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言硬着头皮,也算是急中生智道:“因为听说弟媳懂一些医理,最近誉儿的哑病又让她治好了,但是其他的病依然不见起色,我昨晚忽然心之所至,想起几年前誉儿发病前夕,曾经老说鼻孔里痒,胸口发热,还伴有咳嗽,好像是呼吸不顺的样子,就想问问她,这种情况有没有可能是吸入了毒粉之类引的,问她有没有可能誉儿的病不是病,而是中了毒。【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他越说到后面越顺,已经是面不改色,眼神带忧,就像刚刚确实为些事忧心过一般。
九雅一听他说起傅誉当年发病的事,心下一松,没有什么事比这件更贴切更急切了。同时瞬间闪电般想出一计,当下便不顾把危险往自己身上揽的接口道:“其实大哥不说,我也曾一度怀疑相公是中的毒,因为查遍天下医书,古往今来,都不曾见过有他这种病症的。然而给他望诊多次,又无实际证据证明他是中毒,一直都在犹疑之中。刚才听大哥一说,这种症状,分明是一种中毒的前兆,于是我便确定了,相公身上的痉挛症并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她一说完,目光自在场所有人的脸面上细细密密的慢慢扫过,不放过任何人脸上一闪即逝的细微变化。
当傅清言的言论一出,本就已经有人眼眸里闪过异样的神色。
一听是为这种事叫来九雅,明瑶姑妈脸上便是一脸讪讪,原来无戏可瞧。三夫人脸上一片茫然之色,闻采荷淡定,萧姨脸一脸漠然,老夫人则老眼深沉。
当九雅自承已经判断出傅誉是身中毒而非病后,一些淡定的脸再也不能淡定了,深沉的再也不能表示深沉了,老夫人脸上当即就现震惊之色,颤着站了起来,“你当真能判断得出誉儿是中了毒?”
九雅慢慢道:“当大哥刚才告诉我这些话后,孙媳可以十分肯定,相公是中了毒!”
老夫人一怒,“是谁?是谁给誉儿下的毒?”
萧姨娘脸色一整,“老祖宗,眼下不是查那个的时候,这床上还躺着一个,不能把事放一放么?”
既然九雅来南天居是为了这事,当然要放了,谁又能质问她因为傅誉的病情一大早过来这边的过错?九雅的目光淡淡扫向傅雪晴,傅雪晴不自然地将目光挪向他处。
“好,既然弟媳没有喂食轩哥儿东西,那他中的毒又是从何而来?”闻采荷继续追问。
所有人都疑惑起来,这时不知谁眼尖,一下子瞧到轩哥儿手里还捏着九雅之前给他的那个米老鼠,顿时叫道:“轩哥儿手里拿的什么?”
三夫人立即就想抽出来看,华太医忽然喝止道:“慢着!”
三夫人顿住,华太医低下头去慢慢嗅了嗅,半晌,终于才抬起头道:“毒是涂在这物件上。”
本来他做为一个太医,应该知道这些深宅大院里的腌臜事,而他去别家看病,也从来不管这些,有病看病,没病找别人。然而因为九雅在此,上次又对九雅的医术和新药颇有羡慕和敬佩,此次一来,以他那双老而弥坚的老眼光,就看那苗头似乎是冲这位年龄甚稚的少奶奶来,不由便起了一份怜惜之意,于是才生了帮这位少奶奶一帮的念头,希望他日有什么事,她也会看在今日相帮的面子上,能承自己一个情。
他慢慢将那米老鼠用布包住抽离轩哥儿手掌心,杨淑娴惊呼道:“这个东西是早上三奶奶送给轩哥儿的,怎会有毒?”
所有人目光顿时又射向九雅,老夫人道:“誉儿媳妇,这东西是你送的?”
九雅微叹了口气,真是陷阱无处不在啊,只送这么个东西出去,居然也会被人钻了空子,只是这一次要陷害她的,又是什么人?若是自己能还自己一个清白,不知道这个无处不在的黑手能不能让自己查到一点点蛛丝蚂迹?若是此人也与傅誉身上的毒有关,眼见傅誉的哑病被自己医好,会不会狗急跳墙来个更厉害的招数?
这些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同时淡淡道:“这东西是我早上送出去的没错。”
三夫人啊地一声尖叫,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平日三婶对你没少照顾,你怎么就无故要对我儿子下毒手?贱人,既然是你下的毒,赶快把解药拿出来,不然今天非要你尝命不可!”
老夫人亦喝道:“誉儿媳妇为何要下毒害他?快些拿出解药来!如此害人性命,得马上叫衙门来人将你下牢!”
一个个怒发冲冠的样子,九雅冷冷一笑,“是我送的东西,就不见得会是我下的毒。东西既然送出去了,别人想怎么在上面做文章都可以。难道奶奶你平日送别人一个东西,离了手,你还能负责那东西保人平安到永久?若是有人拿那东西做文章,您也会承认那是你给下了毒?”
萧姨娘勃然大怒,“放肆!这是怎么个跟长辈说话法?何况你是刚刚脱手的东西,谁又能在上面做文章?莫要自己干了好事,每次都往别人身上栽,每次都会有人要害你!”
九雅好笑的反唇相讥,“难道每次不是有人要害我?如果不是我能找到证据,我岂非早已叫人害得渣都不剩?”
闻采茶见她婆婆就要下不来台,马上帮腔道:“不管以前的事儿,这次呢?证据确凿得很,可不能因为你的狡辩之词,就说是别人栽赃你。”
此时九雅根本不想与她说话,却是转过头去问华太医,“太医看那上面是什么毒,能不能解?”
一直望着那米老鼠未出声的华太医凝神道:“这种毒很霸道,若是从嘴里吃进去的话,一会儿时间就会叫人毙命。但是因为是涂在这上面,完全是吸进去,所在才导致轩哥儿昏迷不醒,只要解药,一时半会儿倒无性命之忧。”
九雅走过去,拧眉看着那米老鼠,“这个东西是我昨天才做成的,而且一直都在秀彩手里没离身,她拿了那么长时间都没事,轩哥儿才拿起就出了事,分明是东西离了秀彩的手才上的毒。既然中毒时间并不长,太医又识得此毒,那有没有解?”
闻采荷一听她的话,就在旁边冷嘲道:“看看吧,她把事儿又推得一干二净,一惯伎俩了。”
九雅忍无可忍,回头看向三夫人,“三婶如果还想轩哥儿有救,请让某些人闭嘴,如果再有人居心不良的吵闹喧哗,扰了我的思路,此事我再也不会管!”
三夫人本也怀疑是九雅下的毒,但是回头仔细一想,她与她无冤无仇,这宅子里的阴暗事儿也多,说不定真是有人借誉儿媳妇之事来害人,叫自己和她来个生死斗,某人却在暗地里渔翁得利看把戏。再说誉儿的哑病誉儿媳妇都能治好,若是此事她真撇下不管,怕是轩哥儿真要就此去了。
这思路一明,眼睛也清明起来,回头就死瞪闻采荷,“长亭媳妇老在这里嚷嚷,究竟是何居心?不管是与不是,难道不应该把轩哥儿救醒转?”
闻采荷嘴硬道:“既然是她下的毒,恐怕轩哥儿要醒来不容易吧。”
一听轩哥醒不来,本在揪心的三夫人立即来了火,想去打她的那张毒嘴,却是做不出,回头就看老夫人,老夫人自也是听得直皱眉,喝道:“长亭媳妇,你的嘴就不可以安静一会?若是再闹,轩哥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叫你也脱不了什么干系!”
听老夫人如此一说,闻采荷总算有些怕了,终于把嘴巴闭紧,不敢再出声。
此时华太医目光自屋内其他人脸上迅速扫过,摸着胡子道:“如此霸道的毒,无论到哪里去,一般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解药的。”
所有人都跟着紧张起来,九雅心里一跳,“那是指一般,但是特殊特殊情况下呢?”
华太医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特殊情况下,就是日前我也曾给人解过这种毒,幸好还有一点未用完的解药,正好把轩哥儿的毒给解了。”
老夫人大喜,忙道:“那请太医赶快解毒。”
华太医点头翻药箱,九雅心里也松了口气,回头淡淡望着一直聒噪不安的闻采荷,说道:“一定要说是我下的毒,那就等轩哥儿醒来问问,我把东西给他后,他有没有一直拿在手里?是不是有人哄了他的东西,在上面涂了毒,再害到我身上。小孩子可不会说谎。”
她最后一句话,吓得站在一旁的杨淑娴脸色一片煞白,不断紧张地绞着手指。
华太医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纸包,他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小撮白色药粉,便吩咐道:“端点温热水来服药。”
话音一落,外面立即就有婆子端了水进来,她把水送到华太医面前,华太医才准备去接,那婆子在他还未接稳杯子时就松了手,杯子一翻,里面的水顿时将华太医手上的药粉全淋湿打翻了。
众人急呼,那婆子也吓得跪到了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眼看就可以给轩哥儿解毒了,突然来了这么一着,三夫人急得差点哭了起来,“是怎么办事的,这是哪里来的婆子,居然敢打翻解药,不要命了么?”
这突生变故是众人始料未及,傅清言上前一脚将那婆子踹倒,怒道:“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那婆子爬起来又跪地磕头,“世子爷,是奴婢不小心,没谁指使,是奴婢不小心,若是害了轩哥儿,世子爷就赐死奴婢吧……”
九雅气得无以复加,这分明是有人想阻止轩哥儿醒来说出实情,她转过去身急忙用帕子去擦那翻在被子上的药渍,希望能救起来一点,华太医趁她挡住视线别人不注意之下,小声道:“少奶奶不必急,我早知会有此一着,真正的解药还在,你可以从这婆子身上找陷害你之人。”
九雅身子一震,同时目露感激之色。
这时巧云已重新拿了新褥子来换上。
傅清言也不是傻子,岂能容她一句话就胡混了过去,怒喝道:“没人指使?你以为你一条贱命能抵上轩哥儿?快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那婆子悲声哭泣,“奴婢知道自己一条贱命低不了轩哥儿,可是奴婢也没什么好抵的,还是拿贱命相抵!”
她说着爬起来就朝旁边的桌子棱角上狠狠撞去,傅清言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手领子,那婆子撞无可撞,却也是横得很,只见她手里白光一闪,双手齐下,一把匕首已深深插进她胸窝。
屋子里的人同时倒抽口气,哪里有如此要寻死之人?一个下人手里拿匕首,分明是早有准备。
傅清言眼见婆子已死,心里恼恨不已,一把将婆子扔到地上,回头直看杨淑娴,一字一顿道:“她是你的奶娘,你说,是不是你指使的?”
杨淑娴根本就不理他,走到那已死的婆子面前大声哭道:“秀姑……秀姑……你只不过是打翻杯水,为什么要寻死?就算有错,还有我啊,你怎么可以为证清白要寻死啊?你可知道,你这一死,有人更是黑了心肠的要害我,他一心一意的只想着念着那个女人,为了给她脱罪,这下子还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我也不活了,秀姑……你等等我,我这就跟着你来……”
她一个人哭诉完也朝那桌角撞去,已经气得青烟直冒的傅清言一把挡在那桌角前,杨淑娴一下子撞到了他肚腹上。还不待傅清言发难,明瑶姑妈已经迫不急待地大声问道:“杨氏你说什么?是谁黑了心肠要害你?哪个一心一意只想念哪个女人?还什么脱罪什么的,都给大家说清楚,没人会把脏水往你身上泼。”
这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口吻。杨淑娴没撞成,这哭戏还得继续演下去,转过身又趴在秀姑身上大哭道:“姑妈要问,我也不怕出丑,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世子为了那个女人,竟是将我奶娘逼死,现在又说是我指使了奶娘,这不是明着说毒是我下的,故意又将轩哥儿的解药给打翻?真是好不冤枉啊,我在那边一动不动,也能被人拿出来诬陷,还是自己的相公,我也不要活啦……想他天天拿着那个女人织的围脖戴着舍不得脱,天天就看着那女人给他写的一首情诗爱不释手,常常一个人闷在屋里睡觉,嘴里也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肖想别人家的媳妇还情有可原,他却是肖想自己弟弟的媳妇,如此丢人的事,我宁愿我死也不知道……”
她边哭边诉说,伤心欲绝,吐出来的却是骇人听闻的大消息。傅清言呆怔在那里,当着这一满屋子的人,这个女人竟是如此数落于他,九雅又会怎么想?其他的人又会怎么想?污自己的声名不要紧,可是若是污了九雅的声名,她又怎么再在这候府呆下去?
他怔怔地望向九雅,九雅却似未听到一般,反而坐在床前,一直和华太医默不出声的在帮轩哥儿救治。
异样的目光霎时都射向傅清言,萧姨娘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他,咬牙切齿道:“她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有做出这等事?”
傅清言只觉喉咙干涸,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去辩解,他怕是越辩解,这些人越是要把矛头指向九雅。
“好个杨氏,明明是你犯事,却在这里倒打一耙混淆视听,究竟是何居心?就算想死,也别害我家娘子。”就在这轻快地说话声中,一身绯衣轻浅的傅誉已阳光明媚地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一脸艰涩的傅清言,负手在屋子里悠闲地踱着方步,“说我大哥整天戴着我家娘子织的围脖舍不得脱,你是不是有病啊?”
他忽然一步蹲到杨淑娴面前,将脖子上的咖啡色围脖提了提,笑吟吟道:“杨氏,你可看清楚了,这才是我家娘子为我亲手编织的围脖,普天之下,就此一条。你相公戴的那条,还是三叔姑丈二哥四弟戴的,都是我家娘子的丫头春菊给编织的,如果你说大哥以围脖思人,好啊,那大哥思及的,自然是我家娘子的丫头春菊了。好吧,既然大哥想那丫头,明儿我就叫她过来服侍大哥就是,这下子你该满意了吧。”
杨淑娴正要说话,傅誉又似乎很为难的补充道:“啊,还有,我看三叔姑丈二哥四弟也天天戴着那围脖,想必他们也在肖想春菊那丫头,怎么办呢?我到底该把她送哪个屋里去?”
明瑶姑妈三夫人闻采荷一脸怒色,直瞪杨淑娴。
杨淑娴见状,脸上跟吃了一只绿头苍蝇一般难看。
“再有,你说大哥看着那女人给他写的情诗爱不释手,那女人也是在指我家娘子吧。我看你脑子有毛病,得了幻想症吧,你把大看爱不释手的那情诗拿出来给所有人瞧瞧,看看究竟是不是我家娘子写的?”傅誉依然笑吟吟地,然而目光里却毫无保留地释放着冷凌的光。
杨淑娴咽了咽口水,牙一咬道:“我哪有那情诗,每天相公都贴身拿着,他若有胆,就叫他把那诗拿给你,比一比字迹,自然非三奶奶莫属。”
她敢如此肯定,自是因为傅清言学着之前九雅曾在宋府抄写的金枝的诗词,他回想着那字迹练习,把字迹最接近的那一首给留了下来,时常没事会拿出来看看。杨淑娴自是发现了,于是就拿那字迹寻找这诗词的主人,有一次无意之中看到九雅开给老夫人的方子,字迹如此相似,便想当然地认为是九雅写给傅清言的,于是心里才妒意大发。
傅誉抚掌大笑,“好啊好啊,既然说有证据,大哥,那你就把她说的证据拿给她看看,看看上面是不是写着:灯欲落,泪成行,倚栏相思,断人肠,郎何在,化蝶翩翩,犹入春闺梦成双。”
杨淑娴脸色一变,脱口叫道:“你怎么知道?”
傅誉却是不言语,站起来,把手往傅清言面前一伸,“大哥,把那诗那出来让大家仔细再看看,这下子我要戳穿她的一双狗眼。”
傅清言冷冷地看了杨氏一眼,便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傅誉展开一看,眸子中有怒意一闪而过,随即又若无其事的再伸手,笑嘻嘻道:“大哥拿错了,这个不是诗,是个借条。”
傅清言脸色骤然染红,再也不敢看傅誉,重新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四方的纸。傅誉将先前的纸随手放进了自己兜里,然后再展开这纸,弹了弹,递到杨氏面前,抬着眉毛问道:“你说的,可是这个?”
杨氏犹疑着看了两眼,点头道:“是这个。”
傅誉随后将那纸递到三夫人面前,恭敬道:“三婶给瞧瞧,听说您书法不错,眼睛也利得很,曾经也看过我家娘子写的字,您来评评,这可是我家娘子的字迹?”
三夫人果然接过来看,看了良久,摇头道:“形不似,神不似,完全不一样。”
傅誉将那纸一把抢过来,同时转身就摔杨氏脸上,眉目骤冷,“这就是你冤枉我家娘子的证据?这就是你诬陷我大哥的证据?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没有妇德的女人?就凭这么个东西就开始捕风捉影,毁人名声,闹得家宅不宁?”
不仅老夫人闻言大怒,连萧姨娘也恼恨杨氏毁损傅清言的声名,厉声喝道:“杨氏,难道你出嫁前,你们杨家没有教你什么是贤能淑德,没有教你在夫家不能挑拨是非,损毁丈夫的声誉?”
杨淑娴眼里含泪,大为委屈道:“那相公他一个人关在屋里睡的时候,嘴里常常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他若是没有异心,不叫这个,不叫那个,为什么要叫她的名字?难道这也是我的幻想么?”
“他叫我家娘子的名字?怎么个叫法?”傅誉笑吟吟地扶着下巴问。
杨淑娴此时似乎也豁出去了,如果奶娘把药打翻的事栽到她头上,说是她指使,她自然免不了被处治。既然前进无路后退无路,不如什么脸面也不顾了,何况她身后还有一个强大的杨家,有一个疼她爱她的姑婆,她又怕得谁来?就算傅清言不喜她,但是他有胆把她休了赶出去么?
她当即学着某人的声音道:“九雅……九雅……他便是这般叫唤,难道这也有错么?难道这也是我的幻想么?”
哪料傅誉依然有话说,他口里“啧啧”有声,摇着头道:“你这女人真可怜,竟然幻听到这地步,难道你不知道我大哥和丽春院的秋丫姑娘热恋的事?因为姨娘不喜风尘女子,大哥一直未能得尝所愿将秋丫姑娘娶进门。你这里倒好,干净把这些事往我家娘子身上一推,秋丫姑娘一到你嘴里就成了九雅,叫我家娘子和我情何以堪?”
他一说完,转而又回头拍着傅清言的肩叹息道:“大哥,想不到你思秋丫姑娘至斯,果然是个痴情种,可是,你也该注意一下影响,看看吧,你家的小妾都把罪名安到我家娘子身上了,你的名声污了不要紧,可不能因此污了我家娘子的名声。”
他嘴里明明在叹息,而眼眸里却释放着责怪,傅清言惭愧万分,更是不敢与他的眼睛直视,别开了头,痛心难过万分:“想不到我因一已之念,差点害了弟媳,而这个挑起事端的人,居然是我屋里的妾室,这种不安于室的女人,奶奶,姨娘,我真的要不起。何况,现在轩哥儿还躺在床上,说不定此事与她也脱不开干系,如此闹得家宅不宁,此事过后,我一定要休了她。”
杨淑娴听了他如此绝情的话,当即就抱了他的腿,哭道:“世子爷,我这都是因为嫉妒,虽然是误会,可是世子爷若是能给妾身多一点怜爱,妾身还会如此有怨言么?世子爷不能休了我……”
她抽咽着哭得甘肠寸断,萧姨娘也叹着气劝道:“清言,你怎么也变得如此鲁莽,不说事还没个定断,就算有,杨氏跟你也有了好几年,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岂能说休就休?”其实她的意思不是不能休这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身后的背景却是不能休,这是一连串的,休了她,贵妃和杨家那边无论如何不好交待。
傅清言转过身去,以背影冷对。此时傅誉已不再理会杨氏,径直走到床前,低声问道:“娘子,轩哥儿的毒能解么?”
此时华太医正在为轩哥儿施针,九雅在探轩哥儿的脉象,闻言抬头道:“刚才已重新服了解药,应该马上就可以醒来,但是我探他脉象,似乎还有一种奇怪的病毒缠绕,所以先让华太医给他稳住奇经八脉,护住心脉,再慢慢查找病因。”
傅誉鼓励地握了握她的手,哼了哼道:“我相信娘子,这屋里的腌臜人腌臜事只管交给我,他们敢动你一毫试试,我非闹他个天翻地覆不可。”
九雅抿嘴一笑,此时华太医针已施完,嫌傅誉碍事,把他推开一些,老夫人忙问道:“请问轩哥儿的毒是否有解?”
华太医微微一笑,“尽管药被人打翻,在少奶奶协助下,却又另找了一种解毒之法,轩哥儿马上就会醒来。”
老夫人和三夫人闻言大喜,九雅轻淡接口道:“轩哥儿醒了,或许就能证明是谁给他下了毒。”
本在求着傅清言的杨淑娴手脚一软,竟是呆在了那里。
果然,不稍一会,轩哥儿蓦然哭出了声,嘴里大叫着“娘”,九雅赶紧让开,三夫人一下子扑了过去,抱着大哭出声轩哥儿又哭又笑道:“我的儿,娘在这里,现在可有好一些……”
轩哥儿虚软无力的任三夫人抱起,九雅自是不会放过此机会,亲切笑问轩哥儿,“刚才三嫂给你的米老鼠好不好玩?”
轩哥儿含着眼泪看着她,瘪着嘴抽泣道:“米老鼠被人抢走了,后来那个姐姐又用米老鼠捂我的鼻子,我难受……”
“什么?有人抢你的东西,还捂你的鼻子?是谁?轩哥儿快告诉奶奶,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老夫人闻言大为震惊,当即就发了怒,这还得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人要谋害傅家的子孙!
轩哥儿抬起眼睛四下搜寻,当看到杨淑娴时,指着她道:“是她认识的人……”
杨淑娴当场昏了过去。
三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一眼就冷盯向萧姨娘,“想杀我儿,又栽到誉儿媳妇身上,好个一箭双雕之计啊。”
萧姨娘知道此时与她相争无用,便让孙妈妈把杨氏掐醒。杨氏在人中被人一阵狠掐之下,不得不极不情愿的醒来,她幽幽望着一屋子瞪她的人,最后仍不忘狡辩道:“轩哥儿才中毒醒来,并不记得前事,他只是胡乱一指,大家都要认定是我害了他么?”
人说不到黄河不死心,她是已经到了黄河都还这般抵赖,还真不愧是人才。见轩哥儿醒来,华太医又给他施了针,九雅此时也不太急了。她慢慢走到杨氏面前,缓缓说道:“之前你抢了我给轩哥儿的的米老鼠,在上面涂了毒粉,然后又将轩哥儿捂晕,一个屎耙子就搭到了我头上。我想你之所以如此大胆,定然是认为轩哥儿再也醒不来,不可能睁开眼睛指证你,是吧?”
杨氏叫道:“你胡说!”
“我胡说?”九雅怒极而笑,一把捏着她的下巴,“好,我再问你,除了那捂鼻子的毒粉,你还给轩哥儿下了什么毒?”
“什么?轩哥儿身上还有毒?”萧姨娘气怒道。
九雅点了点头,“如果刚才的毒粉之毒不解,轩哥儿身上这一种毒也会要了他的命,而毒粉和这种毒混在一起,会让轩哥儿死得不知不觉,而且还很快,如果我们刚才不是施救及时,轩哥儿已经不在了,而这个黑锅,我是永世都洗涮不清。”
三夫人再也忍不住,顾不得身份过去就扇了杨氏一个耳光,“贱人,快说,还给轩哥儿下了什么毒?”
杨氏受了一巴掌,反而不再狡辩了,直接昂起头怒视三夫人,“请你对我尊重点,既然知道我还在你儿子身上下了毒,若是惹得我一个不高兴,我宁愿与他两个同归于尽。”
三夫人气得身子直抖,幸得一个婆子扶住她才没倒了下去。
傅清言此时也冷笑道:“你们现在都看到她的嘴脸了吧,这种女人,居然关在我的院子里养了好几年,算我命大,居然没被她弄死。”
杨氏听他如此说,更是万念俱灰,干脆坐在地上一言不发,任谁问,她都不开口说话,休想有人能从她嘴里知道轩哥儿的毒从何来。
此时轩哥儿又哭闹着拉起肚子来,拉了两次,人已虚软无力,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实在无法,九雅又让华太医检查那托盘里的吃食,华太医看了又看,又用银针探了几次,都是摇头,只是道:“这都是些极其普通的食物,也无相生相克,这粥里也只是加了一些蚕豆粉,完全无毒害……”
“等等,太医说是蚕豆粉,是不是?”九雅急忙叫停。
华太医疑惑地点头,“没错。”
九雅一拍脑门,“对了,一定是那样。”
然后她出去看了看轩哥儿刚才拉下之物的颜色,更是确定了心中之想,当即以清热利湿、益气养血、活血祛瘀、温肾助阳之法开了方子,即刻叫人去抓。同时让人端了温热水,不断叫轩哥儿喝下去,同时叫秀彩回她那边拿了药,先喂了他一粒。
一阵忙完,轩哥儿总算安静的睡了下去。虽然脸色不太见好转,但是应该已无大险。
三夫人看她长出了口气,这才小心翼翼道:“他的毒解了吗?”
九雅微点了下头,“暂时可以缓解,不过还待慢慢观察调养。”
一直一脸凝重等在一旁的华太医忽然把九雅拉至角落里问道:“敢问少奶奶,这……到底是病还是毒?”
九雅促狭一笑,“太医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是病?”
九雅点头,“是,是一种由蚕豆引发的先天性疾病,不知道杨氏是怎么知道他有这个缺陷加以利用的,但是目前对症下了药,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华太医捋须沉思。
此时证据确凿,屋子之内,傅誉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意,也不顾杨氏是女人,提起就给杨氏狠狠两耳光,“我家娘子与你无冤无仇,居然如此害她,是认为你家很厉害才如此欺人嚣张吗?先是害她下毒,后又诬她声名,如此恶毒,老子打死你,免得日后有人敢效仿!”
他的老巴掌打得极重,第一是一种对众人的警告,再次是真正恨自内心。杨氏不料会被他打,顿时大哭,傅清言也拉住傅誉道:“誉儿,打她都脏了你的手,大哥立马休了她就是。”
傅誉这才放开杨氏,众人正在痛恨杨氏,然而外面已经传来了喧哗声,一个婆子神色慌张地跑了来,“老夫人,不好了,庆阳宫的李嬷嬷来了,现在就要见杨氏。”
她的话才落音,就见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带着两个小宫女走到了院门口,进门就道:“老夫人,奴婢奉贵妃娘娘之命带杨氏进宫,请把杨氏叫出来。”
她一句话未落,杨淑娴就急急冲了出去,一下子扑倒在李嬷嬷面前,大声哭道:“嬷嬷,我不活了,整个候府的人都欺负我,我不活了……”
李嬷嬷大惊,一把将杨氏扶起来,“让嬷嬷看看,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了个泪人儿?谁欺负你了?”
老夫人和萧姨娘见此,一时间实在不知说什么,杨贵妃把她的侄孙女放在候府,可不是给人打的。眼下杨氏脸上三夫人一巴掌,傅誉两巴掌,那娇嫩的脸已经肿得老高,叫贵妃娘娘看到了,这候府该如何交差?
李嬷嬷此时已看到杨氏脸上的伤,顿时大声叫道:“哎呀,我们好好的杨家姑娘进了候府,怎么成了这般模样?是哪个放了天胆敢欺人至斯?还有王法么?”
“李嬷嬷,话可不能说得这般难听,你问问她做了什么好事?若不是闹得家宅不宁,谁又会打她?”傅清言此时已走了出来,淡淡道:“她是咎由自取,这能怪得谁?”
杨淑娴大声指着一旁默不出声的九雅,“嬷嬷,就是她,她勾引我相公,是她让我的相公误会我,还让那个哑巴打我,嬷嬷……我好苦啊……”
李嬷嬷的脸黑沉得厉害,直盯九雅,“你又是何方神圣?居然敢欺到我们杨家姑娘头上?”
九雅望天无语,此时老夫人和萧姨娘等一干平日能说会道的人此时似乎都变了哑巴,一声不发。傅誉气怒交加,怒极反笑,打了个哈哈道:“李嬷嬷,害人的是你们杨家姑娘,而打你们杨家姑娘的,却是我,怎么着,我就欺负,你把我杀了?”
李嬷嬷几时被人这么当面顶撞过,当即冷笑道:“傅三公子,老身可杀不了你,不过这头上,可有杀得了你的人,以为你真能上得了天,上头的人就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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