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争吵是因为陆离的那颗心在自己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作用,现在的争吵是因为它起了作用,而自己的这一张脸却让那个蠢蠢欲动的心失去了作用。
是的,在他见到南宫伊人的那一眼开始,他就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那是他与生俱来都从来没有过的。
可是自己却偏偏有一张见不得人的脸,无法日夜与南宫伊人相处,无法像周镜天一样,一直在她的身边。
南宫伊人在他的眼里太过美好,配得上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她在这里,禁渊的美景都荡然无存了。
她是那样的美,而自己却是那样的丑陋,他疯了一样的嫉妒着周镜天。
陆离独自在黑枫林中给自己运着气,怎奈这魔邪窟的武功邪气太重,无杀戮,不成魔,只有运用活人之血才可以为自己疗伤。
这黑枫林当然没有其他人可以出入,陆离只得无奈的靠在了树边想着自己和邪墨之间的一切,最后一次了吧,那些宿命使然的事,以后,就要永远的烟消云散了。
百年之前的魔邪窟尊主是一个叫天残士的人士,他是一个天生就身有残缺只有一只眼睛和一条腿的不完整的人,却拥有着绝世神功,还掌管着魔邪窟,杀戮一生,纵横半世,只为了找到下一个可以掌管魔邪窟的人。
直到几十年前,自己的哥哥,天生无心的邪墨出生,天残士找到了他告诉了他的宿命,他注定要接替自己完成杀戮一生的宿命。哥哥便替了天残士,从此完成了十年杀戮。
十年之后,自己的弟弟出生,他倒是有一颗活人的心,却生就了一张阴阳魔王脸,白日与常人无异,一到夜间便变成了其丑无比的魔王之相,出生当夜,便吓死了自己的生身父母,产婆以及全村的人。
那就是小时候的陆离,他生就一颗明亮敏感的心,那时候的他虽还不能言语,心中已知悲伤,知道了自己酿下大祸,吓死了自己的生身父母。
从此以后,便是自己的哥哥一直在照顾自己。
此时的哥哥邪墨已经完成了十年杀戮,在照顾陆离的时候总是经常感叹,说自己已经厌倦了自己现在的生活,不想再做一个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恶魔了,他想做一个人,好好的做一个普通的人。
年幼的陆离虽年少无知,可是内心已经感应到了哥哥的孤寂,他也开始心疼哥哥。渐渐长大了,看到了哥哥所过的日子,便知道了哥哥长久以来的痛苦,他在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成全哥哥,让哥哥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
几年之后的陆离已经有了一个成年人的心智,他在没有告知哥哥的情况下,独自去找到了天残士,说要把他的心换给他的哥哥,让他的哥哥做一个普通人,从此不再杀戮,可是却让哥哥依然做魔邪窟的尊主,只是给他一片净地让他独自生活,而自己只做魔邪窟的首座弟子,却要替他完成这一生杀戮。
这样看似善良的决定却并没有得到天残士的成全。在天残士这里谈条件,都是要互相成全的,一件好事总是要伴着一件坏事而来,没有谁,天生就可以拥有一切美好的事物,凡事都有两面性,黑白善恶,都是密不可分的,而不是世人所说的天壤之别。
天残士可以把陆离的心给邪墨,却不能同时满足他那么多的要求,用天残士的话来说,就是,人都是贪婪的,得到心的人就会有无穷无尽的欲望和追求。作为交换,天残士把陆离与生俱来的阴阳魔王脸安置在了邪墨身上,换取了邪墨一半的好相貌,让无心的人可以行走江湖,完成一生杀戮,却不能明目张胆的统领魔邪窟,只能一辈子对自己的哥哥俯首称臣。而那个得到了心的人,将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那一张脸,白日为人,晚上为魔,只能一辈子不见天日。
这是一种交换,也是一种惩罚。而一旦决定了,将永不可更改!
天残士或许早就想好了这兄弟二人会有这么一天,完成了更换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就是因为最初这一个看似好心的决定,生生的改变了这兄弟二人的一生。
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因为这一次的交换从此刀剑相向,水火不容。
陆离给了邪墨一颗心,邪墨给了陆离一副日夜不会改变的好相貌,可依然,谁也没有得到快乐。
两个与生俱来就是残缺的人,无论怎样互相弥补互相分享,都凑不成一个完整的人。
从往事中回来,天已经下起了大雨,雷声阵阵,雷鸣不止,天空时不时的亮起来,犹如五雷轰顶一样的不祥预感。
重伤的陆离撑将起来,向林外走去,想着或许能碰上几个活人,给自己用于疗伤呢。
今夜的天下,注定会下一场无尽的瓢泼大雨,不知道在预示着什么样的事情,总之今夜的事情,还远远不止一件。
陵郡城为了缉捕女魔头司空绝伦的连环毒计便也在今夜开始实施。
虽然从来想象不到朝廷的那些酒囊饭袋能够制服身手极高的江湖人士,可是,这样的事情却时有发生。如果不是什么混迹江湖多年的那种武林小混混,一路摸爬滚打下三滥的招数用多了的人,一般的自诩武功天下第一清高的满口不与邪魔外道同流合污的人,却往往会一不留神的就中了暗算,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太自负,觉得无人能敌得过自己手中的那把剑,可往往会先中了蒙汗药又无力反抗的时候死在人多势众的弓箭手之下。
人狠毒起来的时候,那些下三滥的招数也会用的乐此不疲的。
一大波的暗算和重重圈套都围绕着司空绝伦早就设计的天衣无缝了。
当然这些如何陆离在她身边的话便不一定能施展的出来了,虽然陆离也不一定会帮司空绝伦,可终究敌友难分,少一个人就少一个顾虑。偏巧一路同行的陆离却偏偏在此时不见了,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司空绝伦。
此时天降大雨,雷鸣阵阵,司空绝伦一个人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想去找陆离一处说话,却生怕他睡得安稳,不敢前去打扰。
突然听得隔壁房间一声乱响,司空绝伦猛然起身,喃喃自语道:“怎么了?难不成,是陆离那边出事了?”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隔壁看看。
在推开陆离房门的时候有些迟疑,可还是下定了决心要进去。司空绝伦一手执剑,一手推门,口中试探性的叫着:“陆离,陆离,你在吗?”
房间里果真空无一人,却有好多湿漉漉的鞋印,桌子上放了一封信,司空绝伦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你的朋友在我们的手上,欲要救人,城外十里无名山树林中,天亮之前不来就撕票!”
司空绝伦虽然不太懂撕票是什么意思,可是也料到了这些人来者不善,撕票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司空绝伦没有感到很害怕,在她的潜意识里,陆离是不会有危险的,他那么古灵精怪,那么机灵,谁碰到他只有别人倒霉的份,他怎么可能会吃亏。看这信的语气,倒像是一群土匪山贼,怎么难得住陆离那个人呢,简直是无稽之谈!
“不好!空气中有毒!”司空绝伦突然用手撑住桌子,一只手紧紧捂住了鼻子。
空气中一股迷香的味道,司空绝伦闻到了异样可是却不能分辨那是什么,有毒没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有人趁夜之际暗算了陆离把他挟持走了,陆离不是没有反抗之机了吗?既是如此,我要赶紧去救他。
司空绝伦匆匆趁夜在大雨中向城外十里无名山赶去,虽然中了什么不知名的毒烟,但自己好歹武艺高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反倒危险的是陆离,他的身手不如自己,万一有危险该怎么办?
黑风萧瑟,黑雨不尽,洋洋洒洒,半点没有停下的意思。
司空绝伦赶到了无名山的时候,也已是全身湿透了,狼狈的很。
“都出来吧,不必鬼鬼祟祟了!抓了我的朋友,趁早交出来便是,有什么事,我司空绝伦一人跟你们周旋!”司空绝伦持剑朗声说道。
密密麻麻的树林中,一大批黑衣人手中持刀,脸上带着黑色的面罩现身出来,一句话都不说,只把司空绝伦团团围住。
看着绝伦看着那些故弄玄虚的人狂妄的笑道:“哈哈!你以为凭你们这群废物就可以困得住我司空绝伦?简直是不自量力,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这个时候,司空绝伦头上的树上早已设好的机关上泼下了大量的东西,不似雨水,倒是有浓浓一股的火油味。突然那些黑衣人侧身一闪手中都拿出了厚厚的盾牌挡住了自己的脸,而他们身后出现了很多手持火箭的人,不由分说的向司空绝伦发射而去,不留余地。
司空绝伦眉头一皱,看着自己身边的树和地上的花草都已经被烧成焦灰了,不一会儿,自己就被困在了这熊熊大火之中,心下一恨,才知道原来这些人要害的人的自己,生生要把自己置于死地。
司空绝伦突然感觉此时自己之前中的迷香开始起了作用,用剑撑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在这场火中倒下。拼了命的奋力让自己清醒,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火海外的那些黑衣人。突然一发力用轻功发飞了出去,口中骂道:“你们都该死!”
一剑向空中划去,一排的五六个人齐齐折腰倒下。可是司空绝伦落地之时,却又陷入了一个大的陷阱当中,里面蠕动的竟都是无数的毒蛇蝎子,原来那死的几个人只是个幌子,为了只是想把她引进来,可真是煞费苦心啊!这就是所谓的中原人口中口口声声的仁义之心吗?
黑暗之中,司空绝伦低下头去并看不清陷阱中的东西,但是里面那些不安份的东西早已疯了一样的向她袭来,钻心的疼痛袭将而来。
司空绝伦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刚刚从火海中逃生,难不成又要死在这蛇窝吗?
司空绝伦已经明白了今夜是一场对于她来说巨大的灾难,一切都是那样的措手不及,并且,让她手中的剑也忽略了很大用处。这是陷阱,是早就布下的局,是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哈哈!……你们以为,区区几条毒蛇就能够困住我司空绝伦吗?”
司空绝伦再一次奋力出了陷阱,却不料一张大网直直从天而降,将她困在其中。所有的黑衣人持刀而来,毫不留情的往网中的她身上刺去。
不一会儿,司空绝伦身上早已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啊!”司空绝伦大喊一声挣脱出来,发出了巨大的内力将那些伤害她的人弹开。
司空绝伦不顾自己身上的血流不止,直直的向前跑去,再回过身来用手中的噬月剑指着他们,忍痛说道:“我不想大开杀戒,也不想用这把剑杀了你们,我来,只是为了救我的朋友的,你们识相的就快快把人交出来,你们……杀不了我的,别……白费力气了!”
那些黑衣人沉默不语,林中又是一发飞箭袭来,司空绝伦飞身向后退去。
看着那些飞箭已经尽数插在了树上,司空绝伦才落了下来。
此时的她已经身受重伤了,先中了迷香暗算,竟能撑的了那么久,后是火海虽然没有受伤又落入了毒蛇陷阱,出来了又被大网困住,身中数刀,此时的她,内伤外伤中毒火烧都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