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国际航线中转中心的香港机场永远一片来去匆匆的繁忙。
简荨拉着行李箱步行悠然缓慢,时不时地忍不住对来来往往的各路航空机组们看上两眼,尤其看到那一身身熟悉的,却不在自己身上的机师制服,心头生出一抹淡淡的失落。
比起穿着便服以乘客的身份乘飞机,她更喜欢穿着制服掌控飞机。
正走着,蓦然间感觉到什么,她驻足,四周略微环望,自嘲地笑了笑,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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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机场制服齐整的机组永远是乘客们驻足欣赏的目标,天际航空的机组也不例外。
随着最前面的机长骤然止步,跟在后面的整个机组亦随之停下。
“captatong,你在看什么?”副机长和空姐们好奇纷纷,顺着机长的目光齐齐望去。
谨言收回目光,笑了笑,拎着机师专用手提箱,一手插袋,继续前行。“没什么。这趟航班大家辛苦了。”
“能飞captatong的航班,求之不得呢,怎会辛苦?”空姐们笑嘻嘻地说。
能与眼前这位年轻有型,才能出众的机长说上一句话,于天际航空的空姐们而言,是极其幸福,值得回味半天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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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停在机场门前的车,简荨挥了挥手。
将行李放到后车厢后,打开前车门。“妈咪,我以为你不来接我了。”
“你以为我高兴来接你!”陆明月扭转钥匙发动车子,没好气地说,“还不快上车!”
简荨笑嘻嘻地讨好:“还在生气?从今天起我天天陪你?”
陆明月继续火大。“天天陪我?天天陪我干吗要去澳洲受训?以为你回香港就能安分些,谁知还要去澳洲。那你还回香港干吗?不如留在汉莎!”
简荨半闭着眼睛靠在车窗边,声音疲倦:“妈咪啊,你知道理由的。你以为我想这样?”
陆明月叹了声气,“阿荨,你是不是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如果放下了,留在香港又能怎样?大不了解约,违约金妈咪帮你付!”
“我只是不想再被他纠缠。还有,我找律师问过了,合约无法撤消。”
“妈咪再帮你找律师!”她不容置疑。倏间眼睛一亮,拍了拍她的肩,“对了,你华auntie的儿子是大律师,我找你华auntie帮忙”
简荨摆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妈咪,华auntie的未来媳妇,就是我那个朋友ee,也是很红的大律师。我找她帮忙的。她说无法撤消,那就一定无法撤消。”
陆明月一时气急,不由提高声量:“那你打算怎样?合约有五年,难道你打算在澳洲受训五年?”
简荨沉默片刻,淡淡开口:“倒也不会。我再看看吧,只要他不再纠缠,我随时回香港。等合约到期,我再申请其他航空公司。”
“唉,真是冤孽!当初要是能阻止你”话音未落,不再继续说,摆了摆手,叹气道:“算了算了,往事不再提了。你自己开心就好!以前就管不住你,现在更管不住。”
简荨面色现出笑意,“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yhankyou妈咪!”随即转换话题:“不说我了。你的杂志社办得怎样?”
“香港朋友和媒体都很给面子,又有那些老朋友入股,很多明星也都愿意我们做他们的专访。”
她继续问:“那那边呢?”
“你是说陆家?”陆明月一声嗤笑,“我和陆家还能有什么联系?”
“真的?”简荨挑了挑眉,“自从听说外公病重,你就决定把杂志社移到香港”
陆明月挥手打断,“我搬回香港,和陆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杂志的风格更适合香港这边的风土人情,毕竟朋友们都有入股,我得为大家的投资负责!”
简荨叹了叹气,语声有些失望,“这样说的话,那看来我回香港并没有必要。”
陆明月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妈咪知道你孝顺,怕我见到陆家后想起以前的事,又要抑郁,所以要回香港陪我。放心,我没有这么脆弱。当年你爹地去世后我抑郁了几年,顾不上照顾你,结果你出了那些事,第一次拍拖就受这么大的伤害。我一直在后悔。如果当时我能很快调整自己,更多地照顾你,引导你,你也不会”
“不要再提了,我已经放下了。对了,外公怎会病重?”
“听说因为公司问题。这次汤瑞收购龙泰,让陆氏也受影响。你外公向来看重公司。”
“哦?”简荨看向她,等待下文。
陆明月继续说:“陆氏进口能源,和龙泰向来有合作。现在龙泰并入汤瑞,陆氏少了一个航空公司客户,生意受影响。你知道的,汤瑞产业多元化,他们自己进口能源,所以他们旗下的天际航空一向自给自足。”
简荨点点头,思绪片刻,问:“我要不要去看看外公?”
“还是不要了!他要是知道你是飞机师,病会更加重,到时候就又是我们的错了。我可不想和陆氏有太多牵扯。什么时候去澳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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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瑞大厦主席办公室,助理将门轻轻推开,“主席,小汤先生到了。”
谨言径直在办公桌对面坐下,放下手提箱和机师帽。
雅梵抬头望了一眼,眉头皱了皱,“不是告诉你,如果来公司就不要穿制服。没有多少人知道你的身份。你这样穿着制服到处走会有安全隐患。”
“刚下飞机,路过这里,就顺便上来看看。”递上一个礼品袋,“1992年的screaaglecaber,你的最爱。”
“thankyou。”雅梵将酒拿去吧台,取出酒杯分别倒上,接着问:“听说你在德国去了一趟汉莎总部?”
谨言接过酒杯,放在手中晃了晃,“两年前在全球机长交流会议上认识了汉莎的captatz,这位老机长飞行经验丰富技术高超,却虚心向我这个后辈请教。我一直没有时间回复他,最近趁飞德国,和tz机长见了见面,他很开心,又代表汉莎请求我给他们的机长进行两个钟头的专业指导,我没有理由不同意。”
随即举了举杯,笑着一挑眉:“促进全球航空进步,也是机长的责任。”
雅梵未作答,将酒杯放在唇边微微抿了抿,赞道:“味道不错。”
谨言轻轻咳了咳,似是不经意地开口:“听说她回香港了?”
“你知道?”雅梵看向他。
他耸了耸肩,笑说:“当然知道。上次看了新闻,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汉莎。难为你一直在找她,这么大的公司,你却没有找到。captatz是她的老师,很欣赏她。”
雅梵沉默片刻,淡淡说:“在我离开的第一年我也有派人找过汉莎的飞行学院,可惜她不在那里,所以就放弃在德国找她。我以为她不喜欢德国。”
“可能她有心避开你?”
“也许吧。”雅梵苦涩一笑。
谨言停下摇转的椅背,俯过身,盯望着他问:“那现在她回香港,你有什么打算?”
雅梵眸光黯然,将红酒一口喝下,“我不会放弃。她暂时不想接受我,我可以等。毕竟当年我伤害她太深。”
“那收购龙泰也是为了她?”谨言继续问。
“我没有其他办法。”顿了顿,又继续说:“但是她申请去澳洲受训。”
“这样。”谨言沉吟片刻,语声极为认真地开口:“有件事我一直都想同你商量。我手中还有百分之十五的汤瑞股份,我想转让给你,无条件转让。”
雅梵蹙了蹙眉,抬眼望向他。
他继续说:“我想过了,我更喜欢飞来飞去,对公司的事情不感兴趣。公司是你一手在操持,当年挽回汤瑞也是你的功劳,这些股份放在你那里会比放在我这更有价值。”
雅梵淡淡一笑,“我们两兄弟不要计较这么多,股份还是你自己留着。自从我爹地妈咪去世,在整个家族里,除了爷爷,也只有二叔一直真心关照我,我却没有机会报答。这些股份当是二叔留给你的。”
“我们之间还谈什么报答不报答,当年爷爷病情恶化去世后,汤瑞股价大跌,一片混乱,姑姑联合三叔三婶还有其他人骗我爹地转让手持股份,让他心脏病发。那时我在澳洲进行封闭式飞行训练,没有办法即刻赶回香港,都是你在照顾他,还要同时和那些人斗。如果没有你,汤瑞早就一盘散沙,哪有今天这个局面。你却偏偏分给我股份。”
雅梵不容质疑:“股份你先留着,以后再说。”顿了顿,继续道,“还有,我打算去澳洲一段时间。那时你在不在香港?”
闻言,谨言愣怔,眸光不可察觉地微微一沉。随即开口:“提到澳洲,我正要说。我也打算申请去澳洲飞行基地当训练官。”
“怎么没听你说过?”雅梵蹙眉。
谨言解释:“这几天刚做的决定。是这样的,天际老一辈的资深机长一界界退休,每年都在减少,我们必须培养更多的机师接班。而且龙泰并到天际后,那里的机师与天际的机师也需要进行更好的磨合。这些都需要集中受训。我希望能一直保持天际的零事故记录,确保全飞机乘客的绝对安全,所以想亲自给他们指点。”
雅梵点点头,“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你自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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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走出天际航空总部,简荨便在一辆车前倏然止步。
“阿荨,能不能和我一起吃顿饭?”雅梵摇下车窗。
她皱眉,刚要拒绝,雅梵接着说:“你自己说过,我们始终是朋友,有时间的话你不介意同我吃顿饭,聊聊天。”
简荨置若罔闻,正要转身离去,雅梵微微一笑,玩味说:“如果你还不快点上车,我就下车,我不介意带着你一同上周刊封面。”
天际总部位处中环,是小报记者蹲守的热点地带。简荨犹豫片刻,向四处望了望,只好打开车门上车。
“想吃什么?”雅梵边开车边通过车后镜望向她。
“随便,”简荨淡声,脸转向窗外,继续冷冷说:“下午我还要赶时间,不能陪你太久。”
雅梵脸色一黯,方向盘猛然一转,车在路边倏然停下。
简荨将头转向他,面色不解。
“只有这样你才能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