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分开的山体两侧,亮起了一排并不十分明亮的灯笼。灯笼颜色昏黄,和蛮荒外面的一片锈色相衬,看着倒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脚下的台阶很陡,我尽量靠着山体两侧扶着往下走。山丘上的沙土随着裂谷落下来,时不时的钻进我的衣服领子里面。
重楼看了一眼扶着墙边,像爬山虎一样的我,无奈的过来一把拉过我的胳膊肘,拖着往下走。几次我都险些跌倒,但因为他始终暗自用力支撑着我才勉强站住。
随着脚步慢慢向下,我明显能感觉到身后的台阶越来越窄,最后竟然有慢慢合拢之势。一直到我们走完了这条长长的台阶,身后的裂谷便彻底的合在了一起。眼前所能看见的所有光亮,全靠身边几盏昏暗的灯笼。
“你知道兽皮放在哪吗?”看着这下面幽长的甬道,几乎就能想象到里面的九曲回肠。如果重楼知道路还好说,要是不知道,不知道我们俩要在这里绕多久。
“不知道。”重楼十分理直气壮的回答。
“那咱们俩怎么找?”我提高了音量,重楼冷眼看我,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赶紧换了语气“我的意思是,可能会有点困难。”
他并没打算和我多说什么,转身走在我前面。我心中郁结,但也不好发作,只能连忙跟上。
一路上,我看着山体内两边的石壁,发现上面仿佛还有壁画脱落的痕迹。我顺手拂开其中一处,发现壁画只是被厚厚的灰尘给遮了住。灰尘之下的壁画脉络清晰可见,场景清楚栩栩如生。
“等一下……”我对墙上的壁画内容好奇,叫停了重楼仔细端详。
这蛮荒现在只剩十大上古神兽,其中一只还被抽骨剥皮扔在了这。那这壁画很有可能就是之前火族还没被灭族之前留下的。
抱着也许能找到关于兽皮位置的想法,我从壁画开始的位置一点点的抹掉上面的灰,从头开始查看。
虽然壁画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是画工精美,细节雕刻的一丝不苟,我十分轻易的就认出了上面所画的内容。
几只造型各异的飞禽走兽跃然墙上,其中一个和刚才的雷电蝠龙如出一辙。鹰一样的喙,锋利的爪子,张开之后遮天蔽日的翅膀。我猜测这上面画的应该就是蛮荒的十大神兽,而这两边通身火红,足有几米高的种族,应该就是重楼口中,被地府灭族的火族。
但看到最后我有些失望,墙上所描绘的不过是相当普通的蛮荒景象,关于这万兽山中的兽皮,只字未提。
重楼就一直靠在墙上等着我把壁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后见我表情落寞挑眉问道“怎么,看出什么了么?”
“没有,这上面画的都是一些再简单不过的场景。”
他想了一下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之前说那兽皮怎么来的?”
他突然问这个也问得我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说道“火族因为纵容山精作怪被灭,赤铜盘被毁。赤炎金猊兽的兽骨被带回地府做了万年今古灯,兽皮则被放在万兽山。”如果没记错的话,大概是这个意思。
“那既然是火族先被灭,而后赤炎金猊兽才被剥皮放在万兽山,那这里面的壁画怎么可能会有关于兽皮的信息。”
我反复回想了一下重楼说的话,好像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我拍了拍袖子,感觉自己做了无用功,嘴里嘟嘟囔囔道“不早说。”
“你想看就让你看,为什么要说。”
“那我想杀人你让不让我杀。”我控制不住自己这个喜欢抬杠的嘴,脱口而出。
“想杀谁告诉我一声。”
我看着重楼突然正色的眼神,忽然有些局促,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重楼又顿了顿,转身向前走去道“功德无量的事,我来就好。”
“杀人怎么可能功德无量?”我说着跟在他后面。
“人生苦短,诸多限制,还是做鬼快活。”
“但是命运就是如此啊,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决定了各自的角色。恰恰是因为人生苦短,诸多限制,所以在相聚的时候才要更加珍惜,快乐的时候才会觉得更加快乐。”大概是我做老师的职业病,把重楼当做了中二时期即将走上人生偏路少年,急切说教道。
“哦。”他冷漠的回了我一个字,让我觉得自己说的那些都是废话。
走着走着,我发现这地下根本不需要什么地图和指引,至始至终都只有这么一条路。就算九曲回肠,但始终没有出现第二个岔路口。
我和重楼从这一处狭窄的甬道出去之后,突然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块大概有几百平方米空地,虽然旁边碎石嶙峋,石壁凹凸不平,但是空间极为宽敞。
最最令人震惊的,还不是这一片突然出现的空地,而是空地之中拔地而起的二层竹楼。竹子早就已经没了绿色,而是有些泛黄的立在空地之中。
但说是竹楼,其实建造这栋楼的大部分材料却并不是竹子。几根较为粗壮的竹子撑起了这栋二层小楼的大体构架,而中间撑着的却是土黄色的墙,让我一时之间看不出是什么。
竹楼的二楼房檐下面还挂着一排和万兽山入口一样的灯笼,在我看向它的一瞬间忽的亮起。光亮不至于刺眼,但也足够照亮。
我看了一圈,竹楼的前后并不像有出路的样子,那很有可能兽皮就在这屋子当中。我想着就朝竹楼跑去,却被重楼一把扯了回来。
“怎么了?”我纳闷的问。
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向了竹楼。
随着石头的滚动,竹楼的楼梯上突然擦出了一阵赤红色的光,最后石头好像被点燃了一般,烧成了一个火球。
我震惊的捂住嘴“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
重楼没跟我解释,解开自己身上的斗篷,伸手向前一扬。斗篷陡然变成了一条长长的黑色幕布,自我们俩脚下开始铺上了竹楼的台阶。
“走吧。”重楼回头喊我。
这时候脚落在竹楼的台阶上,便没有出现和那石头一样的情况。我路过那团燃烧着的火焰的时候侧头留意了一下,发现这东西身上的火好像是从内里燃起来的一般,感觉诡异。
重楼走在我前面,推开二楼的门,想象中的各种恐怖场面通通没有发生。竹楼的二楼里空空荡荡的,别说是床铺,就连桌椅也没看见一把。
几乎就算是一目了然,根本不用再往里走就能知道整个房子的大体情况。但是为了避免有什么机关暗道,我和重楼还是走了进去,开始各处搜查。
我注意到这竹楼里的墙体和外面看起来也是同样的颜色,材质也完全一样。说是黄泥又不像,说是砖瓦的话,还没有那种特殊的冰凉手感。
重楼找的漫不经心,只有我一个人极卖力气。但不管多卖力气,找了一大圈以后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兽皮不在这个竹楼里?那这甬道尽头突然一个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用意?
我转头见后面有两扇窗户,便想走过去推开看看竹楼后的窗外都有什么。但是两手试着向外轻推了一下之后,我才发现这窗户竟然是被锁死的。
可我从未见过哪里的窗户是从外面上锁的,好奇之下,我凑近窗户缝隙看了一眼。一看才知道,不是封死的,而是这扇窗户本身就是假的。
扇叶和墙壁之间豪无缝隙,就像一个装饰一样嵌在上面,根本推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