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花宁一起住进花府已经有三日,花府将他们当作一等贵客一般招待,完全没让一行人觉得有任何委屈,冷落,就连老是阴阳怪气,挑三拣四的沐叶,也难得地说了些好话。
按照舒景的意思,在花府住一日,她便想启程赶路,虽说时间宽裕,但是听到消息说天启又开始集结兵力,还是让舒景心里一阵不安,既担心虎阳关的大哥,又担心百姓将被鱼肉。
但林涛和陆逸怎么都不肯同意她那么快启程,理由就是当时救吴秀儿伤到了根基,虽然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需要再休养几天,所以便撺掇了花宁,硬是将舒景留了下来,每日补品源源不断地送到,舒景现在是看到补品便想吐。
入夜的花府慢慢趋于平静,吃过晚饭的众人都一一散去,舒景回到自己房中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悦耳动听的笛子声,看来是呂丞麒又有了雅兴。
从呂丞麒跟他们一路之后,隔几日便能听到他的笛声,他技艺高超,笛声婉转动听,每每吹奏,便能让人身临其境,不自觉地被感染,舒景其实很喜欢他的笛声,但呂丞麒并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怕是没日没夜地在她面前吹奏了。
舒景斜靠在廊边,认真聆听着呂丞麒的笛声,笛声中满满都是思念,仿佛诉说着十几年的相思,舒景渐渐听得入迷,对呂丞麒又升起几分好感。
“有这么好听么?”沐叶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舒景耳边,舒景吓了一跳,暗道大意,连忙回头,嘴唇却不慎擦过沐叶的脸颊,两人均是愣了一下。
沐叶摸着被碰到的地方,定定地看着舒景,笛声还在继续,舒景却已无心倾听。
她略感尴尬,脸色一红,转过脸,没好气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沐叶也回过神,愉悦地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舒景回头瞪着他,快失去冷静了。
“我在想,若是姓吕的小子看到我们这样,会不会暴跳如雷。”沐叶卷起舒景散落在耳边的一缕秀发,用手指把玩着。
“放手!”舒景恼怒地扯过自己的头发,狠狠地瞪了沐叶一眼,“你到底有何事。”
“呵呵。”沐叶见舒景态度不善,也不恼,径自坐到了舒景面前。
“为何你每次见到我,总是要问我,有何事,难道没事便不能找你了吗?”沐叶哀怨地说。
舒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着,每次这人都出现得莫名其妙,不问他有何事,那要问什么,真是奇怪。
沐叶可不清楚舒景的想法,只以为舒景害羞了。
呂丞麒的笛声还悠扬地响着,沐叶便有些吃味,“这小子的笛声有这么好听吗?为什么每次你都听得这么入迷,连我已经在你身边了,你都没有发觉。”
舒景一怔,的确每次呂丞麒的笛声一想起,她便会忘记周遭的环境,她心里一惊,自己居然已经这么喜欢他的笛声了吗?
沐叶见舒景脸上怔怔的表情,心里不是滋味,抬起手在舒景面前挥了挥:“快回神,又走神了!”
舒景这才回过神,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了警惕,面前这个沐叶身手太好,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沐叶看出了舒景对他的戒备,不悦地说:“你看着那小子,就是那么信任,看见我,就这样戒备,你真是厚此薄彼!”
“有吗?”舒景疑惑,自己对沐叶戒备万分,这个自己是知道的,但是对呂丞麒信任,她自己都没发觉。
“当然有,你有时看向那小子的眼神,就是带着笑的,完全看不出你忌惮他,防备他!难道就因为他喜欢了你十几年?!”沐叶吼道,他就是看不惯舒景每次看呂丞麒的眼神,那放心的笑容,从来就没对他展开过,也许舒景自己没发觉,但是沐叶却看得清楚。
舒景听得一呆,回想起来,也许真是呂丞麒阳光活泼的性格和他对自己十几年的等待,所以自己对他很是信任。
“我信任他,你又恼什么?”舒景想通之后便不再纠结,反而觉得沐叶的脾气发得有些神经质。
“喂!你是不是女人啊!我当然是吃醋了!吃醋你看不出来?!”沐叶被舒景的这句话快气疯了,他好想敲开她的脑子看看她是不是跟正常人不一样,普通人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喜欢她,所以看不惯她对呂丞麒笑!
“吃醋?你不会是要说你喜欢我吧?”舒景嘲讽地撇撇嘴。
“是啊,我就是喜欢你,你看不出来?”沐叶抓狂地吼道。
“我看你不是喜欢我,只是对我好奇吧。”舒景自嘲道,她可不认为沐叶是真的喜欢她,他看自己的眼神,可没有呂丞麒那样纯粹。
沐叶听见这话,脸色一变,便马上掩饰住,靠在廊边,慵懒地说道:“呵,你居然看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对情爱一窍不通呢。”
舒景笑了笑,“情爱我是不甚了解,但是一个人对我是否真心,还是别有用心,我还是分辨得清的。”
顿了顿,舒景靠近呂丞麒,眯着眼睛继续说道:“你不是一直都说我为什么每次见你都问你有何事吗?我可是真的想知道,你跟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沐叶也眯了眼,说道:“我就是想搞清楚,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沐叶的话让舒景脸色剧变,当场便揪住沐叶的领子,质问道:“什么叫我是什么东西?!我堂堂舒家嫡女,你这是何意!”
沐叶轻笑着拍开舒景的手,“别激动,其实你自己也很迷惑吧。”
“哼,姑且听你怎么说。”舒景一屁股坐下,端了一杯茶,轻轻品着,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沐叶。
“第一次见面,那么多人,只有你看见我了对吧。”沐叶笑着问道。
“对。”
“你就不奇怪,为什么别人都看不到,只有你看得到呢?”
“难道不是我武功较高的原因?”舒景疑惑地问。
“当然不是,武功再高的凡人,也是不能识破我的隐身术的,只有……”沐叶说着便停了下来。
“只有什么?”舒景有些紧张的问,手指紧紧握住了茶杯。
“只有同类才能看到。”沐叶笑着摊开他的折扇,轻轻扇着,空灵的眼睛看着舒景,很是好奇她听到这话会有什么反应。
“同类?什么意思?”舒景并没听懂沐叶的话。
“就是说,你,不是人,或者说,不是一个纯粹的人。”沐叶突然眯着眼睛,仿佛要将舒景看穿一般。
舒景倏地站起身,瞪着沐叶,颤声说道:“我怎么可能不是人!我父亲是舒元帅,我母亲……我母亲……”舒景说道母亲,便再也说不下去,她颓然地跌坐到凳子上,断断续续地问道:“你……我……你究竟是什么?”
“我?呵呵,看来你果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我便告诉你吧,我是妖。”
“妖?”舒景喃喃地低语,仿佛不可置信。
“那……我也是妖?我的母亲,是妖?”
“你是不是妖,我不清楚,但你的母亲,应该不会是妖。”在舒景认为自己和母亲都是妖之时,沐叶却否定了。
“什么意思?”舒景猛然抬头看着沐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