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人为了早些到达都城鄑临,不得不放弃广阔的天濮草原,转向莽苍森林。作为赤县神州上仅剩两片大面积森林之一,莽苍森林一直以幽暗著称,传说中森林里不见天日,以鬼魅出没而闻名。
但是,传说终究只是传说,事情总是要经过实践的验证,而就李夜看到的事实来说,这种传说分明就是种无稽之谈,森林里各处鸟语花香,空气里泛着淡淡的清甜的味道,似乎是熟透了的莓子的气味,鸟雀在枝头欢快的鸣叫,声音悦耳动听,啼鸣婉转令人心旌摇荡。阳光透过高大的乔木落下,稀稀疏疏的有如时光的的剪影。
李夜和陆涟清、斯图尔特说了一声,就自己在森林里闲逛了起来,晃悠着晃悠着,李夜突然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这里太寂静了,除了鸟鸣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声音了,安静得就像……一座坟墓……
等李夜回头去找斯图尔特和陆涟清的时候,却发现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李夜一下子慌了神,连忙四处寻找起来,但是仍然是没有什么踪影,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二
斯图尔特一踏入森林,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让他觉得毛骨悚然。森林里很安静,只有不知道什么动物幽幽的低吟,就像是夜枭的嘶叫,但是多了三分诡异,又像是乌鸦的哀饕,却是少了几分低哑。
斯图尔特心生警觉,鬼手整个绷了起来,随时都可以发动攻击。身边慢慢起了雾,然后慢慢地越来越浓,最后浓稠的跟牛奶似的,把走在最前面的陆涟清的身影整个地遮盖了起来,斯图尔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快走几步,追上陆涟清,问道,“这里怎么回事?!”陆涟清被他扯得一跌,半天没有答话。斯图尔特等得不耐,把陆涟清扳过来,又问了一遍,却发现他拽着的那个人不再是陆涟清,而是一具白骨。
白骨上那两个黑黑的窟窿直直刺向斯图尔特的眼睛,下巴颏格格作响,似乎要说什么话。斯图尔特心里一惊,下意识地鬼手挥出,将那骷髅打了个稀巴烂。就在白骨粉碎的那一刻,天突然的暗了下来,一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简直迷了斯图尔特的眼,令他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只有在耳旁有一个诅咒般的声音在幽幽低回,“查理德的后裔啊……当年的过错我们都会一一讨要回来的……”
三
陆涟清很少走这片森林,对森林的情况也不是十分了解,但是这片森林里的那种诡异感觉让他没来由地觉得心里窝火,好像在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对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但他却什么也听不清,听不见。
走着走着,陆涟清忽然在前面看到了一个人影,一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陆涟清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干,心脏跳动的有些快了,那人莲步走来,身形窈窕婀娜,令人不禁神动心摇,“阿涟,你怎么来了?”声音又柔又软,仿佛是那淡淡清香的桃花酿,自带着一股让人沉醉的气息。
陆涟清迎上前去,微微笑道,“青儿……”
被称为青儿的女子听见陆涟清的声音,不由地笑道,“阿涟,你又食言了……”她虽是说着责怪的话,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没有责怪的神情,而眼里满满都是笑意,然而她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痛苦的表情,“阿涟,你怎么可以这样……”
陆涟清退开一步,冷漠地看着她心口的炎燚剑,“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炎燚剑的威力你应该明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人脸上表情越来越扭曲,最后成为一张恶鬼的模样。恶鬼挣脱炎燚剑的束缚,张牙舞爪地向陆涟清扑来。以陆涟清的身手竟然一时躲不过,被恶鬼化成的黑影缠住全身,再也挣脱不得。
陆涟清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拖进了水里,所有的意识都慢慢散开,喉间被勒得更紧,让他再也不能呼吸。耳旁“嗖嗖”两声,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全部打在那团黑影里,黑影惨叫了一声,把陆涟清放了开来,然后凝聚成一团,咬牙切齿道,“竹幽,你又坏我事!”说完,黑影就消失不见了。
“殿下受惊了,”那人跪下道,“恕属下救驾来迟。”陆涟清缓过气来,看着眼前跪拜的青衣男子,皱眉道,“我已经不是太子了,不必如此称呼。”那人淡淡道,“属下奉太祖之名在此值守,只认炎燚,不认世俗。”
陆涟清微微怔了一怔,“你是当初奉守魔阵的七人之一?”“在下竹幽,忝在其列,”男子恭敬道,“有违太祖教化。”
“快起来吧,”陆涟清伸手去扶他,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的动不了,“你起来在说吧。”竹幽道了谢,方才站起身来,在陆涟清身上拍了两下,道,“刚刚是从结界里逃出魔灵,殿下不必担心。”
陆涟清点点头,又想起来一个问题道,“那你看到我的两个朋友了吗?”竹幽迟疑了一下,摇头道,“抱歉,殿下,属下没有看见。”陆涟清闻言一惊,看了看四周,略略皱了皱眉,一扬手喝声道,“去伪存真!”
随着这声断喝,周围的一切有如潮水一般退去,露出周围的真容。李夜和斯图尔特相继出现,看着对方各自迷惑不解。陆涟清和竹幽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两人这才明白。之后四人在森林里横冲直撞,却屡屡回到原点,陆涟清的眉头越皱越紧,等第六次回到原位的时候,陆涟清摇了摇头,自语道,“想不到……竟然要逼我用它……”
他的声音很低,没有人听见,李夜刚刚想问,却见陆涟清从怀里拿出那个香囊,放到唇边,低念道,“幻术天下,独步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