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卖掉了酒厂,购进了一家剧院,亚克历对此的评价是:“疯了,这个人疯了。”
在舞台上表演是苏菲亚的愿望,现在苏菲亚跟着乔姆斯走了,杰克却还要为她去开剧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杰克坚决不承认,这剧院是为苏菲亚开的,“我开剧院是为了赚钱。”
这话,没人相信。丽芙感叹道:“杰克真是痴情啊。”
“丽芙,我也很痴情,我对你一片真心。”亚克历趁机表白。
“亲爱的。”丽芙去亲亚克历,两人搂在了一起。
经过一个月的修整,剧院在八月三十一日进行首场演出,易欢收到了邀请函,带着易昊然一起去观剧。于是遇到了自称是从好莱坞某个电影公司导演的格力菲斯,“美丽的东方小姐,我的剧本里有一个角色非常适合你。”
这么早就有星探了?
“不好意思,我对演电影没有兴趣。”易欢婉拒,在另一个时空,华人演员在好莱坞拿不到好的角色,在这里难道会有什么好的角色给她吗?让她在片子里扮演妓女或是女奴,她都做不到。她无法接受,在影片中,这些人用华人所谓的“丑陋”与“落后”去反衬白人的“高贵”和“文明”。
“美丽的东方小姐,这是一个扬名的好机会,很多人会从影片里认识你,你还会得到许多财富,能让你过上你想像不到的生活,拍电影,是名利双收的好事。”格力菲斯鼓着三寸不烂之舌,试图说服易欢。
“现在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需要太多人认识我,那会让我的生活变得很不方便,格力菲斯先生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不会答应拍电影的,你还是另找他人吧。”易欢不为所动。
“美丽的东方小姐,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格力菲斯问道。
易欢笑着摇了摇头,带着易昊然扬长而去。回到易歆家,易昊然随口把这事告诉了易歆,引来了易歆勃然大怒,“瞎了他的狗眼,居然想让我小妹去当低贱的戏子!”
“三姐,我又没答应,你用不着生气。”易欢安抚她道,在现在,做戏子可不是件光彩的事。这点小事,就如蜻蜓点水,过后无痕,易欢再没有想起。
九月开学了,易欢再次回到学校,这是第五个学期了,有几门功课,她已修满学分,明年的六月她应该能够毕业,到时候就可以回国了,冲着东边,无声地喊道:“颜子回,明年我就能回去的,你要等着我!”
“啊啾。”在看军事情报的颜子回打了个喷嚏,抬头看着窗外的摇曳的树叶,“欢儿,是你在想我吗?”
这天傍晚颜家人聚在一起吃完饭,闲聊时,颜督军突然提及到颜子康长女颜玉枝的婚事,“玉枝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给她相看人家了。”
颜玉枝脸红地跑走了,颜夫人横了颜督军一眼,“不知道姑娘家脸薄,当着孙女面就说这事,真是的。”
“事关她的终身,总归得找一个她喜欢的才行。”颜督军开明地道。
“这种大事,那能让她一个小孩子家家乱来,总归还是得让我们来把把关,上次来家里送东西的那个小伙子就不错。”颜夫人笑道。
“哪个小伙子?”颜督军摸摸胡子,问道。
“就是那个笑起来,左边脸上有个酒窝的,个子高高的,浓眉大眼。”颜夫人描述道。
陆诗音问道:“娘,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颜夫人想了一下,道:“姓赵。”
颜子回试探地问道:“娘,说的该不会是教导团第一连第一排的排长赵汉霖吧?”
“对对对,赵汉霖,就叫这个名。”颜夫人笑道。
“那改天找机会让他过来,让玉枝相看相看。”陆诗音笑道。
“这个人不行。”颜子回否决,赵汉霖是易欢的表哥,要是让赵汉霖娶了玉枝,他还怎么娶易欢?
“为什么不行?我瞧着那小伙很精神,也很懂礼貌啊。”颜夫人问道。
颜子回随口找了个理由,“他在老家已订亲了,年底就要回去摆酒了。”
“这样啊,那这个人不行。”颜夫人没有仗势欺人的想法。
颜子回暗松了口气。
赵汉霖被否决掉了,颜家人另找他人,让颜玉枝相看。虽然家中祖父、父亲和几个叔父都是军人,但颜玉枝不想嫁给一个军人,她喜欢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这天,颜玉枝再次拒绝了一个军官后,被陆诗音不满地数落了一顿,郁闷地约朋友钱桂莲出门散心。
逛街买了东西,两人到茶楼饮茶歇息,旁边的桌子上坐着三个年轻的男子,不知道在说什么,接着听到有人吟诗,“我行走过人世万里山河,就是为了遇见你。遇见你,从此我的世界有你唯你且全都是你……你眉眼如画,映着天上星光,绕着月色柔和,然后倒映在我心房……我要越过崇山峻岭去拥抱你,告诉你,我喜欢你。”
深情款款,听得颜玉枝怦然心动,不由地看了过去,吟诗的是一个穿月白长衫的男子,梳着二八分头,很是清俊儒雅,是她喜欢的谦谦君子,可是要怎么样认识他呢?
钱桂莲一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看上了,抿唇一笑,道:“我们去跟他打声招呼吧。”
“又不认识,怎么好打招呼?”颜玉枝扭捏地道。
“打招呼不就认识了。”钱桂莲拉起颜玉枝的手。
颜玉枝半推半就地过去了,钱桂莲开口道:“你们好,刚听到这位先生吟的诗,我们很喜欢,我叫钱桂莲,这是我的朋友颜玉枝,请问三位先生叫什么名?”
三人有点意外,没想到现在的姑娘胆子这么大,敢主动过来与陌生的男子攀谈结识。吟诗的男子率先回过神来,“我叫吴立铭,两位小姐好。”目光落在了躲在钱桂莲身后的颜玉枝身上,她姓严还是姓颜?
另外两人也分别介绍了自己,“我叫汪槐秋,两位小姐好。”
“我叫李辉,两位小姐好。”
“两位小姐请坐。”吴立铭笑道。
钱桂莲拉着颜玉枝坐下了,“你们继续聊,别让我们扰了你们的兴致。”
吴立铭既然知道两人是因为那首诗而过来的,拼命地卖弄才华,引得颜玉枝频频地偷看他。五人直聊到日西斜,才结伴离开茶楼,吴立铭上前招来了一辆黄包车,温柔笑道:“颜小姐,我扶你上车。”
颜玉枝抿唇浅笑,“有劳吴先生。”
这就是答应了,吴立铭心中雀跃,殷勤地扶颜玉枝上了车,颜玉枝在车上微微欠身,“吴先生改天见。”
“改天见,颜小姐。”吴立铭有礼地道。
钱桂莲上了另一辆黄包车,吴立铭目送黄包车远去,李辉用胳膊推了推他,“这是看上了?”
吴立铭笑而不语。
颜玉枝就这样认识了吴立铭,吴立铭知道她是颜督军的大孙女,暗下决心,一定要牢牢地攀附住颜家这棵大树,三不五时的约她出门,写情书、情诗给她,把颜玉枝迷的五迷三道的。
颜夫人年纪大了,没有精力管太多事,陆诗音整日和太太团们开茶会、打牌,再加上颜玉枝连续拒绝,把她给气着了,也没太管女儿,偏生这时倭人又蠢蠢欲动,颜子康和颜子回的注意力都在军事上,没人知道颜玉枝和吴立铭来往,直到颜玉枝把吴立铭带回家来,“这是吴立铭。”
吴立铭,这个名字,颜子回听着有点耳熟,但一时之间没想起来,而且颜玉枝有父母在,还有爷爷奶奶,他这个小叔还是保持沉默吧。
颜督军看着瘦鸡一般的吴立铭是不满意的,皱眉问道:“吴先生在哪里高就?”
“在《蓟州晚报》做编辑,偶尔也写点诗投稿。”吴立铭撒了谎,他在《蓟州晚报》只是个领着五块大洋的打杂工,编辑,他也想当,可惜不要他;至于写诗投稿,也是汪槐秋帮了他一把,才发表了三首诗而已。
“吴先生家里有几口人啊?”颜夫人问道。
“家父已亡故,母亲尚在,我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妹妹,三个姐姐已出嫁,小妹还未许人家。”吴立铭答道。
“吴先生多大年纪了?”陆诗音问道。
“二十六岁。”吴立铭有问必答。
颜家人一番盘问后,对吴立铭的印象很一般,并没有马上答应把颜玉枝嫁给他。陆诗音甚至还劝颜玉枝,“这个吴立铭,看着滑头滑脑的,不是良配。”
颜玉枝却道:“我非他不嫁。”
僵持了半个月,颜玉枝告诉陆诗音,“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陆诗音心跳都差点停止,“你说什么?”
颜玉枝手按在肚子上,“娘,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说不定这肚子里都有他的孩子了。”
陆诗音倒吸了口冷气,这亲事不成也得成了,“让他请媒人上门来提亲吧。”
另一边阮文文知道吴立铭要娶颜玉枝,跑到吴家来闹,被吴立铭狠狠甩了两耳光,阮文文跌从在地痛哭,“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什么都给了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说了要娶我的。”
吴立铭扶起她道:“文文,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这个世道艰难,谋生不易,而我娘的病也愈发的重了,我们要是在一起,那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不想让你过穷困潦倒,我也不想我满腔的抱负,被柴米油盐给磨灭,放手吧,文文,我们各自安好。”
“我不要,我不要。”阮文文痛哭道。
吴立铭又是一通花言巧语,把给阮文文哄走了,因陆诗音怕闹出人命来,给两人订在了十一月十二日结婚。颜玉枝嫁给吴立铭的事,易欢无从知晓,这天是周末,她陪易歆去逛街,路过电影院时,看到海报,上面写着,“美丽的华夏娃娃的首部电影”。虽然海报上画得有些失真,可易欢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汪嘉玉!”
“你认识这个人?”易歆问道。
“她以前是我同学,现在退学了。”易欢看着海报上的汪嘉玉道。
易歆皱了下眉,“放着好好的书不读,去做低贱的戏子,你不要和她来往,免得带坏你的名声。”
“三姐,我想进去看电影。”易欢想知道汪嘉玉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样的一个角色。
易歆想了想,买了票,和易欢一起走进了电影院。汪嘉玉在电影里扮演一个华洋混血女,她和一个传教士的儿子相爱了,可是这个男子的家族不愿接受她,这个男子在得到她之后,却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辜负了她的情意,她因爱生恨,加入了红灯会,最后杀死了这个负心汉,并且一把大火将男子的家给烧毁,她站在烈火中,唱起了初见男子时,唱的那首小曲。生动的演绎了一出,生不能床,那么就死同穴的爱情悲歌。
电影上映一周后,苏雨婷和林阮也知道汪嘉玉有出演,苏雨婷撇嘴道:“没想到她跑去好莱坞去当电影演员去了,混得还蛮好的啊!”
易欢和林阮不知道汪嘉玉在那边的情况如何,都没有接话,朱云绣却很有兴趣地问道:“你们认识她啊?”
“当然认识啦,她以前就住在你睡的那张床上,她叫汪嘉玉。”苏雨婷翻着眼皮道。
“那她怎么不读书,去拍电影了呢?”朱云绣好奇地追问道。
苏雨婷答道:“她和一个男……”
“麦肯娜。”易欢和林阮同时喝止她说下去。
“吓我一跳,你俩叫哪么大一声干什么呀?”苏雨婷不高兴地道。
“不要说人闲话。”易欢沉声道。
“这事就算我不说,吉安娜出去随便找人打听,也能打听得到。”苏雨婷撇嘴道。
“外面的人说是外面人的事,我们住同一寝室的人不要说。”林阮和易欢是同一立场。
“不说就不说。”苏雨婷甩手走了。
朱云绣怯怯地问道:“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看她假模假样的,易欢觉得厌烦,冷声道:“与你无关的事,就不要乱打听。”言罢,起身回了房。
林阮心软,劝了她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