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三人一路漫步到园子里的清风亭,这才坐了下来。
小丫鬟除了适时地送上软垫,还有丫鬟端来了茶水和水果。
吴晚秋从果碟子里摸起一颗杏子,递到太夫人的眼前,笑道:“母亲,今年的杏子特别甜,这是今早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吃起来水嫩得很呢!”
太夫人看着那颗黄橙橙的杏子,眉头微皱,“说起来我还真是有两年没吃杏子了,不是不想吃,就是吃了之后觉得这肠胃都不大舒服。”她摇摇头,没接那颗杏子。
吴晚秋面上一僵,手一颤,就干笑了两声,将杏子放回了碟子里。
那边柳青芜立马笑道:“娘,那您吃桃吧!俗话说,桃养人,杏害人,李子树下埋死人,所以这几样水果的首先还是桃子为宜。”
“好!那就吃一颗桃子吧!”太夫人眯着眼睛看了看柳青芜,眉眼之间全是笑。
一旁的吴晚秋的小心脏就抖了抖,什么时候这婆媳俩变得这么亲近了?当年太夫人去白马寺之所以带着柳青芜只是怕她守寡寂寞,去白马寺养一养心性也好。
没想到几年时间,回来之后这婆媳二人的关系与往日已经大有不同了。
如此看来,以前她倒是轻看了柳青芜了。
不过就算再怎么不同,她柳青芜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只不过是一个寡妇,吴晚秋就不相信了,一个失去男人倚靠的女人还能做得了什么?莫非还能生个儿子出来?
想到这儿,吴晚秋差点为自己的想法笑出声来。
她斜眼瞄了柳青芜一眼,再次觉得好笑。成亲三天就死了丈夫的女人,何况当时宫无凛还病得那么严重。她真是怀疑这柳青芜有没有尝过男女床第之事到底是个啥滋味。
柳青芜不足为患,吴晚秋觉得她要防着的是侯爷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进门才是要紧的。说得好听点,她现在手里握着宫家的掌家之权,说得难听了,还不就是在给别人做嫁衣。
待人家侯爷的正妻一过门,她这大权还不是要乖乖交出去。
一个庶出的儿媳妇,丈夫又不是有本事的。若是掌家的权力再交出去。那手里还有什么。想到这吴晚秋就觉得阴风阵阵,脖子后面直发凉。
待太夫人将一个小桃子吃完,一边侍候的陆妈妈赶紧递上了帕子。
太夫人擦完嘴角。突然问吴晚秋,“晚秋啊,这几年你在京中,有没有见过萧宰相的孙女?”
“见过。”吴晚秋一笑。说道:“母亲,去年腊月二十六。宫里请内命妇人进宫,以往母亲不在家这几年,咱们这边都是请公公捎话回去借故推了,但是去年区皇后让人带话。说咱们府上怎么样也要去走一走,我就只好去了。”
太夫人微微点头,“所以见到了萧若灵?”
“是。”吴晚秋也点头。“因为萧宰相家的夫人们都不在了,少爷这一辈还都没有成亲。所以萧若灵代替进宫,就见了一面。”
“现在那孩子变成什么样了?”太夫人又问道。
“亭亭玉立的美人了。”吴晚秋一笑,“因为那是宫里,我站在一边也不敢说话,遇到认识的也就抿嘴笑一笑,所以对那萧若灵也就是扫了两眼,没敢细看,更没敢说话。”
“嗯。”她不解释,太夫人也明白。
“宫里不像其它地方随意,万万出不得一点差错。”太夫人又道:“若说萧若灵那孩子,我还是去白马寺之前见过,那时候就出落成美人了,要是老三能娶个这样的媳妇倒也不错,萧家祖上门第好,虽说到萧宰相儿子这一代过早凋零,长孙又身子不好,恐怕萧家后面不会像祖上那么兴旺,可人家毕竟是名门望族,根正苗红,娶这样有气节人家的女儿为正妻,倒是首选。”沉吟一下又道:“只是我求皇上给老三婚配,到现在一直没有消息,按理说,皇上第一个考虑的就应该是萧家的孙女啊!”
萧家的孙女?
柳青芜目光微闪,看不出什么内容,吴晚秋却是脸色变了变,不知该不该接太夫人这话。
根正苗红没有错,她若嫁到宫家,那在目前的三个儿媳妇当中可是出身最好的,又是侯爷的正牌妻子,还不是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那自己手里的这把钥匙,到时候可真要交出去了。
这时太夫人又道:“若是我厚着脸皮再去宫里求一次,这次指定要求娶萧家的女儿,皇上想必也不会驳了我的意,至少皇上他还要看在老侯爷的薄面上。”
“娘,您说的也是。”柳青芜笑了笑,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来。
吴晚秋却是灵光一闪,有些神秘地望向太夫人,“母亲,那个姓罗的女子,您有没有想过怎么办啊?”她知道自己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即便是不得太夫人的心,她也不想受一个娇小姐的气。像萧若灵那样身份的小姐,还能把她这样的庶出儿媳妇放在眼里吗?想到这,她就看了柳青芜一眼,虽然自己的出身不好,丈夫又是庶出,可柳青芜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丈夫虽然不是庶出,可自己是庶出还不是一样的。
结果柳青芜看也不看她,一双水眸直盯着眼前那盘果碟子,也不知道那些水果到底该有多好吃,就那么吸引她的目光。
结果太夫人却是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轻轻笑了两声,对罗千语只字不提。
济世堂。
日头正值中午,罗千语送走了上午的最后一个患者,正在净手,小福生走了进来,“夫人,您让我寻的人,我寻到了。”
“在哪?”她拿过布巾擦手。
“就在外面侯着,让他进来吗?”
“进来吧!”
不一会儿小福生就领着一个一身青布衣服,有三十岁左右,面相看上去十分老实的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一见罗千语微微弯了下身子,倒是什么都没说。
“你就是肖二吗?”罗千语上下打量着这个人,倒是与她之前想象的有所区别。人家谣传肖二上能入天下能入地无所不能,现在一瞧,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是,夫人,我就是肖二。”他倒也不多话,直入主题,“您要找的东西,小福生已经都和我说过了,只需您把样纸拿给我,我明天就吩咐兄弟们四下开始寻找。”
“若是京城之内没有呢?”罗千语问他,“你们还有可能到城外找吗?”
“夫人,那要加钱。”
在商言商这也没错,人家出力咱们出钱更没有错。
“这没问题。”罗千语点点头。
“夫人没问题,我们也没问题。”
肖二倒是给罗千语留下一副诚实爽快的好印象,在茫茫人海中寻那么一个小小的物件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罗千语对于此事,也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能找到那东西自然最好,找不到她宁愿赔钱赔钱子也就罢了。
她从袖中将如意锁的图纸拿给肖二,“这张纸你可以拿回去仔细观看,也可以大量描绘,发给你的兄弟们,价钱就按我们之前说定的价格,若是你们能将这东西帮我找回,到时我再出一半的银子给你们。”
无论再给多少,都要比给宫无策的少多了。
肖二一听,连连点头,直觉得遇到有钱的雇主了,心情爽快地拿着图纸出去了。
寻不寻得到那就是天意了,罗千语对于这事儿的态度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如意锁一事也算是在办了,剩下需要着急解决的就是寻找乌桑叶和给小木木找学堂的事儿了,特别是乌桑叶更为要紧。
“小福生,城内的药店你都问到了吗?果真都没有乌桑叶?”罗千语还是觉得不死心,既然这是一种药材,虽然难求,可总不至于寻遍整个京城都没有吧,如果连京城这种繁华之地都没有,那到别的地方去寻岂不是更没有了。
小福生很笃定地摇头,“夫人,我都寻遍了,真的没有。有一个药铺的老板居然说,那乌桑叶长在悬崖高处,谁会那么傻蛋不要命的去采这种东西,叫我干脆别寻了。”
罗千语点头,心中却想,如此寻不到,或者只能她再到宰相府走一趟了。
说走就走,饭也不吃,罗千语直接出了门。
结果她刚上马车,后面马车里的宫无策也到了门口。
他望着罗千语一身白裙爬上马车的身影,忍不住咬牙,“这个女人,怎么就知道整天往出跑,这是又要去哪?”
车夫虽然听到他说的话,可那话毕竟不是和自己说的,哪敢接话。
“走,跟上去,看她到底去哪?”
“是,侯爷。”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前面慢后面的也慢,前面疾后面的也急。
宫无策不时掀开马车窗帘子向外张望,结果越是张望,脸色变得越黑。
不出宫无策所料,罗千语的马车毫无意外地驶到了乌衣胡同萧宰相家的门口。
她跳下马车,走过去直接拍萧家的大门,开门的是管家福伯,他一见是罗千语赶紧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将她迎了进去。
留下后面马车内的宫无策气得头顶直冒青烟。
“好你个罗千语,进出萧家就像走平地一样,她和萧家已经熟悉到这种程度了?”
焦急、愤怒、还有一点点的酸溜溜……
唉!这到底是个啥滋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