是周昱昭本人。
这家伙真是……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跑到自己‘床’上来了!
李眠儿面上止不住发起烧来,好在室内昏暗,某人轻易不得看见。
她不禁庆幸,眼下的节气尚凉,是以她睡觉时穿得多,盖得也多,若不然,羞也要羞死了!
然一想到这家伙现在应该远在南方边境的,李眠儿便抑制不住心内的‘激’动。他是因公赶回来的么?可他们明明一个月前才出发南下,这么短的时间里,
能有什么重要情报需要他亲自回京呢?
他……显然是专程为着自己而偷偷回的京都!
天哪,那南方的战场怎么办?还有,他接连一个月的奔‘波’,身体吃得消么?
想到这儿,李眠儿不由眉尖一蹙,腰下用力,悄悄地从榻上坐起,这样一来,
她就离他近多了。
只是周昱昭那厢,并没有因为她的靠近而将头抬起,却仍旧肃着脸。一心一意地用两只指腹在她已经涂了一层‘药’膏的手腕骨上来回地轻研,
他一直低首,所以看不见他的脸,于是李眠儿稍稍偏下一点头,首先入眼的是他宽洁的额头,再就是他深遂的眼窝,笔‘挺’的鼻锋,而他鼻子以下的部分被暗影遮住了……
可仅仅如此,李眠儿已经移不开眼去,她实在感叹。这人是铁做的么?何以风霜日雨总欺不到他呢?
好半晌,她才依依不舍地正过头,借着窗外的宫灯打量周昱昭身上的衣着。清一‘色’的黑,帐内并没有异味,难道他来自己这里之前新换了衣服?
李眠儿暗自胡‘乱’揣测着,却不愿打破帐中的安谧宁静。
她眼睛定定盯在周昱昭为她手腕上‘药’的几根手指上,可是盯着盯着。她的心竟然慢慢地悸动起来。
乍然见到他时,唯是异怕;待认出他时,变作惊讶;而在这之前的片刻时间里,她觉得的是一种心神宁安!
直到此时,她方才意识到,身前之人正是她连日来朝思暮想。又为之牵肠挂肚的周昱昭,于是她的心头像被撒了几滴酸梅汁一样,有点酸也有点甜。
脸‘色’一片嫣红的李眠儿微微垂下眸。不去看往周昱昭,却将视线落在裹于自己‘胸’前的一圈被子上的云锦绣图。
李眠儿这一串动作做下来,周昱昭的姿势依旧没有变动半分,他脸上的神情亦是没有一丝变化。这会儿,他正用将才被他一点点拆下来的包扎带重新给李眠儿把手腕固定住。包扎的力道使得比宫里的太医要重上许多。
可李眠儿只闭着眼睛咬住‘唇’,愣是没做半声呻‘吟’。对于周昱昭的医术,没来由地,她就是深信不疑。
待包扎完毕,李眠儿的额上已沁出一层细密的香汗。她睁开眼,原以为会对上周昱昭的漆眸,不想却再次对上了他的发顶。
见他两只手,轻轻地抚在自己的一双手上,大拇指不住地磨挲着自己指尖处一小截白‘色’绢纱。
二人就这么静悄悄地坐着,约过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在李眠儿以为周昱昭还要再沉默一些时候的时候,周昱昭的拇指忽然停止磨挲,同时抬起头来。
李眠儿不妨,陡地看见他的面容,心跳不禁漏跳了一拍,一时忘记了低下头去。
他是确然有一副好皮相的,也许自己根本就是被他这副皮相给勾住的也说不定!李眠儿在心内暗叹一句。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脸,下巴上长出的一尖儿胡茬泄‘露’了他的疲倦,然眼神还是那样地深刻、那样地‘精’气,两片薄‘唇’虽不润泽却很红‘艳’,嵌于一片胡茬中,令他的整张脸说不出得坚毅,酷飒。
发觉周昱昭又不再动弹,两只鹰隼般的眼睛只一眨不眨地定格在自己的脸上,李眠儿渐渐支撑不住,脖颈子发软,心跳则是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
而周昱昭原本起伏不平的心境,在帮李眠儿的手腕成功换上‘药’后,已然平复。此时察觉到李眠儿‘胸’内那只不安分的小鹿,禁不止眉头突地一跳,又见李眠儿一脸的含羞带怯,不由腹下生热。
于是,他一点一点地朝李眠儿欺近,两只大手沿着她的两边手臂缓缓往上移动,最后停在她的两只臂弯处,轻轻将之握住。然后他将头微微侧偏着,慢慢凑向李眠儿如皎如琢的‘玉’颜。
李眠儿面上袭来一股温热的气息,心下一慌,就要朝后倚去,不料胳膊早被周昱昭禁锢住,上半身不得挪移,无奈之下,只得在心底暗嗔一句:这人从来爱耍计谋,连欺负自己都不忘算计一手!
她抬起脸,瞅向近在咫尺的周昱昭,可视线还没来得及送出,自己的一双‘唇’瓣已被他急急地叨住。
周昱昭的这一‘吻’没有半点收敛,迫切又强烈,这半个月来的所有担忧、心痛、疼惜和怜爱尽于这瞬间化作一个炽烈的‘吻’。他没有‘吻’过,不会‘花’样,此刻只是依着身体的感觉,将李眠儿的‘唇’瓣、香舌不断地追逑戏逐。
李眠儿其实完全可以避开这一‘吻’,或者半途转过脸去中断这个‘吻’,可她没有,因为她知道避开了这一‘吻’,避不开下一‘吻’,遂而她闭上眼,乖乖地微微仰着头,任由周昱昭一亲芳泽。
二人自一见面,不言一语,不置一词,一切话语,一切情思全融于这**一‘吻’之中。
他渐渐粗重的鼻息缠绕着她的鼻息,令她身体绵绵‘欲’软;他火热的双‘唇’牢牢罩住她的‘花’‘唇’,令她‘迷’醉不已;他湿腻的温舌紧紧勾笼她的丁香小舌,令她头晕目眩;就连他下巴上的细茸胡茬,扎在她的肌肤上都令她酥痒难耐。
然而……所有的风月也止于这一‘吻’而已。
李眠儿终于喘气不过,最先辙出,‘胸’脯起伏不迭,大喘两口气之后才有所好转。
周昱昭盯着她那被自己‘吻’得水润茵红的‘唇’瓣,轻着嗓子语出今儿晚上的第一句话:原来……**的感觉就是这般样子!
闻言,李眠儿大羞,垂下头,不理会他。
见她低眉敛目,周昱昭再次欺上,脖子一勾,就要‘吻’上李眠儿的‘唇’。
李眠儿喘息未定,呼吸尚还紊‘乱’,自然不答应,忙侧过脸。
周昱昭勾嘴一笑:你觉着如何?可也**?
李眠儿头垂得更低,只恨不能一下钻被窝里去。
周昱昭眸光一动,转而看向自己手中握着的手臂,笑容刹那间消逝,他腾出一只手,捏住李眠儿‘精’巧的下巴,抬起,四目相对。
刚在你手腕上抹的‘药’,是我从小一直用到今的秘制接骨‘药’,‘药’效快又好,且将来不会留下后遗症!周昱昭说着,将‘药’瓶塞到李眠儿的枕下,半个月换一次,第一次比较着紧,因伤患还未曾愈合,需要手法老到的人亲自‘操’作。下一次,可以叫你的丫环帮你换就可以了!
提到疏影,李眠儿猛然一惊,那丫头还在自己的房里呢,自从疏影来了,李眠儿自然欢喜有她给自己守夜了。
刚才她只顾着‘激’动,竟忘记屋里还有人来着……
那丫头暂时不会醒!周昱昭见李眠儿惊慌的神情,眼中戏‘色’一闪。
听了这话,李眠儿不觉笑了笑,周昱昭什么样的人,想他今晚,为了进宫一探自己的究竟,不知出手叫多少不该睡着的人睡着了!
瞄了一眼窗外,夜‘色’尚浓,李眠儿心下一宽,他们还有一会时间,于是她微微抬头,眼睛注视着周昱昭的:我不过大意摔了一跤罢了,何劳你大动干戈地从南边跑回来?
为了给你送‘药’呗,怕你的手腕治得不好,留下残疾!
周昱昭眨了眨眼,轻描淡写地应道:回来有事!顺道而已!
李眠儿情知他扯谎,虽然心疼他,可想到他如此看重自己,又忍不住心头雀喜。
周昱昭把李眠儿脸上的复杂神‘色’看在眼里,两边眼角一弯,然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展开看了一眼,轻轻笑道:这次绣的比起上次的,却要好上许多!
李眠儿见周昱昭手中的帕子正是上次‘交’由金川的,不觉脸上又是一热,就知道他会拿来取笑!
你这次正好再顺道把我送你的两方帕子留下!李眠儿羞极、气极。
那不成!待下次你再绣一方送我,我存在那儿,将来拿出来对比,看看你的绣功是否真得有长进!周昱昭探手,从朝怀里又掏出一方帕子,自然是李眠儿最先送他的那方。
他慢条斯理地将两方帕子平摊在李眠儿膝头的被上,低头仔细看向上面的绣图,状似十分地用心认真!
李眠儿见他这样子,实在恨极,偏手又不方便,无法夺过来,唯有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