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守在铸剑池外的护卫对着扶啸风行礼。
扶啸风抬手,“下去吧!”
“是!”
“请。”扶啸风转身邀请墨彧轩进入铸剑池,墨彧轩笑着点头,“多谢。”
待几人进了铸剑池,便有叮咣捶打的声音传来,扶啸风领着他们转了几个弯,铸剑声愈发的遥远,而眼前却是越来越明亮。
“万剑阁。”浅忆看着牌匾上的字念出声,一看便知上面的字是由剑刃雕刻上去的,而这挥斥方遒的手劲,笔走龙蛇的工法也就只有扶啸风写的出来。
“请。”扶啸风再次邀请,推开万剑阁的大门,浅忆与赶上来的浅葱惊叹不已,万数的剑漂浮在半空,场面极为壮观!
扶啸风看着两人的表情笑道:“这万剑阁内装有磁石,使得宝剑与磁石产生相斥的作用,万把宝剑便能浮在半空,形成如此景象。”
浅忆与浅葱回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面上浮起尴尬,拱手道:“我二人对此道相知甚少,还望庄主见谅。”
“无碍!”扶啸风哈哈大笑起来,峻酷刚毅的面容看起来不再那么冷硬,又睐了墨彧轩一眼,“还是你调教的好,两人都这么聪明!”
“多谢庄主夸赞,爷现在只想见到清霜剑。”
“九皇子急什么?”扶啸风扫着浮在中央的几把剑,稳步走上前,大掌伸出,缓缓握住一把通体青色的宝剑,猛然向外一抽,宝剑出鞘,剑鞘掉落在他另一手中,扶啸风抓着剑柄疾速退后,一个转身将剑身重新插入剑鞘,铮的清亮声响消失,好似凝霜的剑身没入剑鞘之中,围绕在剑身上的青色之气也随之消失。
墨彧轩单手接过扶啸风递来的清霜剑,嘴角含笑,叹道:“好剑!庄主的手艺天下无双,不愧为铸剑第一庄!”
“承蒙九皇子谬赞。”扶啸风如炬炙热的黑眸落在他身上,想着多看一眼,在多看一眼。
墨彧轩将清霜剑递给浅忆,浅忆接过,小心的抱在怀里,他觉得爷很喜欢这把剑,可看这剑也不像是给男子用的呀!
“九皇子下次再来能否派人知会啸风一声?啸风也好尽地主之谊请九皇子喝上两杯!”扶啸风想起他说明日离开便觉得相处的时间太过短暂,希望他能留的在久些。
“庄主客气了。”墨彧轩不在意地笑笑,“还请庄主下次不要选在爷沐浴的时候硬闯。”
“定当不会。”扶啸风笑着点头,脑中回想着墨彧轩半没水中的欣长身材,以及露出半个胸膛的画面,便觉得下腹有些燥热。
墨彧轩转身,抬步欲走,却被扶啸风拦住,“九皇子今夜不如就在山庄住下?”
“多谢庄主好意,爷向来不做亏本的事,这客栈的钱既然交了,岂有不住的道理?”墨彧轩缓步走了出去,不再理会身后男人那灼热的目光以及紧抿的唇角。
出了铸剑山庄,浅葱便按捺不住了,忙问道:“爷,扶庄主是如何得知我们今日来了铸剑城的?”
“从一出京他便派人跟着,否则今夜怎么会来的这么巧!”墨彧轩讥讽地勾着嘴角,眸中闪着寒光。
“可他对爷…似乎存了心思。”浅忆皱眉,觉得九皇子妃也挺不容易的,爷不仅招桃花,还招菊花。
墨彧轩的脸色也不好了,声音一凉:“不准让你们九皇子妃知道!”小青衣生气了可不好哄,他不怕她毁了人家铸剑山庄,大不了同她一起毁了,只是他怕小青衣再也不理他,这才是真的要命。
“是!”浅忆低下头,原来在爷心里还是女人重要啊!
“即刻派人将清霜剑送回京都,吩咐第一巧手东方棠在这剑鞘上雕绘几朵梅花,在镶几颗宝石上去,要最珍贵的那种,最好还能在剑柄刻上几个字。”墨彧轩吩咐着,他觉得这把清霜剑的剑鞘上连个花纹都没有,过于单调,他要给小青衣最好的,不光是一把剑,若哪天有人问起来,小青衣也不算失了面子。
“请问爷想刻什么字?”浅忆有些疑惑,一大堆疑问浮上心头,怎么要刻梅花,爷不是最喜欢幽兰?难道这把剑不是爷自己用的?他要送人?
“只予长情。”
“只予长情?”
“对!”墨彧轩点头,“想必你们的九皇子妃会喜欢。”
浅忆一拍额头,原来是爷送给九皇子妃的,难怪这把剑的重量很轻,剑身极薄,还要镌刻梅花,他记得爷有把九皇子妃送的梅花刃,他早该想到的,真是笨啊!
“哥,你怎么了?”一旁的浅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反正不管九皇子妃喜不喜欢,他倒是喜欢极了,他也想要一把,可惜一般人买不来扶啸风亲手打造的宝剑。
“没怎么。”浅忆撇撇嘴角,想着回了京都后要不要以九皇子妃马首是瞻?
墨彧轩一手覆上心口,唇畔微扬,浮起一抹暖洋洋的微笑,他还想在读一遍,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小青衣的相思,他可要收好了。
“爷!”三人脚步忽然顿住,四周风声骤起,沙沙的树叶摇晃作响,月光悄移,照在突然出现的雪隐暗卫身上。
“九皇子,皇上让我带您回宫。”雪隐暗主从暗卫身后走出,毕恭毕敬的弯着身子,周身一片肃杀之气。
墨彧轩嘴角一勾,凉凉轻笑,“看来父皇是真生气了,能出动暗主,爷的面子不薄呀!
”九皇子请。“暗主胳膊一伸,身后的暗卫们齐刷刷的让开一条路,卷起灰尘四起。
”爷何时说要同你走了?“墨彧轩挑眉,对浅忆吩咐道:”回客栈。“
”是!“浅忆没去看气势逼人的众多暗卫,抱紧了怀中的清霜剑转道而行。
”九皇子!“暗主拦住浅忆,语气冷了几分,”还请九皇子随我回宫。
“爷今夜的心情不错,不想见血,知趣就滚。”
“我也是奉皇上的命令,望九皇子不要加以为难,若九皇子一意孤行,这千名暗卫断是不能任您离开的。”暗主语气恭敬,虽然九皇子身怀九段玄技,可若真动起手来,也不一定敌得过这千名暗卫。
“千名。”墨彧轩冷勾着嘴角,“不知道千人的鲜血能不能淌出一条河来!”
暗主脸色一变,这九皇子忤逆皇令并不惊讶,可他不信九皇子真敢对他们动手,他们可是皇家暗卫,九皇子再轻狂也不能使得他们千人命归于此。
墨彧轩见他们没有让开的意思,反而将道路堵得更严实,甚至不留一条缝隙,齐齐严阵以待将他围在圈内,脸上的笑意愈发散漫,透着无限冷意。
“浅忆浅葱,能取多少性命就取多少,剩下的留给爷。”墨彧轩环胸而立,眸光扫着千名暗卫,笑意凉薄。
“是!”浅忆将清霜剑别在腰间,与浅葱对视一眼,身形一闪,没入暗卫中,与众暗卫交起手来,一时间红光夹杂着蓝光大作,直冲夜空。
暗主咬牙,想不到九皇子真敢动手,他是皇子,自己是暗主,他还不能还手,这…大手一挥,以内力扩音,“撤!”
“爷允许你们走了么?”墨彧轩紫眸内笑意流转,掌心内聚出道道紫色丝线,将还来不及撤退的暗卫缠住,紫色丝线在半空翻滚缠绕,将暗卫包裹起来,不能动弹。
“九皇子!”暗主大喝一声,眼见着又是几十名暗卫倒下,噗通一声跪地求饶,“还请九皇子手下留情,饶他们一命!”
“你的命也在爷手里!你有什么资格替别人求饶?”墨彧轩懒懒地睨了他一眼,靠在一棵树旁冷眼旁观这一切,有着睥睨天下的傲然与俯瞰众生的狂妄,令人不敢逼视难以呼吸。
转眼间又是十名暗卫绝了声息,鲜血蔓延开来,已有汇成一条河的趋势,暗主苍白着脸色,睁大了双眼,心中已然绝望,原以为以千名暗卫便能将九皇子带回去,可这结果…想必皇上是想过的!
“九皇子…”暗主咬紧了牙,灰败里眼神中似乎找到了生机,“若您将这千人屠尽,宫里那位也就危险了。”
墨彧轩睐了他一眼,眸色一深,却没让浅忆浅葱停手。
暗主见他不为所动,颓然的闭上眼,喊出一句话:“您当真不在乎青总管的性命吗?”
“你威胁爷?”墨彧轩手一伸,便将他提起来,面上看不出喜怒,声音更是平静。
“不敢!”暗主睁开眼,看着他的衣领被墨彧轩揪着,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
“爷看你是很敢!”墨彧轩反手一挥,将他甩了出去,扬起四周遍起的灰尘,眸底杀意毕露,令人看了不免打怵。
暗主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半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九皇子…皇上…皇上已经知道了青总管的女儿身,她罪及欺君,若您抗旨不回,恐怕…恐怕皇上只会将所有罪责怪到青总管身上。”
“谁说的?”
“是…太子殿下。”
墨彧轩紫眸动了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然看着躺在地上的暗主,口中吐出极其冰冷的一个字,“灭!”
“爷?”浅忆着急的唤着,难不成爷还真打算要这近千人的性命?那位青总管又是什么人,为何皇上会以她来威胁爷?
墨彧轩转身,缓步向客栈走去,目光处一片冰凉,恍若不见这四处弥漫的血色,恍若不觉这是千条性命,懒散的音调缓缓传来,“仅留一人。”
墨盵嘢,我们的账,回去再算!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浅忆与浅葱满身是血的推开墨彧轩的房门,手中抓着仅存的一名暗卫踉跄的走了进来。
浅葱刚走两步便倒在地上,身上被划开数道口子,显然是血流过多以至昏迷。
浅忆看了他一眼,手指一点,止了他身上外溢的血液,手下一甩,将那名轻伤的暗卫扔进了屋里。
墨彧轩坐在椅子上,微微抬高茶杯,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手指转动着茶杯。
“爷。”浅忆满身血气的走了进来,脚步微晃,扶住了一旁的木柱。
“领着浅葱下去疗伤。”墨彧轩轻抿一口,缓缓抬眸,将茶杯搁置在桌上。
“是!”浅忆拱手,扶起浅葱走了出去。
“九…九皇子…”那名暗卫哆哆嗦嗦的开口,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再颤抖,他是怕极了,近千条命说灭便灭,若说冷血,怕是太子殿下都比不过!
“爷原还想着放你们离开,只是你们的暗主拿爷这辈子最疼的女人来威胁,你说,爷是不是不能饶了你们?”墨彧轩轻轻一笑,嗓音清柔,“爷的女人受不得任何人的威胁,也不能被任何人威胁,即便是爷的父皇,爷也不准!父皇若敢动她,不得不掂量着,雪月百年的根基毁了可惜不是?爷倒是不觉得什么,不过是一载江山,江山是死的,可爷的女人是活的,爷要和小青衣过一辈子,而不是和雪月的江山过一辈子,爷的父皇应该还没到昏聩的地步,待爷办完了事回京,希望小青衣还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小青衣,不然,别怪爷当不成孝子!”
“九皇子,您当真要为了女人而受天下万民的唾弃?”暗卫从没听过这般逆天的话,心中惊骇犹如江海翻滚,高山崩塌。
即便以前的九皇子再狂狷不羁,却也没到这种地步!
“女人?哼!”墨彧轩冷笑,一字一句,“爷只为小青衣,只为,络青衣。”天下女人,又与他何关?!
铸剑山庄
“你方才去哪了?庄主正派人寻你。”一男宠看见原是醉璃苑的那名男伶惶恐不安的跑了回来,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男子惊吓的大叫一声,被那男宠捂上嘴,这才回了神,磕绊道:“我…我出去转了转。”
“怎么吓成这样?”男宠显然是不信,缓缓放开他。
“我…我要去见庄主!”男子疯了般的跑出去,留下一脸莫名的男宠,看着他的背影斥道:“今日真是神经了!”
男子想起林中那汇聚成河的鲜血令人心悸,还有那个暗主临死前跟他说…跟他说爷屠尽千人只为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是宫里的太监总管络青衣,手中握紧一块雕着暗主二字的木牌,眼中划过一抹戾气,他不甘心这辈子埋没于铸剑城内,他要回京,他一定要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