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微明,窗棂渐白。
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响动,惊觉了睡在床上的宫无策,他披衣下床,凑近窗格,见院里月白风清,一片银光,东天一抹霞云,窗外有微微的风声。
回到床边,他俯下身子,就着微弱的晨光瞅着床里边熟睡的妻子,红扑扑的脸上,鼻翼轻轻煽动,呼出好闻的气息。
他抿嘴轻轻一笑,心想:这个女人,只有睡着的时候才变得这么乖。
随即将巧云唤进来更衣洗漱,匆忙用几块点心,早朝还是不能耽搁的。
待他从净房出来的时候,突然撞到了罗千语披头散发地站在他对面,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醒了?”他微微抿唇,目光瞟了一下她一身性感的纱衣。
“嗯。”她微微点头,算是答应。
“再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他一边说一边走过去穿朝服。
第一次,罗千语勤快地过去帮他整理,脸上还带着一抹甜甜地笑,笑得宫无策直发愣。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太阳不会打西边出来了吧?不会啊,他刚刚自窗口向外望,明明是东边泛光啊!
“那个侯爷,我有个事儿……”她蹲在那里一边为他整理衣角,一边轻声道。
呵!宫无策虽然面上没变,心里却笑了。难得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低头,他目光微眯,看不出什么神色,只以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那个乌桑叶还有吗?”
宫无策嘴角顿时一抽,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还敢对他提乌桑叶。
若是他早知道那乌桑叶给是萧墨轩治病的。他才不会去找太夫人要,那个病歪歪的男人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不但用那么**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人,就连自己的儿子也那么喜欢他。
施援一次已经够了,居然还来找他取药材。
“哼!”宫无策煽动鼻翼,冷冷地闷哼了一声。
看这意思就是不同意了呗,罗千语目光一黯。不肯放弃。诚心恳求道:“侯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看萧大少爷的病都治好一半了。这要是断了药,可就半途而废了,也可惜了那些乌桑叶,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看他目光微闪,又赶紧道:“人家萧宰相还要亲自登门谢你呢。你看你怎么就不帮了呢,再者你和萧宰相怎么说也是同朝为官,你们一文一武若是……”
她还没说完,宫无策立刻摆出一张冷脸给她瞧。
“朝堂之事哪容女人谈论!”
罗千语气得直翻白眼。
我呸!若不是有求于你。我还不想和你说话呢!
这可真是有求于人不容易,平时的一些小摩擦也就算了,这可是救人一命的大事。他居然心肠这么狭隘,真不知道他这个侯爷是怎么当的。
罗千语越想越气。身子瞬时一扭,不好听的话也就顺嘴蹦了出来,“什么侯爷,什么将军,连小木木都知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忧,你没有忧国忧民的情怀也就算了,怎么让你拿点药材出来救人也这么难!”
“你说什么?”宫无策脸色一黑,死命瞪着她,“我不忧国忧民,我会西北一战就是三年吗?那种苦寒之地换成别人早就跑回来了,那区克颜不就是吃不了苦,所以才把差事丢给我了吗?我不忧国忧民我完全可以当一个闲散侯爷,写写诗作作画,岂不是更好?我不忧国忧民能让凌波以身犯险……”
“咦!”
罗千语刚刚感兴趣地竖起眼睛,宫无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了。
很显然,宫无策说漏了嘴,凌波的伤并不是他口中所说的与人打架,而且从岳霜宁的口中也隐隐可以听出来,这件事情有点神秘,莫非宫无策和凌波做着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儿?
“说呀,怎么不说了?”罗千语微微眯了眼睛,一副逮到把柄不想放松的样子,“哼!我就知道凌波的事儿不那么简单,你现在也承认了吧?”
他翻了翻眼睛,继续整理朝服,“我又没说什么?”
“哼!”她瞪着眼睛道:“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吗?你要是不给我乌桑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娘去,看她老人家怎么收拾你!”
“你!”宫无策刚刚缓和的脸色,突然又黑了。
他生平最讨厌别人威胁他,何况眼前这个还是自己明媚正娶的女人。最可气的她竟然为了一个病歪歪的男人来威胁自己。
宫无策终于觉得受不了了。
“你随便!”
他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后,扬长而去。
拽什么拽?罗千语皱了皱鼻子,瞪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我就不相信,我不依靠你,就找不到那乌桑叶!
宫无策走后,罗千语就跑到摆着各色宝贝的库房里翻腾起来,看看这个,觉得不行,看看那个又觉得不行,直看得跟进来的金子直眨眼睛,“夫人,您都找一早晨了,到底要找什么嘛?”
罗千语一跺脚,苦恼不已,“这不是大哥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吗?我到底要送什么才好?”
“夫人,大爷成亲,太夫人自会准备大礼的,不用您着急吧?”
罗千语却摇头,“太夫人是太夫人,我是我,不能混淆。”
金子直愣愣地看她好一会儿,也没缓过神儿来。这是什么说法?罗家大爷是夫人的哥哥,那娶回去的就是夫人的嫂嫂,只有长送幼礼,还没见这幼送长的。
不过夫人既然想找,她也就只能陪着。
翻找了一大早晨,罗千语也没找到什么心仪的东西,本来想着再到空间里寻一寻,却看着天色不早,出府的宝贵时间不能错过了。
到了医馆,谭逸已经带着两个农人模样打扮的老汉在那里等着了。
“夫人,这两个是我们那里的种田高手,他们种了一辈子的庄稼,都很有经验。”谭逸主动上前介绍,指着二人道:“这个是田老汉,这个是宋老汉。”
罗千语一瞧,两人都和谭逸的年龄差不多,足有四十多岁,快奔五十的人了,虽然叫老汉确实有点提前,但古人的年龄一般不高,这样称呼倒也没错。
“两位老伯请坐吧!”
“谢,谢夫人。”两位老汉有点拘谨,一副手脚不知道放哪的样子。
金子不用提醒,直接给几人上了茶。
罗千语抓紧时间,将事情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两位老伯要做的事情不难,我给你们提供种子,你们在我宅内的花园、空地等地方种庄稼,每样种的不需要多,但要精确。”她顿了顿道:“种的时候量好土地面积,记好用了多少种子,多久施肥料等等,等天气冷一点的时候就直接覆上暖棚,以保证庄稼像夏天一样生长,再记录下生长周期,最后得了多少粮食,比咱们普通的庄稼高产多少?”
两位老汉一听,顿时就乐了,“夫人,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罗千语笑着点头,“你们的工钱和宅内的其它人一样,可在这里吃住,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谭老伯。”
“好,好!”两位老汉乐得点头哈腰,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活计,“夫人放心,我们一定把夫人交待的事情做好。”
安顿好了两位老汉,罗千语进入后宅,走进了那间事先准备好的,放置粮食种子的仓库,继而打开三宝镯把里面的粮食种子取出来一部分,放到仓库,以备两位老汉使用。
之所以没有全部取出来,是因为放在空间之内容易贮存。
待罗千语忙完店铺内的诸多事宜回到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下来。
进了院子,就看到婉娘抱着小森森走过来迎着。
“侯爷回来了吗?”罗千语还惦记着要给萧墨轩讨要乌桑叶,准备找机会再找宫无策谈一谈。
“回夫人,侯爷带着公子去太夫人处了,好像是要和太夫人商量给公子寻夫子的事。”
“寻夫子?”罗千语一愣,不由咬牙。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记仇了,这是不想让萧墨轩做小木木的夫子了,真是一个胸怀狭隘的人。
婉娘看她一个劲地发愣,小声提醒,“夫人,该去太夫人那边用饭了。”
待她到了太夫人处时,其它人都到了,丫鬟们也将碗筷摆好了。
罗千语进了屋,和大家互相见礼,就是没有看宫无策一眼。
这让有心人看在眼里,都觉得有些奇怪。
这夫妻两个闹别扭了?
“娘亲!”小木木一把扑了过来,牵住娘亲的手,脆生生地说道:“娘亲,我刚和爹爹一块过来的,我说娘亲快回来了,让爹等一等,可他就是不等。”说完,还对着宫无策努了努嘴。
小木木这么一说,更是引起众人的怀疑了。
“这天是越来越热了!”吃了几口之后,太夫人没什么胃口地放下筷子。
“是啊!”宫无渊也一副不想吃的样子,“晚上热得睡不着,屋子里放一盆冰块也不顶用,这个鬼天气!”
“娘,那您喝一碗解暑汤吧!”柳青芜赶紧起身,把解暑汤送到太夫人面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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