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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酒徒(1 / 1)

喻杰敏一听他爹说话这么难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自从小房调成了大的,玉淑和杰恒的工作给安排了,他爹的性格也随着变了,脾气大的可怕,三两句话不到,就发火骂娘,有时不知为了什么,就是一顿臭骂,反问几句,伸腿撸胳膊就要动手。

弄的三个孩子摸不着头脑,成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就怕哪句话说错,或是干的那件事儿不对他爹的意,招来一顿臭骂。

杰敏还好些,他爹知道他干木匠活累,轻易不找他的事儿,玉淑虽然住在一块儿,可毕竟是个‘过门’还没成亲的准儿媳妇,晋阳有时顾及点,不好意思像骂儿的那样对待她。

杰恒就成了他爸的出气筒,不管小儿子做的对错,晋阳总能找出他的毛病。下班回家晚了,骂杰恒特意躲着不想干家务活,回家早了,又说他成天往家里跑,就不知道多想想,怎么才能把工作干好?反正是横竖看着不顺眼。

把杰恒骂的一走进巷道口,心里发虚头就大,推开门,先看看他爸的脸色再说话,放下肩上背的黄书包,就赶紧找活干。

这时坐在炕上的王玉淑,她知道杰敏的脾气也火爆,就怕他犯混跟他爹吵起来,赶紧起身走到杰敏跟前拉了一把。

杰敏突然‘哎呀,轻点,疼死我了’的喊叫起来,吓得玉淑撒手退在一边,忙问道:“杰敏,你的胳膊怎么了?来,我看看。”

说着玉淑就轻轻的把杰敏的衣服袖子撸起来,当看到杰敏的胳膊绑着渗出血渍的手绢,着急的又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王玉淑满脸的焦急和关切,她麻利的解开手绢,当看到杰敏胳膊上一道血口子时,心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带着哭腔,嘴里不停的问“杰敏,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么大的伤口?”玉淑转身急急的进了自己房间。

喻晋阳听玉淑这么又问又喊,不安的从炕上跳到地上,顾不得穿鞋,拉过杰敏的胳膊一看,皱着眉着急问道:“杰敏,你这是怎么弄的?是不是在外面打架被人砍了一刀?你这孩子,就是叫人不省心。”

杰恒也凑到跟前,看着他哥胳膊上的伤口,不时地问道:“哥,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要急死人哪?”

这时王玉淑两手捧出药箱,把杰敏拉坐在炕上,她从药瓶摄出酒精棉球,小心的擦拭着杰敏胳膊上有两寸多长的伤口,然后撒上消炎愈合伤口的药粉,又用消过毒的纱布轻轻包扎。玉淑把伤口处理完,双手托起杰敏受伤的胳膊,眼含泪水的盯着杰敏,心中不忍,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

喻杰敏看家里人紧张成这个样子,忍着疼‘呵呵呵’的笑说道:“哎呀,都不用为我担心,我这伤口哪是刀砍的,是我在西门电影院买票时,在售票口窗台沿上划伤的,没事儿,嗨嗨。”

“你还有脸笑,你是不是跑到电影院抢票去了?那么多人挤在那么小的售票口跟前,拥来挤去的又都是些年轻人,手脚没轻重,要是闹出个好歹,可怎么好?你看你,胳膊都不要了去抢电影票,看电影能当饭吃啊?再说了,不看这场电影会死人呐?我告诉你们三个,以后要想看电影,就要全家一块去,免得家里人跟着操心。”喻晋阳说着就又想发火。

杰敏赶紧接话说:“爹,你放心吧,以后看电影,准把你叫上,不过,你又不喜欢看这些电影和戏剧,那我们怎么办?不能一辈子都不叫我们看吧,啊?哈哈哈。”

喻晋阳被杰敏说的哭笑不得,他笑中带嗔的说道:“杰敏,快闭上你的嘴吧,就你话多,走走走,都快洗洗睡觉。”

喻杰敏哪敢把在电影院抢票的高难动作说出来,要是他爹知道了,说不定会把他赶出家门。

嗨,这以后说话可要把住门儿,要是稍不注意说漏了嘴,把趴在人头上抢票的事儿吐露出来,就老爹那脾气,可是大大的不妙。

多亏玉淑在医院门诊部上班,平时家里备了一些药、医用酒精、消炎、棉球纱布之类的应急用品,要不的话,杰敏就要深更半夜的跑医院处理伤口,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时间过得真快,夏去秋来,转眼进入冬季。

贺颜轩在老家山东,带着两个闺女和小外孙,忙完了三夏忙秋收,把地里的庄稼收拾停当,就等着喻晋阳回家领她们进城。

离大年还不到一个月,喻晋阳把城里的几个孩子安顿好,就请假返回山东。

他知道,回家也是个忙差事,要把家里的粮食、萝卜大白菜,还有圈里的猪,赶集卖掉。

时间紧任务重,单凭他一个老爷们还真忙不过来,孩子又都是刚进单位时间不长,哪能耽搁他们的工作?还是自己受点累,多找些村里的街坊邻居帮忙吧。

过了小年,眼看再有几天就要过春节了,可回山东搬家的喻晋阳,一点消息都没有,在城里的杰敏几个孩子不免有些着急。

自从到了腊月,x市的天气就冷的邪乎,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刮的脸上生疼。

天空有时蔚蓝,漂浮着淡淡的云。寒冷的冬天,太阳虽然普照着大地,但是却没有给人们带来暖洋洋的感觉,空气好像都要凝固到了冰点。

那些早起上班,或是外出办事儿的人,家境好些的,头戴皮帽,脸捂口罩,身裹皮袄,脚蹬军用大头鞋。这些人不管是走路,还是骑自行车,都是眼瞅着地面,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

街道上和居民院裸露在外的下水沟口,被家用泼出的污水冰冻封住,成了院里一座黑乎乎的冰砣,居民没办法,只有把污水肆意的泼在街道马路上,在这滴水成冰的数九寒天,立马就形成了一片冰面。

整条街道,相隔不远就有这么一溜冰层。

这可给行人种下了不小的恶果,稍不留神,不是连人带车摔仰在冰面上,就是脚下连续几个踉跄,有的能稳住的继续走路,有的重心不稳,脚底再一滑,嘴里还没喊出‘哎呀我的娘啊’,就重重的摔个跟头,不是跌的趴下,就是跌的仰躺着。那些过路人好心的帮一把,拉着起来。

还有一些不怕冷的半大尕娃,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暖和,却跑到街道上疯闹,他们手操在袖筒里,流着鼻涕,一看到有人摔倒,一阵起哄,呜哇的怪笑怪叫,弄得跌倒的人,狼狈的赶紧爬起来,顾不得摔的腚痛腰扭,脚下留神,提心掉胆的还得赶路。

这样恶劣的天气,建筑单位没法施工,不是闭门组织学习,就是放假,等冬去春来天暖时再上班。

喻杰恒和王玉淑所工作的单位在室内,都是按照国家法定休息日才休假。

喻杰敏在外场工地,冬天的寒冷天气,条件不允许,质量要求严,也不能继续施工。

刚一封冻时,在没有建好的楼房房间里,架上一堆煤砖,把火烧旺保暖,凑合着干点屋内的活。到了数九天气,冻的人伸不出手,砖墙砌不成,放上砂浆就冻住,灰抹不成,硬压到墙面就拉不动了。

临时工身份的泥瓦匠,停薪放长假,留下几个合同工骨干木匠转进内场做门窗,正式工组织学习,他们坐在温暖如春的办公室里,说是学习,实际上早晨念一段报纸,就开始打扑克,下象棋,不到中午就猜拳行令喝起酒来。

那些在木工房里干活的合同工,听到从办公室里不时传出正式工的欢笑和划拳闹酒声,声声刺耳,就觉得怎么都是人,这待遇就差的那么大,心里即羡慕,又嫉妒,还有恨。

这些只干活领工资,没有其他待遇的合同工木匠,也开始消极怠工,该是五天一批次的门窗,就干上十几天。

处的助理员和木工头,因为天气冷,工期要求不紧,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太过问。

这下这些木匠可就放肆了,有几个大工匠,是匠人里的主力,平时说话办事儿,处里和工头都给些面子。

不到中午,他们这几人就围着砖砌的煤炉子跟前,边烤火,边说些不靠谱的荤段子,不时引起‘哈哈’大笑。

刚开始有人提议买些酒菜,划拳喝酒,只是起哄,可谁也不拿钱。那就干脆划拳,三拳两胜,谁输了谁买酒,酒有了下落,再划拳,谁输了谁买下酒菜,一通下来,酒菜钱凑起来了,那还得有个跑腿的,这买酒菜,一般都是喻杰敏的事儿。

喻杰敏的岁数在这些木匠中算是最小的,工资级别也不算太高,可别小看他,在匠人堆里杰敏也算是个主力,就连助理员和木工头都不小瞧他。

酒菜买来了,这时马沙明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平底儿瓷盘,盘子里放六个一钱半的小酒杯,倒满酒,端在手里,互相谦让着,别看这些平时不太讲究的粗人,酒前的谦让还是要有的。

现在的马沙明可不是那次火灾时憔悴、胆小、萎靡不振的马沙明,他已是个六级大工匠,手艺数得着,心眼活,会说话,一副除了木工头外,他就说了算的架势。

他看这些人都谦让着叫他先喝,人家也不客气,拿起六个杯子一一喝干,大家挨着喝了一遍,小马撸起袖子,伸手说道:“来吧,就不要磨蹭了,我第一个当关,三拳两胜六杯酒,谁也不许赖,小喻,你可要当好酒官,一视同仁,把酒杯盯紧,酒杯喝不干的,滴一滴罚三杯,你可不要心地不公啊?”

一顿昏天黑地的划拳猜令,一瓶酒扫光,个个小脸都喝的红扑扑,刚把酒虫勾起来,喝的胃里才热乎,不过瘾那。

再划拳凑酒菜,又干一瓶,有点晕糊,可酒劲总是不上不下的叫人欲罢不能。

酒喝到这程度,刚开始时都吝啬的不拿钱买酒菜,这几杯酒下肚,酒壮怂人胆,个个都畅快的拿出钱,嘴里喷着酒气,吆喝着:“小喻,他妈的我这有钱,还不快拿着买酒去?快去快回。”

喻杰敏喝了几杯,脸已成了紫茄色,风一吹,酒劲儿上来,他晕乎乎的骑上自行车来到小商店,一趟趟的来回跑,杰敏烦了,他又凑了一些钱,买了一噶伦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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