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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分忧(1 / 1)

()华丽的宫殿掩不住冬的凋零,又抑或,用虚梦华的方法留住花朵的芬芳。

只是,再艳丽,也只是表象。

燕唯儿轻轻转身,伏在季连别诺怀里。

他的怀抱仍旧是她多年的眷恋,才会,更伤痛。她多想拥有一个跟他的孩子,听孩子叫爹爹,但这也许是个永远的梦。

她站起身,低下头,微微一伏:“请皇上回宫,国事要紧,恕臣妾无理。”一字一句,如哽在喉。

季连别诺放开她,坐下,吩咐宫女传膳。他想了想,似乎真的很久沒有陪唯儿一起吃过饭了,到底在忙些什么?连他自己也食不知味,用唯儿的话來说,这个皇宫真的太不好玩了。

他深有感触。

一碟一碟的山珍菜肴传了上來,一道一道繁杂的用膳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在这头,她在那头。

他是皇上,她是皇后。

谁都沒有说话,远不如当年,随意围在一个桌前,他骗她吃饭,让她试毒。她吱吱喳喳挑衅他,反让他上当,一副狡黠又淘气的模样。

如今用膳前有专门试毒的公公,然后是皇上先起筷,继而她才动筷。

食不言,寝不语。

她很懂规矩地沉默着,只夹面前的菜,低着头,认真用膳。

那是一种沉默到让人发狂的气氛。

季连别诺蓦地觉得有一丝悲怆的情怀正将他慢慢吞沒,江山何用,天下何用,从來都不是他要來当这个皇帝。

曾经,不也是她一直积极鼓励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却爬上巅峰之后,她告诉他,不好玩,不玩了。

这算是抛弃吗?

难道不该是他找她诉苦吗?很累,很烦,很受人限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整天挤破脑袋玩阴谋只为坐上这把龙椅。

他一直想找她诉说,但总是沒有时间。

这是最难下咽的一餐。燕唯儿至始至终沒有说过一句话,倒是贴身宫女香草,特意穿了一袭红衫,将这个华丽的空间妆点得有了颜色。

她明眸善睐,巧笑倩兮。跟在燕唯儿身旁,倒也知冷知热,十分机灵。

她将中间的一碟菜捧到季连别诺面前,讨好道:“请皇上品尝一下这道菜,放在中间沒动过哩。”

季连别诺看她一眼,红衫粉妆,巧笑嫣然,很有一股子唯儿当年的灵气劲,甚至还有些刻意模仿。只是,说不上來,缺了些什么。他依言,拈了一筷,沒有拂她的面。

香草又将那碟菜,捧到燕唯儿面前:“皇后娘娘,您也尝点?”

燕唯儿望着她的脸,那身红衫,如此耀眼,尤其是这样的气氛里,她的年轻,她的笑颜,她少女的妩媚,那么鲜活,那么令人生出遐想。

沒有拂香草的意,她也随意夹了一筷。

若有所失。

也许,也许。

她就算早已不是当年少女情怀,却如何不知,某一些重要的东西,她遗失了,却是另一个少女最美最盛的花样年华。

她忽然笑起來,一如当年脆声笑语,可是压在最深处的泪痕,如何能让他看得见?又如何隐藏,让他看不见?

她举起青花的酒杯,对季连别诺道:“臣妾以此祝皇上……一切都好。”她本想说,祝他后宫百花齐放,儿女成群,但终究,沒有出口。

她知道,这话一出口,除了她痛,他也会痛。

季连别诺长久地凝视她,伸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唯儿,有你在,我一切都好。”胸口像是要炸开,这个可气的女人啊,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臣妾,他宁可她和原來一样,叫他“别诺”,叫他“诺”,叫他“混蛋少主”……珍贵往事,一幕一幕,何以如今,是这番光景?

夜幕已落,烛光幽幽的,摇曳得那么朦胧。

燕唯儿再敬一杯:“少主,唯儿……先干为敬。”她说不出更吉祥的话,只能先干为敬。她失控了,莫名叫了他少主,莫名自称了唯儿。

那些年的举案齐眉,那些年的小情小趣,那些年……统统都涌上了脑海。

她用了长长的袖子遮住脸颊,作势喝下,然后将酒倒在地上。把酒杯底朝天地亮给季边别诺看,仿佛那年那月,她跟他说:“是我太任性了,弄丢了你的孩子。”

她曾经还跟他说:“别诺,我保证,我们还会再有孩子。”多么可笑的保证啊,以为努力就可以,可是老天爷为何要这么对她呢?

她救了很多人,却偏偏救不了自己的孩子。

季连别诺笑了。

香草识趣地为他斟满酒杯,末了,柔声细语:“请皇上保重龙体。”

季连别诺再饮一杯。

一杯,一杯,再一杯……燕唯儿身旁已是香飘四溢,季连别诺的目光也有些迷离。

香草两颊生春,已不再劝酒,只是一次一次为两位主子斟满酒杯。

燕唯儿终于泪如珍珠,串串滴落:“不在家乡在异乡,用尽相思两茫茫。忧满窗,细思量。我笑月合染痴狂。”她泣不成声:“诺,不用担心我……”

她趴在桌上,杯子还在手里,歪歪地倒着。

季连别诺想要站起來,却轻飘飘的:“唯儿……你……怎么了……”他仍然撑着身子,摇摇晃晃。

香草惊声喊道:“皇上!”赶紧扶住皇上龙体:“皇上,您去歇息一下。”

季连别诺倚着香草,含糊道:“不……不……我要去看看唯儿……看看她怎么了?”

彼时,香草少女的清香钻入季连别诺的鼻端,她正费力地将他拖上那张只有皇后和皇上才能睡的大床。

多么华丽而舒适的凤床,天下女人都羡慕的地方。

香草扶着季连别诺,感受到他独有的男人气息,心不禁怦怦跳。

有时候,人的一生,只要抓住一个机会便可改变命运。往前一步,有可能是深渊,但这个男子绝对值得赌一把。怀上他的子嗣,做他的妃子。

那几乎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皇上已躺下,明晃晃的帝服提醒着香草,这个男子足以让她从侍候人变成被人侍候。

仿佛是一条阳光大道。

更何况,他是多么英俊风流,多么伟岸挺拔,多么令人一见倾心……

皇后趴在桌上醉倒了,还有什么理由让她错过这样一个男人?

香草轻巧上榻,红衫褪去,露出少女晶莹的肌肤。一个正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等待季连别诺來采撷。

只是,他醉了。明黄的帝服还穿在身上,那帝王像征的腰带,还紧紧系在他的腰上。

无可奈何。香草这花骨朵得亲自动手,侍候皇上,与皇后共享恩泽。

她不介意,一点也不介意。

她解开季连别诺的腰带,放在床头,又开始脱他的衣裳。十万分的费力,他真的醉了,身体很沉。

季连别诺一翻身,轻轻揽住脱得不着寸缕的香草,嘴里喃喃喊着:“唯儿,唯儿……有你在……真好……”

香草在季连别诺怀里,又羞又喜。

她不甘心就这么停下,便挣扎着起來,上下齐手,准备褪去皇上穿在里面的金黄色的寝衣。

季连别诺呻吟了一下,像是十分难受,仍在喃喃自语:“唯儿,你不要走……好不好……”

金黄的寝衣已经褪去,露出他精赤的胸膛。心跳得那么有力,显示出一个壮年男子最年富力强的生命力。一块块胸肌,完美,彪悍,并且诱惑。

那么独特的男人味道,浓重而尊贵。

香草呆住了,手都莫名停了下來,目光久久落在季连别诺的身躯上,傲岸的气质以及始料不及的魅惑。

她骤然将赤条滚烫的身体扑将上去,与季连别诺裹在一起,手却一刻也不停地想要为他褪去裤装。

蓦然,青玉酒杯被燕唯儿砸个稀巴烂。她泪流满面地冲上前去,指着香草,歇斯底里:“滚!滚!给我滚!”

她终是这么沒出息的一个人!

设计了季连别诺,却无法目睹他与别的女子欢好。多么伤痛啊,比死了还要痛。

她只是卑微地希望,香草能为他生个孩子。但她终究是这么小气,这么小气。

香草傻了眼,“啊”的一声尖叫,惊恐看着酒醒的皇后。

她沒有醉,一直沒有醉。

她的目光那么清澈,完全沒有醉酒的痕迹。那么,她亲眼看到她的一切动作而沒有阻止?直到此刻。

皇后其实也希望自己能怀上皇上的龙子,为皇室开枝散叶?

香草扯过红色的衣衫,遮住身体:“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

燕唯儿指着她,手指颤抖:“龌龊!下流!”

香草将衣裳胡乱穿上,跳下床,跪在地上:“奴婢糊涂,请娘娘恕罪。奴婢只是想到,娘娘好几年沒怀上皇上的子嗣,心头难过,奴婢想替娘娘分忧。”

燕唯儿被香草的话噎得无法出声,香草尽管那么卑微地跪在地上,却实实在在耻笑她不能生养。

分忧!

她竟然跟她说分忧!

只是这一场闹剧,不是她自己亲手设计出來的吗?为何她宁可现在死去,也不愿意看着季连别诺有别的女人。

一个邪魅的笑声从床榻传來:“这个忧分得可真好。我就是想看看唯儿你,什么时候才肯出声阻止……还好,你沒让我失望。”

燕唯儿一惊,香草也是一惊,齐齐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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