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深意离了府便往凝香居去,到那时刚好午时,楼下的客人坐得七七八八了,她自顾上二楼在靠窗的老位子坐下。楼上的客人倒不多,只三桌,看模样都陌生着,似乎只是过往的客人,她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小二很快便送来一坛酒加几样下酒的小菜,她开封倒了一碗,顿酒香盈鼻,勾起了馋虫,仰首一气便喝完了整碗,只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泰,吃了几口菜,便又是满满灌下一碗,倒第三碗时,觉得对面有目光瞟来,她抬头看去,便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娇俏姑娘正满脸稀奇的看着她,碰着了她的目光也不躲闪,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比那井水还要澄澈。
淳于深意见这姑娘生得可爱又一脸纯真心里有几分好感,便对她笑了一笑,然后一仰头又灌下一碗酒,放下碗时便听得那位姑娘的惊叹。
“姐姐,那位姑娘的酒量可真好!”
“嗯。”另一女子淡淡应了一声。
“姐姐,我们也买一坛酒来喝好不?”那姑娘看淳于深意喝得如此快意想来是有些眼红。
“嗯。”姐姐依旧是不置可否的应一声。
淳于深意听得她们的对话,放下酒碗时特意往那桌看去,果见那姑娘去柜上要了坛酒,也学着她的样满满倒了一碗,然后双手捧碗也想豪气的来上一碗,只是碗至嘴边时嘴却不听使唤,只是微微张唇小啜了一口,喝完了那口她顿了一下再次捧碗至嘴边,还深深吸气准备大口喝下,结果依旧只是小小啜了一口,她显然很奇怪自己为何不能张大口吞酒,眉头一皱一皱的,看得淳于深意莞尔。习惯有时候是刻到骨子里的,那姑娘举止如此秀气,显见是从小受了好的教养所致。
“你性子不及那位姑娘豪爽,自然做不到大口喝酒。”一旁的姐姐看着道。
淳于深意闻言心中一动,不由移目往那位姐姐望去,只见那姐姐比妹妹约莫大一、两岁,五官端正但无妹妹的美丽,显得极其平凡,但看第二眼时,淳于深意竟舍不得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只觉得那女子气态神韵间有一种超脱形貌的出尘秀逸。
“这酒不好喝,太烈了。”妹妹却怪着酒。
“这酒与你酿的自然不同。”姐姐端起酒碗闻了闻,“这酒香醇厚,闻鼻冲脑,想来酒劲极大,你还是莫要喝了,否则会醉。”
“你不说我也不会喝了。”妹妹按着胸口,“这儿热热的像在烤火。”
姐姐却又淡淡一笑,道:“其实这才是好酒,只可惜你我都不爱。”
“那剩下的酒怎么办?”妹妹问。
“放这,小二自然会收走。”姐姐不甚在意的答道。
“那多可惜了。”妹妹看看还有大半的酒坛,再看看淳于深意,眼睛子一转,起身捧起酒坛走至她桌前,“姑娘想来是这酒的知己,这余下的便送姑娘喝,姑娘不会嫌弃吧?”
淳于深意欣然接过酒坛,笑道:“求之不得,多谢姑娘。”
妹妹也一笑,转身回桌继续用饭。
陆陆续续的又有些客人上楼,人一多,便显得热闹了。
淳于深意一边喝酒,一边往那桌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她们虽只是两人,那菜却叫了满桌,都是凝香居的招牌好菜,她看得有些流口水,可那对姐妹却吃得极少,每样都只是动了几筷,让她恨不能代她们去吃。
那姐姐偶一抬头,撞上了她毫不掩饰的目光,微微一顿,然后打量了她一眼。那一眼未有任何深意,可淳于深意就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那双眼睛给看透了,平生第一次心里微微发虚,暗想今日发鬓衣衫还算整洁吧?可没沾什么灰土泥印吧?却听那姐姐道:“姑娘愿意同桌便过来。”那淡然的语气没有热情却也没有施舍。
淳于深意还怔愣间,那妹妹却是立刻转头招呼她,“姑娘过来和我们一块儿吃吧。”
淳于深意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当下抱起酒坛坐到那桌去,“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她也真不客气,拾筷便大口吃起来,一会儿工夫便吃完了“明珠豆腐”、“八宝兔丁”、“剪云斫鱼羹”三道菜。她吃着时也忙里偷闲的看了那姐姐两眼,想知道有什么反应,谁知那姐姐根本没看她,专心的吃自己的饭,无论是夹菜的动作还是嚼咽的姿态,都透着一份优雅,却又自然无比,好似她生来便如此。淳于深意暗自思索,这人看模样实在不怎么样,可一举一动间透着一股子凛然不可犯的气势,估计家中非富即贵,而且该是大富大贵。
妹妹注意到淳于深意的目光,于是悄悄附首过去,轻声地说:“姐姐虽没说,可我知道她心里喜欢姑娘。”
嗯?淳于深意挑起一边眉毛。
“以前那是规矩不许,但我们出来这几年,路上有时需与人共桌用饭,可姐姐宁愿坐路边石块上也不与她不喜欢的人共桌。自我们出来,总共也就……加上姑娘也总共四人与姐姐一起吃过饭。”妹妹又道。
“哦?”淳于深意又挑起了另一边的眉毛。这人原来还有这等怪毛病。
妹妹笑了一下便自顾吃饭。淳于深意又发现她吃得更慢,每一道菜她尝过后都会停一会儿,似乎在回味。淳于深意看着两人,暗想难道这菜真要细嚼慢咽才好吃不成,于是也夹了一筷子鹿肉慢慢嚼着,味道是很好,可和平常自己的吃法并无两样。接着她又发现,姐姐在哪样菜上多吃了一两口,妹妹便会把那道菜品尝得更久一点。
妹妹察觉了淳于深意疑惑的目光,轻轻一笑,道:“我尝尝看他们的菜是怎么做的,回头我好做给姐姐吃。”
“喔。”淳于深意懂了,接着双眉一挑,“你尝尝味道便能做出?”
“嗯。”妹妹也挟了一块鹿肉吃,“下回请你吃我做的菜你便信了。”
“好啊。”淳于深意随口应下便也不再管两人,自顾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楼梯间传来咚咚的响声,小二只道又来客人了忙迎上去,却是一位青衣少女上来,怀中抱着一把破旧的琵琶。
“朱姑娘是你呀。”小二招呼一声看楼上客人没什么需要便下楼去了,显然这少女不是客人。
那少女年约十六、七岁,虽是布衣荆钗,但瓜子脸柳叶眉皮肤白皙,颇有几分秀色。
她向小二微微笑一下算是回应,然后移目飞快地扫了一眼满堂的客人,人都没看清便又迅速低头垂眸,失之大方气度,却是小家碧玉的羞怯怜人。她站了片刻,指尖绞着衣角,终于是鼓起勇气喊了一句“客人要听曲吗?”声音倒是脆生生的甜,只是到“曲吗”两字时已只一点细细尾音,显见是十分的害羞。
不过这一句倒是惹得堂中许多客人抬头往她看去,然后便听得有人叫道:“哟,是怜玉姑娘,来来,给少爷我唱一曲,唱好听了重重有赏。”说话的是堂正中一桌的一位年轻男子,衣饰锦丽,相貌也端正,只是看着那朱怜玉姑娘的目光过于露骨了。
朱怜玉看到那年轻男子微有些犹疑,但还是怯生生的走到那桌,垂着头轻声问:“不知黄少爷要听何曲?”
那黄少爷看着眼前的人满脸的笑,道:“怜玉姑娘捡好听的唱就是,只要是出自姑娘之口,少爷我都喜欢。”说着目光便在朱怜玉的一张红润小嘴上扫视了一圈,他同桌的几人顿时窃窃笑起来。
朱怜玉被笑声哄得一张秀脸通红,更是不敢抬头,指尖拔了拔弦,便轻声唱起来: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
香雾薄,透帘幕,惆怅谢家池阁。红烛背,绣帘垂,梦长君不知。”[注○1]
她声音娇脆,琵琶韵律婉转,堂中许些人都被歌声吸引,一曲罢,好几人都扬声叫好,那黄少爷更是笑眯眯道:“怜玉姑娘不但人美歌声也甜,听得少爷我这心肝儿呀都要化了。”
“多谢黄少爷夸赞。”朱怜玉怯怯地施礼答谢,
黄少爷忙伸手去扶,一边道:“怜玉姑娘唱道‘梦长君不知’,其实少爷我是知的,因为少爷我也梦着怜玉姑娘而嫌夜长啊,咱们可不是心有灵犀嘛。”
“哈哈哈……”
顿时堂中暴出一阵笑声,朱怜玉面上顿现窘色,连连后退几步避开黄少爷,黄少爷却是跟着她进了几步,口里笑道:“怜玉姑娘,既然你我皆有此意,不如今日你便和少爷我一同回去,也省得‘梦长’啊。”
“黄少爷,怜玉只是唱曲,别无他意。”朱怜玉一边后退躲闪一边道。
“少爷我知道你无‘他意’,只是对少爷我有点情意嘛。”黄少爷一个大步上前便扯住了她。
“黄少爷,你快放手!”朱怜玉慌忙挣扎。
“不放不放。放了,你我可都要夜长难寐呀。”黄少爷一边调笑着一边伸手去抚她的脸,“好滑嫩的脸蛋儿,怜玉怜玉,姑娘这名字真没取错,可不是让人怜香惜玉么。”
“黄少爷你放手,光天化日之下,你怎能如此!求你放手……”朱怜玉又羞又急,杏眼里一层水光盈盈欲滴,只可惜堂中的客人有的畏惧黄少爷,有的却趁机看戏,无人上前帮忙。
那黄少爷同桌的人更是笑道:“既然两厢有意,怜玉姑娘又何必故作姿态呢。”
“就是,今晚黄兄可要请我们喝一杯喜酒了。”有人接道。
“哈哈,一定一定。”黄少爷满口答应,一边把人往怀里拉。
朱怜玉力气不敌黄少爷,几番挣扎都未能挣脱,耳边听得这些笑语心头又羞又急又怒又悲,正不知所措之时,一侧头便看到了窗边上坐着的淳于深意,顿如绝处逢生般激动的叫道:“淳于姑娘!”
那黄少爷一听她唤声手下一顿,朱怜玉趁机狠力挣脱了便往淳于深意桌前跑,淳于深意抬眸看她一眼,又自顾喝酒,但朱怜玉却顾不得什么,只管抱紧了怀中的琵琶瑟瑟的站在淳于深意身后,都不敢去看黄少爷那桌。
那边黄少爷省过神来,目光往这桌望,而与他同桌的那些人却一时都止了笑语,看也未敢看这边一眼。
这边桌上,姐姐依旧从容品菜连眉头都未动一下,而淳于深意也只顾吃菜喝酒看都没看一眼黄少爷那桌,倒只有那妹妹往那边桌瞅了几眼,但明显的眼光里带着厌恶。
黄少爷本来看到妹妹时眼前一亮,只觉得这姑娘比之朱怜玉更加漂亮,只是这姑娘的眼神却让他颇为不快,又兼朱怜玉跑掉心头更有一份怒火,可目光瞟到淳于深意时却有了顾虑。丹城是有不少黄少爷这等仗着家中有钱有势而胡作非为的恶少,可这些恶少无一不怕淳于兄妹,都曾经在他们拳下吃过苦头,况且论地位,淳于兄妹可是府尹大人的子女。可若就此作罢,周围这许多的熟人看着,这面子上过不去,正左右为难时,他身边一人拉着他道:“黄兄,你今日不是说有一副奇画要与我等观赏吗?此刻酒也喝得差不多,不如去贵府赏你的画去。”
黄少爷听得便顺着这台阶下,答道:“好,郭兄既有如此雅兴,那我们这就去。”
于是同桌的人都附合着,起身结帐离去。
等那些人都下楼了,妹妹看朱怜玉一脸惶切的模样,心里不忍,起身拉她坐下道:“姑娘的歌唱得真好听,我请你喝酒。”
朱怜玉连忙推辞,“多谢姑娘,怜玉不敢。”说着目光看一眼淳于深意,想要走开,又似乎有话要说。
妹妹见此情况,便手中用力拉着她坐下,“姑娘不喝酒的话就坐下给我们唱一曲吧。”
朱怜玉闻言只得坐下,谁知此刻淳于深意却转过头来,看着她道:“和你坐一块儿,我怕这美酒也要变臭沟水。”
此话一出,不说朱怜玉当场白了脸,妹妹呆愣住,便是那姐姐也移眸看过来。
淳于深意皱着眉头冷漠地看着朱怜玉,“你既要唱曲讨生,便该知会遇上些什么人什么事,你若没有应付的本事那便趁早回去。再说你这都唱了一年了,这丹城里有些什么人,你是知道的,这样的事亦不是第一次,大小姐你到现在还是一遇事就只会哭只会求饶只会指望他人,怎么就不能靠自己。”
“淳于姑娘……”朱怜玉实想不到她会说出此等话来,顿时眼中泪珠儿盈转。
“看看,又要哭了。”淳于深意眉头挑得老高,一脸的烦厌,“说实话,对于你这等人姑娘我真的非常讨厌!黄天业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还自动送上门去,只能说你白长了颗脑袋!他下流无耻想占你便宜,你不乐意不会打回去!那些人调笑你,你不乐意不会骂回去!”
“我……”朱怜玉开口却被打断。
“告诉你,我哥肯帮你不代表我也乐意!刚才是黄天业那小子没胆不敢过来,否则你妄想我会出手。我看你倒还真不如跟黄天业回去,反正你唱曲不也就是为了吃一口饭,既然你没那本事照顾自己,那就做他的小妾去,还能吃香的喝辣的比你处处给人添麻烦的强。我今日可跟你说清楚了,就凭你这副懦弱胆小的模样,也别想着我哥,要是你做我大嫂,那我宁可一根麻绳吊死我自己得了!”淳于深意这一通话说得毫不客气,而且是声音清亮中气十足的,满堂的客人都听到,本地的人不敢多看低头吃饭,过往的客人则是瞪目结舌。
“你……”朱怜玉被她这一番话说得全身哆嗦眼圈儿发红,想要反驳却不知要怎么说,眼见客人们都看着她,心头又是难过又是羞煞恨不能当场死去,呆了下猛地起身抱起琵琶捂着脸便往楼下跑去,隐隐的传来涰泣之声。
见她跑了淳于深意没有任何愧疚,只是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走了。”
“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妹妹心肠热,听得她这一番恶劣的话顿是瞪圆了一双眼睛极不赞同的看着她,“她受了委屈你不但不帮她,还把她说哭了,你也太过分了!”
淳于深意淡淡看她一眼,道:“姑娘你请我喝酒了,我不与你争论,只是你若再帮那蠢货说话,我愿意把喝你的酒吐出来还给你。”
“你……你……”妹妹瞪着她似乎也想对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孔昭。”一旁的姐姐轻轻唤了一声。
妹妹闻得姐姐的唤声把嘴一抿,狠瞪了淳于深意一眼,然后把头转一边,不再看她。
淳于深意看着却是噗哧一笑,道:“我倒是喜欢姑娘,刚才若是换作了姑娘,定不会只是喊只是哭,姑娘肯定会骂那黄天业一顿,说不定还会踢他几脚。”
妹妹听了头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转过来。
淳于深意也不介意,转回目光,便对上了对面姐姐的一双眼睛,黑色琉璃似的清透无尘,远古深湖般平静无波。
“姑娘喜欢强者。”姐姐开口道。
淳于深意闻言笑了,“还得加上有骨头、有志气这两样才够得上让姑娘喜欢。”她一边说一边端起酒碗凑近鼻端,眯眸闻着酒香,“最好还能有这样又辣又烈的性子。”
妹妹终于是忍不住回头道为:“一个女儿家若又辣又烈那都成什么样了,谁家敢娶这样的媳妇。”
“可是我喜欢。”淳于深意笑眯眯的道,“我就是讨厌那些软绵绵的一无是处的东西。”
“怪人!”妹妹瞪着她道。
“哈哈哈……”淳于深意却是大笑。
姐姐低头看向窗外街道,目送朱怜玉娇小纤瘦的身影远去。“姑娘觉得古往今来世间的英雄多吗?”
“当然多,数都数不过来。”淳于深意看向她,有些奇怪她这样问。
“那些英雄无不是姑娘所欣赏的强者,只是在姑娘看来‘多’的英雄比之这世间的人却是微乎其微。”姐姐目光依旧望着窗外。
“嗯?”淳于深意一愣。
“每个人的出身、成长环境不同,自然人的性格、能力、行事亦不同。”姐姐的目光变得有些渺远,语气亦带着些叹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姑娘的胆量,还兼有姑娘这样的本领。强者固然让人赞赏,但世间的人更多的是弱者,如同怜玉姑娘这样的手无缚鸡之力,亦无家世钱财可依傍,所以他们只能委屈求全,只能夹缝求生,他们活得辛苦但依以自己的方式尽力了,所以即算这些人不合自己的脾味,也不应看轻,该予尊重。”
这一番话听完,淳于深意怔住了,凝神思索,片刻后,她一拍巴掌笑道:“好!你说的有理,姑娘我服你,这朱怜玉我依旧是不喜欢,但以后见着我不再骂她就是了。”
“我姐姐说的当然有理。”妹妹得意的瞟一眼淳于深意。
姐姐落在街上的目光依旧没收回,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恶。“以前我五谷不分,不知疾苦,是不懂这些的,只是这几年走了些路,看了些人,遇了些事,所以懂得了一点。”
“哈哈,我喜欢两位姑娘,来,我敬你们一碗,我们交个朋友。”淳于深意倒了三碗酒,两碗推给两姐妹,一碗自己端了,“我是淳于深意,两位姑娘叫什么?”
姐姐端过碗,微微一笑道:“我姓风,名辰雪,这是我妹妹孔昭。”
“好,敬两位姑娘。”淳于深意举碗仰首一口饮尽。
等两人放下碗,妹妹孔昭还剩大半碗,姐姐风辰雪的却是喝完了。淳于深意暗暗有些惊讶,只怕这人骨子里也不同于表面的冷淡。看她神色未变,如此烈酒饮下脸都不红下,可见酒量不错。
一起喝了酒,感觉自然亲近了些,三人一边吃菜一边闲聊,当然说话多的是淳于深意与孔昭,风辰雪大多听着,偶尔说一两句,但言必有物,两人必是凝神倾听。半个时辰过去,人熟络了,一桌的菜竟也吃得七七八八。
临别是,淳于深意问她们要去哪。
风辰雪道先去找间客栈住下,然后再去找个幽静的屋子赁下居住,她们可能会在丹城留个十天半月的,客栈里人来人往太杂了,往得不舒服。
淳于深意一听这话,先不回家了,道这丹城她再熟不过了,她知道有处好屋子,直接领她们去就是了,省得她们无头苍蝇的四处找,也算是答谢今日她们请她喝酒。
风辰雪姐妹闻言自是应了。
淳于深意果然领她们赁了个十分幽静的院子,那里一应俱全,又干净整洁,人到了直接住就是,风家姐妹非常满意。淳于深意也不着急回家,于是跟着她们一块儿整理行李,又闲聊了半天,一直到日暮西山时才告辞。
临到出门时,淳于深意忽然问风辰雪,“你心底里喜欢朱怜玉那等人?”
风辰雪一笑,摇摇头。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要是喜欢那样的人,我怎么会和你交朋友。”淳于深意大笑而去。
“我偏就觉得怜玉姑娘很可人。”孔昭却冲着她的背影叫道。
淳于深意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