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殿内一阵寂然,所有人都是不可置信看着大佛寺首座。
为什么突然就安排后事了?
“师父。”
“首座。”
众人反应过来之后都是近乎齐声喊道。
“肃静。”大佛寺首座脸色严肃道。
众人都是立即闭上嘴,看着大佛寺首座。
“不是说我要死了,这只是以防万一的安排。”大佛寺首座语气缓和道:“大佛寺总不能毁在我的手中。”
众人依然忐忑不安,他们猜测大佛寺首座如此悲观,是因为大魏天子的原因。
即使大魏天子一直没有出手对付首座,但不代表大魏天子就会这样算了。
相比疯和尚的事情,大魏天子才是大佛寺目前最大压力所在。
菩萨堂首座燃玉道:“首座,要不我们给师父发一道消息。”
大佛寺在镜都谋划失败,现在想对付大魏天子的怒火,唯有请老首座出关才有把握了。
大佛寺首座沉默,叹了口气,“你们留在这里,外面的事自有我去解决。”
他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站起来离开了。
……
圆惠还是那个圆惠,又不是那个圆惠。
他不再似以往那样阴着脸,面容坚毅,双瞳之中隐隐有着火焰在燃烧。
信徒们都是沉默跟着他,他身上总是散发出奇异的力量,使得这些人追随着他。
没有讲经,更没有普度众生,只是纯粹的怒气。
本来以为这种怒气无法持久,只是人喉舌之中堵住的一口气,但这口堵住的气,却是持续了很久很久,有着[文学馆 www.wxguan.xyz]越烧烧烈之势。
他们要达到什么目的?
不知道。
他们将去往何方?
不知道。
圆惠也不知道,他很少与这些人交流,他对聚集在他身边这些愤怒的人没有任何义务与职责,他本来以为他很快就会被杀死,但他一直活了下来,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只想把自己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燃烧着,要是烧不死那些人,就烧死自己。
但他又隐隐明白,他就算死了这些人的怒火也不会就此熄灭,他不知道这样做是错还是对,他只是心里明白自己应该这样做。
“应该快要结束了。”圆惠双手合十,目视前方,心里面忽而升起这样的明悟。
他带着这些愤怒的人穿街过巷,他站住了脚。
他的前方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个人是大佛寺首座。
他身边的人有些认不出大佛寺首座,但也有些人曾经远远看过大佛寺首座讲经,所有人都是沉默无声看着大佛寺首座。
“阿弥陀佛。”大佛寺首座对圆惠轻声道:“我想与你谈谈。”
圆惠摆了摆手,这些人都往后退去,远离了这条街道。
他不是愿意听大佛寺首座的命令,而是他明白,如果大佛寺首座真的想对他出手,这些人跟着他也只是白白葬送了自己性命而已。
“为什么要这样做?”圆惠问。
“不这样做又该如何做?”大佛寺首座有些心不在焉道。
“总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圆惠皱眉道。
“我理解你的怒火,但不代表我赞成你的怒火。”大佛寺首座摇了摇头,“我不是来替你解惑的,我是希望你替我解惑的。”
“你要我替你解惑?”圆惠怔了一下道。
“我回来之后,曾经来看过你。”大佛寺首座看着圆惠说,“你让我心里产生了很多困惑。”
圆惠皱着眉头。
大佛寺首座道:“世人皆知你在闭死关,但唯有我知道你圆寂了,就算是圣上都因为佛寺大阵原因无法知道你的生死。”
圆惠面露茫然,“你说的是老首座吗?”
老首座死了?
大佛寺首座轻轻点头,“我之前一直怀疑是否真的死了,直至我看到了你。”
“我?”圆惠愣住了,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大佛寺首座看向了街边一角,他脸色淡然道:“师弟,你早已来了。”
圆惠看去,这才发现那个角落里站着一个肥胖的僧人,他一直都在,只是他不出来。
要不是大佛寺首座点破他的存在,没有谁能看得到他。
“师兄,别来无恙。”胖僧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我以为师兄不会再唤我师弟了。”
“当年师父本来是要你当大佛寺讲经首座。”大佛寺首座道:“你离经叛道,被师父逐出了大佛寺,成立了小佛寺,与大佛寺作对。”
圆惠心里一阵惊愕,那胖僧人赫然是小佛寺首座,大佛寺的心腹大患。
只是他没想到,原来大佛寺首座与小佛寺首座是师兄弟。
小佛寺首座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要是不离开,大佛寺讲经首座也不可能是我,大佛寺讲经首座是佛最虔诚的信徒,只有师兄才合适。”
大佛寺首座沉默了一下,“当年的事很多我想不明白,但现在我都明白了,师父对你逐而不杀,是想留一条路。”
小佛寺首座脸上笑容收敛,“当年我也不明白,我也是现在才明白,师父常说有因就有果。”
小佛寺首座转身朝圆惠双手合十行礼道:“师父,你法号藏三,你藏得真深,瞒得弟子好苦。”
大佛寺首座看着圆惠,他罕有面露痛苦,“师父,你就这样不信我吗?”
我是老首座?圆惠愣了一下,他低头身体很快绽放出金色的光芒,那双眼变得幽深沧桑起来,他轻声叹息,“燃心,你一心侍佛主,为师怎么敢信你?”
燃心就是大佛寺首座的法号,他脸上的痛苦又加深了一分,“师父,你也背叛了佛主。”
“是。”藏三沉默了一下坦诚道。
这也是他不敢信大佛寺首座的原因,因为就似小佛寺首座所说的那样,讲经堂首座是佛主最虔诚的信徒,也是最可能听到佛谕的人。
他曾经是讲经堂首座,但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佛谕,因为佛早已没有降下任何的佛谕,只是从他准备卸任大佛寺首座专心修炼时,那年开始一切都变了。
燃心听到了佛谕,并把这事告诉了他这个师父。
“佛主是对的。”燃心低头沉声道:“难怪当初佛主不让我把佛谕的具体内容告诉任何人,包括师父在内。”
“看来佛早已知道,你们早已不是佛主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