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夫人咬了咬牙,看向李娇娘,“娇娘,我是听了你祖母的意思,才一时糊涂办了事,你……你不能怪我。”
她想了想,如是说道。
反正那老太太时而糊涂,时而清醒,说的话,做的事说,是真是假,也分不清了。
李娇娘笑了笑,“你倒是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的,从龙泉县到云和县的路上,你是怎么待我的,当我不知么?我病着,不给我请大夫不说,还偷偷在我饮食里下药,让我一直昏迷着,让仆人以为,我得了时疫!老太太才会嫌弃我,罪魁祸首,明明是你!你还好意思往老太太身上推?”
李二夫人狡辩道,“没有的事,你胡说八道!”
李娇娘弹弹袖子,冷笑道,“我呢,不是跟你翻旧帐的。你既然请我到你府上给老太太看病,就得按我的心情来,不然,别家去!”
“说的对,求人办事还这么横,真是少见呢,李娘子,别理她!”邻居们看不下去,再次大声嚷道。
这人一嚷,又有好些人跟着附和。
侍女又拉了拉李二夫人的袖子,“夫人?”
李二夫人想到她来的目的,只好咬了咬牙,看向李娇娘道,“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了。”
“没听见。”李娇娘将头扭过。
“李娘子说,她没听见呢,你大点声啊,我们也没有听见,鬼知道你嚷什么呢?”围观的人,又开始大声嚷嚷着。
李二夫人狠狠剜了眼那人,咬着牙看向李娇娘大声道,“娇娘,以前是我不对,我今天来,是特意给你道歉的。”
李娇娘淡淡说道,“行了,李二夫人,起来吧,我跟着你去便是了。”
她并非真的饶恕了李二夫人,一笑抿恩仇了,而是,跟这种小人一直纠|缠不休,真的没有必要!
她要过正常的日子,而小人,成天想的是算计。
小人不想未来,她还要想。
反正呢,给李老太太看病,她是要收钱的。
她当李家,只是众多前来看病的普通陌生人而已。
李二夫人收了怒火,“事不宜迟,那就快走吧。”她是一刻时间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骆诚赶着马车,载着李娇娘。
李二夫人的马车跑在前面。
两辆马车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走了约摸着两刻时间,马车停了。
骆诚道,“娇娘,到了。”
他停了马车,扶着李娇娘下了车。
李娇娘往前方看去,这是处规模比陆家稍小的宅子。
她猜测着,李家是租的宅子。
这时期,朝中的文官们调动频繁,而宅子又太贵,所以大多数人,都是租宅子。
因为,她看到那宅子的牌匾上,写的不是“李宅”,而是“乾园”。
她来了越州城这些日子,通过小灰毛活地图的指引,已经对越州城的路线及大宅院了如指掌了。
这座宅子,是前朝一位官员的别院,犯事之后,收为官有,归越州府衙门管辖。
第0310章娇娘父母的遗产(一更)
官府的宅子,价格比百姓家的宅子贵。
陆家买了宅子后,已经入不敷出了,李家比陆家的家势要差,买得起更贵的宅子才怪。
他们只可能是租的。
天色还没有全黑,宅子门也没有关,有一个守门的小厮,坐在宅子的门口。
见李二夫人的马车到了,马上迎了上来,“二夫人。”
李二夫人点了点头,“五姑娘来了。”
五姑娘?
守门小厮往后看,可不是么,走下马车的正是李娇娘。
“五……五姑娘?”守门小厮惊讶地看着李娇娘。
因为半年前,五姑娘跟人跑的消息,传遍了李家。
都说五姑娘嫁了个穷农夫,可这样子瞧着,不像是个农妇啊?
这打扮,不比四姑娘差。
头上的珍珠发饰,被屋檐下的灯笼光一照,闪闪发亮。
“原来是阿庆,你依旧在前院当差?”李娇娘微微一笑。
小厮伸手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五姑娘还记得我啊?”
“当然记得,李家的老人,我都记着呢。”李娇娘一笑。
她今天来,那些昔日的牛鬼蛇神们,不知还会不会搞什么幺蛾子。
她可不是当初的李娇娘,再敢算计她,她绝不轻饶!
没想到李娇娘还记着他一个小仆,小厮大为感动,“五姑娘,你们进府吧,我来停马车。”
“那就有劳你了。”
“啊,五姑娘,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李二夫人轻哼一声,“老太太还等着呢。”
小厮吓得不敢多话了,接过骆诚的马鞭子,去停马车去了。
李二夫人冷冷看了他们一眼,进了宅子。
李娇娘和骆诚随后跟上。
骆诚走在李娇娘身侧,目光警觉地打量着四周。
李娇娘看着他微微一笑,小声道,“别担心,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李娇娘笑得轻松,可是骆诚心里却仍不放心。
他可一直记着,是怎么见到李娇娘的。
也一直记着,村里胡大夫对他说的话,“你带回的这位娘子,是不是有仇人?体内怎么这么多的毒素?她能活着,简直是奇迹呢!”
一个村里的村医,都能看出李娇娘中了毒,可见,这毒中得有多明显,有多嚣张。
李家简直是豺狼之窝!
他们如此对待娇娘,他怎能放心?
骆诚目光清冷地看向四周,“小心些,总是没错。”
李娇娘抿唇一笑,“是。”
乾园的占地面积,没有陆家大。
没走多久,就听李二夫人说,“到了。”
李娇娘抬头去看,这是处大园子,廊檐下坐着李老太太身边的丫头。
见李二夫人带着李娇娘和骆诚来了,都惊讶地看着他们。
有一人跑向屋里,喊着,“二夫人带五姑娘回来了。”
很快,从屋里跑出三四个丫头婆子来,齐刷刷走下台阶来。
有人笑着喊她,“五姑娘。”
更多的人,则将目光移向骆诚的脸上。
她们惊讶着,疑惑着。
“二夫人请我来给老太太看病。”李娇娘淡淡应了声,就走过去了。
这些笑容有几分是真的,当她看不出来?
以前她受着虐待的时候,可没人同情她心疼她。
现在,不过是假意地讨好罢了,因为她现在是大夫。
“老太太如何了?”李二夫人问着一个丫头。
“回二夫人话,还是老样,时醒时睡,醒了也是糊涂的。右边身子是僵硬的,翻不了身。”
李二夫人回头来看李娇娘,“情况便是这样的,你去看看。老太太只要一清醒,就会念叨你,其他的人,可全都不念着,可见,老太太是喜欢你的。”
李娇娘心中暗笑,是做了坏事心虚吧?
李老太太要是喜欢她,就不会任由李二夫人将她活埋了。
骆诚的目光,扫视了一番四周,跟着李娇娘进了李老太的卧房。
卧房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一架六扇门梨花木的雕花屏风,横在屋子里侧。
绕过屏风,便可见床榻。
李老太太,正闭目趟在床上。
一个丫头坐在床前,见大家来了,马上站起身来,“二夫人。”
又看到李娇娘来了,她满脸惊诧喃喃喊了声,“五姑娘。”
“五姑娘是来给老太太瞧病的,你且让开。”李二夫人朝她点了点头。
“是。”丫头走到一侧站着,目光一直盯着李娇娘看。
李娇娘取下装着银针的背包,递给骆诚。
骆诚放在桌上,打开背包,将器具一件件取出来。
李娇娘伸手给李老太太把脉,又翻开她的眼皮瞧了瞧,她心中一笑,不过是中风了而已。
人到了六十岁,又不知保养锻炼,又吃得甚好,不中风才怪。
“她中了风邪,需日日扎针并加药调理。”李娇娘收了手,说道。
李二夫人说道,“来了十来个大夫,也都是说中了风,我只问你,这个好解么?”
李娇娘取了银针,开始给老太太扎针,她看也不看李二夫人,“不好解我就走了。”
李二夫人心中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解不好的话,后续诊金是没有的。”
李娇娘撇了下唇,心中冷笑,抠门吝啬,是想拿去买棺材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