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玉狐村口。
空气凝滞,花树皆静。梨花飘落的悄无声息,白白一片。
玉狐村前的一口千年寒冰池,是一处险地。万物皆皆不可接近,否则冰冻百年,筋脉不通,如活死人一般,法力尽失。
寒冰池边,二长老又布下了“深水伏火”之阵,每处有水的地方,都被施了海潮术。
海潮之术,涌涌叠叠,半口水,便能化作滔天巨海,将来者通通淹没。
弱水为弓,寒冰为箭,玄铁作盾,加上玉狐族深不可测的祖传水术攻击,结界防御,这历来是玉狐族强大之所在。
又入深夜,白飞扬披袍静坐,桌上一副地图,密密麻麻画满了玉龙山的地势,圈点之处,均是布兵之处。
研究许久,白鸽报信,火狐小族早已整装待发,潜伏在玉狐村前一里地的黑森林里。
天气愈发闷热,黑云压境,似乎能让人喘不过气。万事入目,皆是烦躁。杯中水影,摇摇晃晃,定不下来。
白飞扬有预感,战事将临。
这场仗,也并不好打。
冰雪神针神气泄漏之事查不出证据,翻遍了整座玉龙山的花妖树妖,盘问了接管一方的土地,同样杳无音讯,只得不了了之。
奸细未除,白飞扬只觉得心里有一根刺,扎扎的隐隐难受。而且这根刺,直扎的是心脉要害。
所幸冰雪神针还有些残余的神力,勉强聊以慰藉。
玉狐将士们士气很盛,全靠了这神针助威撑腰有底气,白飞扬细细算来,若是不出意外,这一场仗,损兵折将不会少,卒子众多,但赢的可能,也是大大占了一半的。
曾经火狐族多少小谋小计,见缝插针的事情做的不少,还不是统统应付过来了,只是他们心不死,偏偏对玉狐族嫉恶如仇,恩怨似海。说白了是嫉妒玉狐清修成仙,背地里倒是做了太多见不得人的恶事,采阴补阳,吸取凡人之力,也不晓得反省,只道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死不悔改。
自作孽,不可活。的确是死有余辜。
门被轻轻推开,林飞雪端着绿豆羹进门,脚步轻轻。青裙如水,眉如远黛,朱砂平添风韵无限。
手捧绿豆羹,放到书桌上,林飞雪正欲离去。
“雪儿,悠兮可睡了?”
白飞扬眸未抬,只是一手拉过了林飞雪,林飞雪的臻首在他胸口。
“早睡了。”林飞雪温温一笑。
“有水瑶照顾,我倒是放心了。”
林飞雪靠着白飞扬的胸膛,不语。
白飞扬将袍子解下,披到林飞雪肩头:“雪儿,夜里凉。”
“我倒是不怕凉,反而是你,这些天都没好好吃顿饭,也不见你合眼,可是累坏了?”
“雪儿……”白飞扬望着女子,蓝色的眸中情深似海,“这些年,你跟着我,大大小小,战乱不断,总是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你夫君我没用,保不住咱们的倾城,现下,竟要连族里的命根子,都要保不住了。”
林飞雪渐红了眼眶,抱着白飞扬的手臂紧了紧,道:“飞扬,当年,我自愿跟随于你,自当守信守诺,不离不弃。苍穹浩宇,六界之内,我谁都不要,谁都不需,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再乱的日子,我也心安了……”
白飞扬仰了仰头,喉结滑动,亦哽咽:“不羞不羞,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说这些话……”
怀中的女子颤了颤,闭上青眸,唇角一朵芙蓉暖笑:“能一直在你怀里,我死也安心了。”
“怎会,傻瓜……”
千百年前,林飞雪本是养尊处优的仙子,不染纤尘。踏足人界,跟随白飞扬,或许是同为狐身,一脉相承。只是缘分姻缘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破,到底还是彼此相爱,许了生死,不离不弃结发白头。
烛光摇曳,暖暖一室爱意。白氏夫妇相拥而坐,不多言语,情深缱绻,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