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朔风凛凛,湛霄静静地盯着对面船只上的战事,目如玄冰、面沉如水。归旋感到他身上发出的森森寒意,不由又往他身边靠了靠,手悄悄握向他大氅下的手。
他没有动,归旋轻轻抚了一阵悻悻放开,刚松开手又被他反手攥住,紧得差点把她骨头捏断。
“啊……”她忍不住一声低叫。
那人脸上依旧纹丝不动,连眼角都没瞟过来一分。
归旋心中暗恼,手也抽不出来,只能负气站在。忽听湛霄冷声道:“铭剑。”
铭剑上前,“属下在。”
“一个活口也不要放过!”
“是。”
说完,湛霄便挟起她,几个起落便来到岸边一匹马背之上,用力一驱,矫健的战马一声长嘶奔驰出去。
耳鬓当风,身下是战马蕴满力量和节奏的奔驰。她和他隔得很近,渐渐感到身后那个紧紧抵着她的东西,脸轰地一下就红了。
“湛霄……”她轻声唤,声色在夜空中如余音缭绕的琴弦。
他俯□在她耳边道:“你再撩拨,我便在这马背之上要了你。”
“你!”她愤然回头,下一刻唇便被堵住了。
马匹被缓缓勒住,他的个子很高,夜色中正好将她严严实实挡住。
他将她抱过来面对着自己,紧挨着,火烫的铁杵在她湿透的娇心厮磨。
她如触电般地颤声道:“不……”
难不成他真要?归旋羞怯地想。
他却缓缓松开她的腰肢,从容整理好她的衣物,“走吧,母亲还等着。”
她猛然一凛,气愤地抬头白了他一眼,身子却依旧无力地逶在他身上,有些娇羞有些恼怒,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欢喜。
此刻月上中天,湛霄一手扶着她,一手驱马驰骋。归旋靠在他怀中懒洋洋的,这几日她落在秦无恤手里,表面上虽镇定,其实睡觉都只敢闭一只眼睛,此刻靠着他只觉得忽然天地无忧,不由一阵倦意袭来。
“湛霄。”
他淡淡“嗯”了一声。
“我很想你。”她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无声地拥着她。
……她回来了,这样就足够了。
行了二十余里,到了一处别馆门前,湛霄勒住缰绳,里面的人闻讯纷纷迎了出来。
湛霄归旋翻身下马,“父亲、母亲——”
廖夫人快步奔上前来一把握住归旋的手,双目含泪:“旋儿、旋儿,你吓死为娘了。”
归旋柔声道:“我没事。”
身后可人也一下子哭了出来,“小……夫人……呜呜呜……”
大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廖夫人收住眼泪,拉着归旋的手道:“快些进来说话吧。”
他们住得是当地知州的一处别馆,虽比不上原先的院子,但也十分清雅舒适。
廖夫人拉她进房细细询问。
归旋道:“那些贼人是西泯国人,掳我想是为了劝降相公,所以对我还算礼遇。”
廖夫人不禁深深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归旋沉默不语。
廖夫人道:“既已平安回来就不要再多想了,快些回房歇息。”
归旋点了点头,“母亲,你也快些歇息。”
说完退了出去。
出了房,书卿可人都在廊外等着她。
两人边给她带路,边讲起当天的凶险情形,“那天真的好险,”可人道:“贼人差点就发现我们了,幸好铭剑溜出去引开了他们……对了,月公子也负了很重的伤,到昨儿才醒过来……”
几人正走着,归旋忽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院中不远处,一个清秀娉婷的身影正偷偷往这边张望。
归旋笑起来,快步走过去,“春静。”
那女子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少夫人……”
归旋扶她起来,“快些起来。”
春静抬头看着她,眼眶慢慢湿润,“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少夫人了。”
可人在后面眉头一蹙,“喂,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归旋回头止住她,“可人,不得无礼,这位是我的义妹。”
这下不光可人、书卿,连春静也愣住了。
归旋对她笑道:“怎么?你忘记当日我们说的了?”
春静怔了半响,一双水盈盈的眼眸如娇花照水一般静静看着她,而后,也微微羞涩地笑了起来。
归旋回了房,原以为湛霄肯定还在书房里回老侯爷话,谁知他已经等在房间之中。
“湛霄。”她快步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他顿了顿,缓缓转身,轻轻拉下她的双臂,“阿旋,我有些话要问你,你老实告诉我。”
她唇角刚挑,旋即又垮了下来,那个“同命蛊”的事情还真不知该怎么和他讲呢。
他知道了不得急死气死。
湛霄见她这个神情心中更怒。
他定了定心绪,问:“阿旋,你当时为何阻止我杀那个贼人?”
她目光闪了闪,眼神躲了躲,牙齿咬了咬下唇,磨蹭半天道:“我……湛霄,你听我慢慢跟你说,不要生气。”
湛霄目光一暗,冷声道:“你说。”
“我和他……还真是一言难尽……”
他幽暗不明的眼眸中忽然火光一盛,伸手扣住她的肩膀道:“说啊,有何一言难尽!难不成你被劫持一番还劫持出个情郎不成?!”
归旋又痛又怒,推他道:“放开我,你胡说什么!”
湛霄被她推得火起,一把将她按到在桌案之上。
“啊——”归旋一声尖叫。
湛霄压着她,在她娇嫩的颈间蹂躏,恨声道:“阿旋、阿旋,这才几日你便和别的男人一言难尽?!”
她身体微微发颤,却和寻常的娇颤不同,湛霄察觉有异,抬头一看,只见她额头都覆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不禁一惊,松开她道:“怎么了?”
她的眼睛里慢慢蓄满委屈晶莹的泪水,“我……疼。”
湛霄剥开她肩头的衣服,方才在外面没有注意,现在在灯下看得分分明明。只见她凝玉般的肩头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当时应当没有仔细处理过,只草草洒了些药,所以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愈合,他这一按又按出了血迹。
他心头一颤,忙弯腰将她抱起小心放在床榻之上,取了自己的凝元膏给她敷在伤口之上,然后又使人送进干净软布替她包扎好。轻轻擦去她头上的汗道:“你怎么不早说?”
“这个有什么打紧?好多重要的事都还没说呢。”归旋负气道。
他替她拭汗的手微微一顿,过了片刻,苦笑道:“对我,你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其实,无论怎样都不能怪你。我是你丈夫,自会为你雪耻。”
归旋不由瞪大澄澈明媚的眼睛,“你什么意思?”
湛霄心中更苦,“你这般容色落到贼人手里自然……没关系,我自会将他碎尸万段为你报仇雪耻。”
“不行!你不能杀他!”
湛霄腾得一下子站了身来,脸色铁青死死瞪着她咬牙说不出话来。
归旋抓住他的手,“不是那么回事……那个人在我身上种了同命蛊,如果他死,我也得跟着死。”
他不禁一愕,过了片刻,眉目之间怒意燃起,挥手一掌拍在书案之上,紫檀桌面顿时如粉碎委地。
“湛霄。”她掩住胸口的衣襟起身。
湛霄脸色一转,复又变得温柔,按住她道:“不要担心,天下奇人异士纵多,自然有人能为你解开蛊毒。”
归旋笑了笑道:“我才不担心,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那个人那么坏自然活得比乌龟王八还长命。”
湛霄不禁又气又恼,捏捏她的鼻子道:“你还笑,这般没心没肺是想气死人是不是?”
归旋不笑了,问他:“你怎么想的?怎会以为我失贞了还会有脸见你?如若那般,不如让我死了的好。”
他抱住她,“不要胡说!我听说你找月晏要了药,心里便担心你保节自尽。阿旋,你给我记好了,无论何时无论出了什么事,你都要给我活着回来。”
“无论我怎么样了你都要?”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埋在她胸口的堆雪里。那里有一股妖异的暖香让人沉迷。
“这是什么香?”他吻缀着她胸口的红梅问。
她被他弄得痒中微疼,“哪有什么香,我几天没有洗澡了,被那人捉住时时防备,根本不敢脱衣沐浴。”
他顿住了,过了一会抬起头来,一向从容清冽的眼眸中染上脆弱负疚之色,“对不住,让你为我受苦了。”
归旋笑了笑,“何谓苦?我因你享尽荣华富贵、因你享尽幸福安逸的生活,自然也得承担和你在一起的风险。”
湛霄略微垂眸,“风险?是的,我位高权重却如行刀锋,你又生得这般容貌。或许……我必须成为最强的男人才能护你平安周全。”
他话中的意思让她心中一凛,定了定神道:“别说傻话,人生在世谁能事事如意事事周全?太祖那般强悍,还不是保不住心爱的女人?当今皇上尊贵无比还不是事事受制于人?我看,越是位登峰造极越是不得自由。”
湛霄静默半响,然后摇头一笑:“还是阿旋通透。”
说完,他轻轻转身躺在床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归旋靠在他的胸口之上只觉心中暗暗酸软,这个男人总是像山一样让她依靠,总像神一样无所不能,可他心里有那么多忧愁和苦闷,国事、家事、还有自己,一样样都压在他肩上心底。
“湛霄,前方的战事打完了吗?”
湛霄道:“还有一些收尾的和谈,我请怀王在那里应付着,明日便要赶回去。”
归旋不由心中一惊,“明日就走……”
湛霄闭目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此去很快便能回来,还是赶在你生辰之前。不用担心,早些歇息吧。”
怎么能不担心呢?这件事不知里里外外惹了多少麻烦,还会有多大的余波,可此夜,可此刻,管它得呢?!天塌下来她也只想顾着眼前的男人。
她低头轻轻吻着他眉宇,吻过闭合低垂的浓睫,吻过他的唇,“明日就要走了都不碰我?是不是嫌弃我了……还在大帐之内偷偷收了别的美人?”
他唇角勾了勾,弧度甚是诱人。归旋起了霸王硬上弓的心,一口咬在他轮廓分明的下巴上,然后从他柔软优雅的双唇中伸进去,舌头撬开了翻搅,勾绕,舌蕾和他的舌根摩擦时发出轻轻娇媚的轻吟。
慕湛霄目光如火,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忽然看见她肩头的伤口却又眼神一暗,终于低下头轻轻柔地吻在她伤口的四周。
他怎会不想要她呢?只是她在他羽翼下却受了这样的伤,这样的事实在是太让人沮丧。
她如云的秀头逶在榻上,星眸如雾,红唇如燃,这般模样让人血脉里燃起最原始的**,想要把她撕碎把她蹂坏,可胸口有另一股力量控制着他,让他只想给她世界上最温柔的怜惜。
他越温柔她越焦渴,一条光润柔嫩的**不禁缓缓抬起,滑过他劲窄的腰,难耐地摩擦在结实的背,他轻轻握住玲珑娇小的秀足,缓缓揉捏,她像琴弦一样绷紧,睁开眼,却只见他幽暗的眼眸里有隐隐的烈火在燃烧。
那么狂热,又那么脆弱。
她心口似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这世上不会再有人用这样的眼光看着她了,不会再有人将她看得这样重,因为她伤了一点便难以忍受的愧和痛。
她抬手轻轻抚过他英挺如墨的眉、他俊逸微垂的眼、他端直的鼻,他的双唇、下颚、喉结、胸膛……到那儿的时候,顿了顿,用唇代替了手,柔滑的舌尖划过柱身鼓涨的青筋。他猛然睁开眼睛目赤如火,“阿旋,你要我的命吗?”
她只抬头微微一笑,
他便再也忍不住,喉间逼出一声低哑的嘶吼,将她扯过来按伏在榻上,扣住她的柔腰从后门狠狠撞击起来。
醉生梦死间他咬牙喘息着问:“他真的没有碰过你?我不信!”
谁能忍着不碰她?他不信!
她咬着唇不说话。
又是狠命一顶,让人魂飞魄散的电流爬过全身,归旋哭了出来:“我不喜欢。”
“什么?”
“他碰过我,只是亲过,我不喜欢。”
“……”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余下野兽般的喘息。
归旋哭声道:“很难受、很难受,湛霄,我受不了别的男人碰我。”
他低下来从后面温柔地吻着她的颈,“没关系,我会杀了他,没关系。”
第二日,湛霄离开岳宁。
七日后,靖南侯和怀王率着凯旋的大军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