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的仲夏风和日丽,在地势偏低的富顺,纵然烈日当头,也没有盛京的酷暑难熬。本书首发来自书河小说网www.shuhe.cc明媚的日光倾泻下来,让翠竹深深,亭台林立的小院,如同镀上了一层银光,白花花的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朵争妍斗艳的舒展开自己层层叠叠的花瓣,在微风摇曳间迎向温暖的日光,彩蝶在其间翩然飞飞。
花圃之中,一个精致的四角小亭坐落其间。悠远绵长,婉转醉人的琴声便由小亭内飘散而出,随着清风碧波荡漾而去。
亭内,楚淡墨身着一袭冰蓝抹胸坠流苏长裙,因着坐姿而倾泻铺了一地冰纱,露出精致而又性感的锁骨,锁骨间的一颗泪状水珠流转着幽蓝之光。外罩一袭浅蓝绸缎长袍,华袍的领边和袖口都有金丝绣着一朵朵雅致的兰花,极细的湛蓝锦带将她柔软的腰肢束起,更显得不堪一握。最外面罩着一层半透明的雪纱,臂间挽着三尺冰纱雪绫,迤逦于地。偶有清风袭来,衣袂飘飘。
一瀑的青丝垂下,一只银白色的蝶翼凤尾簪斜插【和谐】入松散的流云髻之中,五根长长的流苏坠链垂直莹润的耳际,与耳垂之上缀着的白玉兰耳饰相映成辉。她一如既往的素颜朝天,两道淡淡如柳烟的黛眉之间,一朵泛着点点银辉的粉色樱花成了她那张素雅容颜上唯一的装饰,那娇艳的花朵不仅掩去了她的三分淡漠,为她增添了三分艳色,更加羞煞了满园英红。
纤细如玉的十指在琴弦上轻拢慢挑的跳动着,一串串余音绕耳的旋律在宽敞的园子内回荡,日光下五光十色的沁雪琴,随着她滑动的指尖,而带出一道道银白如月华的浅光。琴案旁,金鼎香烟袅袅,漂浮间,让她的容颜变得若隐若现而飘渺。
她微垂着眼脸,长翘如蝶翼的睫毛不时的轻轻颤动,目光专注的随着她的指尖拨动而动。渐渐的彩蝶翩然而来,围绕着整个小亭,似是醉在那娓娓动听的乐音之中,留恋着久久不散。
蓦然间,楚淡墨一掀眼脸,一双莹润的水眸,看着凉风习习间,却猛烈摇晃的树枝,眼中寒芒乍现,缓缓的她停下拨动的纤纤十指,双手按在琴弦上,朱唇轻启:“阁下终于来了。”
楚淡墨话音一落,四周的竹枝摇动,树影飒飒,强劲的气流也随之流窜而来,那样雄厚的内劲甚至让楚淡墨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然而她水眸中却闪过一道冷光,两指在琴弦上一挑,随着“筝”的一声刺耳之声,一道白光朝着亭外荡去。
但闻“砰”的一声炸响,小亭二十步之外的假山应声碎裂。
烟尘间,一抹矫健的身影如同猛虎捕猎一般,极其迅速的从竹林窜出,朝着亭中的楚淡墨飞扑而去。
然而,楚淡墨却是视若无睹的手腕一转,清脆幽婉的琴声再一次流泻而下。她甚至闭上了双眼,完全沉醉于自己的琴音之中。
可是当那一抹身影飞扑进亭中,长臂朝着楚淡墨伸去,来人余光眼角闪过一道寒光,凛凛杀气也随着那一道寒光袭来。令他不得不缩回手,身子一转,一掌迎向袭来之人。
两掌相击,各有输赢,两人各自退开数步,在亭柱前稳住。
楚淡墨的琴声未歇,却张开眼看着那欲捉她之人。他一袭黑色夜行衣,却没有蒙面,棱角分明的五官并没有因为他已过中年而失了俊朗,反而更添了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成熟魅力,一双如苍鹰的眼眸,也许因为岁月的磨砺,于锐利中泛着点点柔和。青丝也不再如墨,两鬓都已斑白,嘴边的长须也成了银灰色,然而身形依旧挺拔如山,有一种不语自高大的王者气概。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就如同看到了盛泽帝一般,有种压抑。
“浩皇!”就在楚淡墨猜测来人的身份时,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呼在亭外响起。楚淡墨目光投去,来的是凤清溟和凤清潾,而这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来自于凤清潾。
浩皇!楚淡墨心头一跳,那是浩国在乱世之中短短二十年,却有三代帝王,只有一个人被称为浩皇。那便是当年与盛泽帝争锋相对,共握半壁江山的宁天宇!这位帝位在位只有短短的十年。亦是一个传奇一般的人物,他与盛泽帝曾在少年于江湖之中结识,当年大庆衰败,诸侯强强相连,宁家与凤家还有姻亲关系,算起来宁天宇还是盛泽帝的远房堂弟。
只是后来,为着各自的利益而站在了敌对的方向。二十年前天下三分,大靖有楚云天,大梁有聂啸,而浩国便有宁天宇。宁天宇不仅仅文治武功,更是一代帅才。
而她的爹爹也与宁天宇在休宁一战,同归于尽,而后浩国新帝继位,只是短短的两年便亡国。可是现在宁天宇还活着,怎能让她不惊?
“你是宁天宇?”楚淡墨瞪大一双水眸看着他。
“不错,老夫便是宁天宇。”宁天宇丝毫没有隐瞒的承认。
楚淡墨闻言手一停,按在琴弦的手指节发白,第一次,她的眼中闪过恨意。
“老夫前来,有一事相求,请医仙为老夫救治两个人。”宁天宇开门见上的说道,嘴上说着求,可是语气依然是那样威严的不容人抗拒,目光同样闪说着锋利的锐光。
楚淡墨闻言唇角冰冷的掀起,冷冷的看着他:“你可知我是谁?”
“容华郡主——楚、淡、墨!”宁天宇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你认为我会去替杀父仇人救人?你认为我会帮一个害得我家破人亡之人救人?”楚淡墨讥讽道,“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战场风云迭起,输赢生死从来就是常事,你亦曾经历过南越一战,应当知道战场上不是他死就是你亡,死在你手上的梁军也不计其数,如此又如何能耿耿于怀?”宁天宇蹙眉道。
“你说的没有错,所以我不找你报仇,因为战场上生死无怨。”楚淡墨眸光凝冰,“但是,也不意味着我还能替你救人!”
“你——”宁天宇没有想到楚淡墨会这样说,顿时脸色一沉,想直接动手,目光扫过方才与自己交手的宗政落云不由的眼前一亮,“你是神医谷少谷主——宗政落云?”
“正是晚辈。”宗政落云含笑点头,恰如谦谦公子。
“这几年老夫四处寻找神医谷的下落却无果,前几日便在林县探听神仙公子的下落,不过老夫赶至时,公子已经离去。”宁天宇看着宗政落云道,“素闻神医谷仁义济世,公子应当不会见死不救才是。只要公子能够救下内子与我儿,公子有任何要求,老夫必然会竭尽全力办到。”
宁天宇的话中不无威胁之意,拿神医谷的名誉来压宗政落云。然而宗政落云却是置之一笑:“神医谷什么都不缺,晚辈什么也不惧,唯恐师妹愁眉。”宗政落云说着,目光含情的看着楚淡墨。
宁天宇有些灰白的浓眉再一次紧蹙,目光有投向楚淡墨:“老夫听说郡主与睿王已有婚约在身,郡主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睿王死么?”
楚淡墨眼中的嘲弄之意加深:“浩皇不愧曾经是一国之主,求人尚且如此盛气凌人。不过你却忘了,我既然能活死人,肉白骨,打通筋脉区区小事难道却办不到么?”目光看向宁天宇,带着咄咄逼人之势,“这一生,最不能原谅的便是以我在乎之人威胁于我,纵然你不是宁天宇,就凭你的所作所为,便不可能让我再为你救人!此处庙小,容不下浩皇您,请回!”
“若老夫说,老夫要你救的人,不仅仅是老夫的妻子,更加与睿王关系密不可分,你又当如何?”宁天宇对于楚淡墨的态度,也并没有动怒,而是依然平静的说道。//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你这话是何意?”一直沉默的凤清溟,听到宁天宇提到凤清澜,立刻冷声问道。
宁天宇看了凤清溟一眼,而后一步步的走近端坐在琴案前的楚淡墨。宗政落云防备的也极即刻闪身道楚淡墨的身后,目光警惕的看着宁天宇的一举一动。
宁天宇却不为所动,站在石桌前,倒了一杯茶水,用手指蘸了蘸茶水,而后在光滑的大理石桌上,写下一个字!
楚淡墨看着那个字,瞳孔一缩,猛然抬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宁天宇,好一会儿才冷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所言。”
“是真是假,你与我同去,一看便知。”宁天宇说道。
楚淡墨按在琴弦上的纤纤十指时松时紧,显示着她内心极度的挣扎。宗政落云也是神色难辨,对着楚淡墨几次动了动唇,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而站在停下的凤清潾和凤清溟却是没有看到宁天宇刻意背对着他们写下的字,于是看着楚淡墨这般为难与痛苦,更加的焦虑,唯有宁天宇一副胸有成竹的等待着楚淡墨回答。
楚淡墨挣扎了良久,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宁天宇:“好,我跟你去,不过……并不代表我答应就他们。”
“六嫂你……”凤清潾觉得宁天宇就是不怀好意,必然有阴谋。正想开口阻止,抬眼便对上楚淡墨对轻轻臻首摇头。加上身边又有凤清溟拦下他,于是他也只好闭口不言。
楚淡墨前一句话让宁天宇心头一松,后一句话却有人宁天宇脸色微沉。却是没有再强求什么,先走一步领路。
宗政落云见楚淡墨站起来,上前一步:“师妹,我与你同去。”
“好。”楚淡墨点头,她原本就打算让宗政落云与她一同前去。抬眼便看到走在前方的宁天宇闻声回头,眼中带着些许顾虑的看着宗政落云,楚淡墨在他开口拒绝前,便先道,“我师兄与我涉猎的医学不同,浩皇难道不想多一个人多一分把握?若是我不愿出手相救,说不定我师兄会心生怜悯而仗义出手。”
楚淡墨的话在宁天宇听来确实很有道理,于是宁天宇也没有反驳的理由,便默许宗政落云与楚淡墨一同前去。
楚淡墨与凤清溟擦身而过时,在他的身边低声道:“清澜今夜便会醒来,若是他醒来我尚未回来,你便告诉他,我与师兄为七色尸毒上山去寻找最后几味药草。”
凤清溟的薄唇抿了抿,妖娆的凤目微闪,最后想了想后点头。
楚淡墨这才与宗政落云安心的随同宁天宇一起去揭开一段宫闱秘史的真相。
清风拂过,一袭落花纷扬,几片花瓣飘飞到石桌上,掩去了那一个快要干渴的雅字。
宁天宇要带楚淡墨去的地方并不远,就在怀远郊外的凤凰山之中。那是一个繁花似锦的地方,在那儿有着盛开的木槿花,一片山脉被点缀的美不胜收,微风过处点点清幽的花香袭人。
木槿花林之后是一个浅浅的溪潭,潭水幽幽清凉,有惬意的锦鲤在摇摆,而有几簇低垂的牵牛花擦着湖面盛开。
沿着溪潭边的小径,再穿过花朵已经飞落的桃花林,楚淡墨眼前便是枝叶间一幢小木屋,木屋前种着各式各样的花,在这盛夏之际怒放着,将空寂山林间的木屋抹去了几分寂寥。
木屋外的桃花林最前方有一个石桌,一抹纤瘦的身影背对着他们,那姿势好似环抱着什么。然而越走近,楚淡墨便听到那温柔的嗓音哼唱着一些民间小调,由此楚淡墨笃定,她抱着一个孩子,并且是在诱哄着怀中的孩子入睡。
看着那一抹背影,楚淡墨的心提到嗓子眼,那熟悉的身影,让她心中那一个猜测越发的真实,也让她的心越发的忐忑不安。这一刻,她甚至有转身就走的冲动,也不愿去触碰那一个真相,那一个极有可能会伤害她心爱之人的真相。
也许是三人的脚步声太重,也许是这山林间太过安静,那女人终究还是被声音惊动,不由的欣喜的回过头:“天哥,允儿……”
那回眸嫣然一笑的倾城容颜,纵然已经过了青春年华,却同样美得让人心神荡漾。然而当这样美丽的一张风韵犹存的脸映入楚淡墨的眼底时,她却没有一丝欣赏的**,手脚都有一些冰冷。
那一张脸,楚淡墨是熟悉的,不仅仅是因为她曾在栖凤宫见到过无数张画像,更因为她与楚淡墨朝夕相对的他有着五分的相似。除了那一双眼睛,凤清澜的五官轮廓像极了眼前这个妇人。
只因眼前这个便是当今陛下已逝的皇后,凤清澜的生母——阮薇雅。这是多么惊悚的消息,前浩国浩皇死而复生,当今陛下的皇后也尚在人间,而两人已经结发为夫妻,甚至诞下孩子……
显然阮薇雅没有想到回来的不仅仅是宁天宇,还有其他人,一下子僵住了脸上的笑容,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一派祥和。只见她泰然起身,一举一动无一不带着一种羞煞群芳的优雅。这一刻,楚淡墨知道凤清澜那与生俱来的的高雅之气来源于何处。
阮薇雅抱着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却有感吃力,宁天宇立刻紧张的箭步上前,从她手中接过他们的骨肉。阮薇雅将孩子小心递给宁天宇,眼中流露出属于母亲的慈祥,属于女人的幸福。而后对宁天宇微微的点头示意,宁天宇会意抱着孩子送到屋内。
宗政落云是一个聪明的人,看着阮薇雅的目光一直看着楚淡墨,于是善解人意道:“我进去看看那孩子。”
午后的日光格外的热烈,然而被山环荫的桃花林内,却只有细微的阳光,带给人点点暖意。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闭目假寐。
在这样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两个风华绝代的女人相隔十步之距,彼此默默的相望着,一林寂静,唯有清风卷起落叶的声音。
最终还是阮薇雅动了:“过来坐吧。”
阮薇雅走回石桌前,一手拎起水壶,一手挽着宽大的袖袍,斟了一杯茶水,对着楚淡墨温柔的笑了笑。
那样温柔的笑容,让楚淡墨响起了柔妃,然而柔妃纵然年轻却比不上她一分的风韵。楚淡墨看着她的动作,已经她有些漂浮的步伐,便知道纵然她面上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实则已经病入膏肓。但是她没有拒绝,而是面无表情的走上前。
“我是该称呼您为皇后娘娘呢,还是该称呼您为宁夫人?”楚淡墨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出口话却不自觉的带刺。
因为只要一想到这些年凤清澜的痛苦,一想到他幼年丧母,顶着嫡子的身份在吃人不长骨头的深宫中挣;一想起他起到母后时,那不自觉洋溢起来的温馨笑容;一想起他因为要保住弟弟而间接害死自己的母亲而满脸的痛与恨!她的心就会痛。如果让他知道这一切竟然是这样的,她的母亲并不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而自杀,并不是为了要保住他嫡子身份而自杀,并不是因为对他父皇失望而痛不欲生自杀,而是借此找了一个理由金蝉脱壳,和别的男人双宿双栖,要他情何以堪?
“孝懿皇后已逝,现在活着的不过是山野村间的一个妇人。”对于楚淡墨的冷嘲热讽,阮薇雅并没有介意,依然保持着她雍容淡雅的浅笑,看楚淡墨的眼神更像是一个母亲般宠溺和纵然。
“既然已经死了,又为何还要出现,难道不知道会给其他人带来撕心裂肺的伤么?”阮薇雅越是这般,楚淡墨就越不能心平气和,语气寒彻入骨,“难道你还嫌你在清澜心口伤划下的那一道不够重么?于是等到他的伤口已经结痂后,再来残忍的亲手将他的伤疤撕开,看着他鲜血淋淋,会让你得到报复的快感是么?”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阮薇雅听着楚淡墨话,心中掀起一阵阵痛楚。
她想要辩驳,可是刚刚一张口,便一口气提不上来,整个人一软,跌了下去,好在楚淡墨警觉与敏锐,快一步身上将她扶住。
看着她不住的喘息,发出如小兽被困一般的撕吟,双颊潮红不已,楚淡墨立刻伸手扣住她的脉门,一疹之下大惊失色。来不及细问,立刻从腰间悬挂的锦袋内取出一粒药丸,塞入阮薇雅的口中,从桌上抬起茶水,递到阮薇雅的唇边。
阮薇雅就那样信任的就着楚淡墨的手,将和着水将药吞下。
“我……”
“你先不要说话,休息片刻。”阮薇雅刚刚缓过一口气,就要说话,楚淡墨冷冷的打断,而后扶着她坐下,随后回到自己原先的座位,“我只想问你,你可曾想过用清澜的性命威胁我来救你。”
阮薇雅闻言,猛然抬头,眼中是急切的想要解释,可说话却极为艰难。楚淡墨见此道:“你只需摇头或是颔首便可。”
“没有……”阮薇雅摇头,缓和了一会儿,声音艰涩的说道,“我怎么会……澜儿他是我的骨肉……澜儿他……他还好么?”
纵然楚淡墨问得很隐晦,但是聪慧的阮薇雅也知道,那必然是宁天宇对凤清澜动了手,否则她不会在楚淡墨眼中看到杀气。
楚淡墨听了这话并没有动容,而是讽刺道:“十年前你可以将他视为报复的工具,十年后的今天你有什么资格说他是你的骨肉?”
楚淡墨的话让阮薇雅的眼中闪过极致愧疚与悔恨,她闭上眼睛努力的缓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再睁眼已经敛去所有的情绪,她苦涩的对着楚淡墨笑道:“我这一生,无愧于天地父母,唯一亏欠的便是澜儿……”说着,她的目光投向远方,陷入了她毕生最痛与最甜的回忆,“我和三哥哥是青梅竹马,又是指腹为婚,闺中梦萦我便幻想着嫁个三哥哥为妻,幼年时我们两小无猜,少年时我们纵马草原,成婚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我们都太自私!”
楚淡墨静静的听着,听着那一段帝后之恋,从相爱于总角,到相忘于江湖,最后擦身而过,一个高居庙堂孤坐皇椅,日日思念。一个隐身山野,嫁做他人妇。
“三哥哥对我的心,我不知道不知道,当年欢玉趁他酒醉时与他春风一度,在我未进门前便有了清源。我的心便有了一层隔阂,我虽然不怪他,不怪欢玉,甚至愿意照养清源。可我的心却无法接受他。成婚后他对我百般呵护千般宠爱,可是每每看到清源我的心便软不下来。整整六年,他哄了我六年,六年来他迟迟未有建朝,便就是顾及着我,这些我都知道……”
“后来他还是被逼无奈称王,也娶了他的第一个侍妾,也就是清漠的母妃,虽然我早已经把他推出我的心,可是看着他另娶他人,我仍是心痛无比。后来随着他的势力越发的壮大,娶的人越来越多,我的心也从痛到了麻木,我知道他对我若有的爱意都在那六年被我的冷漠消之殆尽,我以为我们便就是这样相敬如宾到终老……”
“然而,那年曲秋一战,他御驾出征,那一战他自知不成功便成仁,于是他将我交给结义兄弟,也就是天哥。后来他活着回来了,他抱着我说,‘雅儿,我终于明白,没有什么比你在我心中更重要,我们从新来过,我把王位交个天宇,我们从此远走天涯可好?’我等这句话,等了整整七年,可惜我不知道为何,第二日他不仅没有实现对我的诺言,反而与天哥决裂,借我抓住了天哥,甚至差点亲手杀了天哥,他竟然污蔑我与天哥有染,他就是这样爱我的,他竟丝毫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后来我将天哥放走,也是那一夜他强要了我,就在我心如死灰之时,我发现我有了澜儿。我本以为澜儿的到来可以挽回我和三哥哥之间的情谊,当我满怀欣喜的告诉他我有了澜儿之时,他却派人告诉我他要娶侧妃了!在他自立为王后,他有过极多的女人,但都是妾,而这一次他要去侧室,当时我的心便死了,爱着三哥哥的雅儿死了。我只想带着澜儿好好的安度余生,可是他却一次次让我亲眼目睹他与其他的女人恩爱缠绵,我的心还是会痛,而且痛的让我疯狂。我会常常的对澜儿说,我恨他,我会让澜儿知道他对我辜负几深,我甚至像让澜儿为我报复他,让他尝尝被至亲至爱伤害的痛!”
原来,这就是清澜对盛泽帝的恨意的来源。因为来自母亲的因痛生恨。楚淡墨听到此,心底不由的更加心疼凤清澜。
“我们彼此折磨,互相伤害。”阮薇雅的眼睛划过晶莹的泪滴,唇角掀起一抹凄苦的笑,“一直到盛泽七年,那年溟儿杀了清源,所有人都不愿意放过澜儿,因为澜儿是唯一的嫡子,他的身份阻碍了太多太多之人的前程。我知道三哥哥对澜儿的宠爱,他一定不会让澜儿有事,我却太累,太痛。那夜我去找了三哥哥,十几年来我们第一次那样敞开心扉的谈了一夜,我们才知道我们都在深深的误会着彼此,当年他被人下药看到我和天哥……所以他才那样疯狂,后来他娶于氏……也是希望我向他低头,只要我低头他便抛去一切带我走……可惜我们都因为太骄傲太自私……后来我的视若无睹也深深的伤了他……所以我们渐行渐远,一错再错……我求他放我走,他不肯!他说要将皇位传给澜儿,带我走……”说到这儿,阮薇雅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凄凉,“我已非当年那个韶华女子,我早已满心疮痍。他亦是一朝之君,我们都已经没有了任性的权利,我只想离开他,离开那座对我而言没有丝毫留念的皇宫,于是我选择假死……”
“没有丝毫留念?”楚淡墨冷冷的笑了,“包括清澜在内?”
“我……”阮薇雅泪眼朦胧的看着楚淡墨。
不需言语已生怜!
看到这样的阮薇雅,这是楚淡墨唯一能想到的。这个女人就是天生有着一种让人忍不住爱恋的气韵,难怪她能迷倒两代君王为她抛弃一切!
“我……愧对澜儿……”阮薇雅眼角泪珠滚落。
“一句愧对能弥补什么?你可知你无心的倾吐让他自幼便恨极了圣上,你可知你的狠心离去,在他心中划下了永远无法复合的伤?”楚淡墨眼中也模糊起来,有淡淡的水雾氤氲。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是允儿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阮薇雅伸手急切的抓住楚淡墨搁在石桌上的手,满眼恳求。
“陛下知道这事么?”楚淡墨突然问道。
阮薇雅目光一闪,而后眼中闪过一抹痛楚:“我离开本想一个人好好的活下去,却在两年后偶然遇到了天哥。他抛下一切随我,这份情我无法忽视……四年前我怀了允儿,但是所有大夫都说我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但要我亲手打落允儿我办不到,可是随着允儿在腹中长大,我的身子越大的虚弱,后来天哥带着我去找了三哥哥……四年前他发皇榜替柔妃寻医,其实是为了我……三哥哥其实一早就知道我是假死,他是真心的要放我走,他说这一生他已经错了半辈子,期许我的余生会因为没有他而从展笑颜……”
楚淡墨听后,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盛泽帝。曾经因为爱到极致而伤害,后来又因为伤害到了极致而放手。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我的心现在很乱。”楚淡墨撑着有些无力的身子,站起来还微微的晃了晃。“他是宁天宇的儿子……”
是于她有着杀父之仇的人之子!
“师妹!”宗政落云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到了楚淡墨的身后,伸手扶住她。
“我们回去吧。”楚淡墨虚弱的说道。
“好。”宗政落云点了点头,搀扶着她转身就走。
然而,眼前疾风一扫,宁天宇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天哥,让他们走吧,这是命,我不怨。”阮薇雅跑过来拦住宁天宇,转身对着楚淡墨道,“我知道你与澜儿有婚约在身,澜儿既然肯为你求三哥哥,可见你在她心中地位,我只求你能善待澜儿,这一生我亏欠他太多……”
“无需你交代,我亦会用我的生命去爱他。”楚淡墨挣开了宗政落云的搀扶,淡淡的看了宁天宇一眼,转身便走。
回去的路上,楚淡墨一直在内心挣扎,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凤清澜,而又该如何告诉凤清澜,这样的结果出乎她的意料,她不知道凤清澜能不能接受。还有她到底要不要救他们母子,那个是宁天宇的儿子,她如何能轻易的去救治仇人之子?可是不救……那人又是凤清澜的生命,是凤清澜最在乎的人……
她该如何是好?
楚淡墨和宗政落云擦着夕阳的余晖回到府邸,她掀帘下马的那一刻,便看到了矗立在门口,负手含笑等待着她的凤清澜。
那一刻,她的眼角莫名的湿润了。她竟然没有想到,她是那样的思念着他,明明才分离几个时辰,却好似已经数十年的沧桑。也许是盛泽帝与孝懿皇后之间的起落,让她的心莫名的惶恐了,这一刻,她真的也好怕自己和凤清澜会如同他们之间,因为种种误会,而渐行渐远,最终有缘无分……
夕阳洒落,他一袭洁白的华袍,就那样含着一抹优雅浅淡的笑容,眼中柔情流转,默默无言的凝望着她,那一样深深的一眼,望进了她的心底,眼中炙热的深情甚至灼烧着她的灵魂。
也摧毁了她的理智和矜持,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她提起裙摆跳下马车,便朝着他飞奔而去。
她只想冲进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的温柔和爱意。
她只想紧紧的拥抱着他,用真实的感觉证明他一直在她的身侧,从未曾离开她。
她只想要他知道,她有多么的害怕,害怕着失去他!
“清澜!”人入怀中,泪如珠落。
“墨儿,我的墨儿……”凤清澜紧紧的将怀中思之如狂的人儿抱在怀里,将自己的思念全部倾泻。
骑在马上的宗政落云看到这一幕,茶色的双眸一黯,唇角微微掀起一抹苦涩至极的笑,默然转身离开。
“清澜,清澜,清澜,清澜……”楚淡墨收紧双臂,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用着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绪。
凤清澜如何不知道她心意,心中更加的疼惜与怜爱,在她发梢上落下一个个轻吻,安抚着她的情绪。
“墨儿,我们去用膳吧!我饿了。”从黄昏拥抱到夜幕降临,楚淡墨终于才平复了情绪,凤清澜不舍的微微推开了她,低头抵上她的额头,带着孩子般委屈的目光看着她。
楚淡墨破涕为笑,点头:“嗯。”
凤清澜却是饿了,他午后醒来,不见楚淡墨,心里空落落的,也食不知味,索性就什么也没有吃,一直到这会儿才有吃东西。那吃相就不能用优雅来形容了。
楚淡墨第一次看着凤清澜如此狼吞虎咽,不时的在身边为他布菜添汤。看着他吃就有一种莫名的幸福萦绕在心头,自己反而没有吃什么东西。
晚膳后,自然没有人不识趣的打扰他们,于是凤清澜便拉着楚淡墨去闲庭散步,最后坐在荷花小池塘内的亭子中赏月。
月光柔和的倾泻而下,和亭子里高悬的灯光交织,洒在凤清澜的玉颜上,为他原本俊美的脸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楚淡墨低头看着枕在她腿上的凤清澜,第一次竟然看痴了去。
凤清澜在楚淡墨痴痴的目光下睁开他漆黑幽深的凤目,看着心爱之人为自己陶醉,心口瞬间被什么胀满。伸手撩起楚淡墨一缕垂下的青丝,在修长的指尖把玩缠绕,调笑的对楚淡墨道:“怎么?墨儿是不是突然觉得为夫秀色可餐?想要对为夫下手了?”
凤清澜戏谑的话,听得楚淡墨脸一红,不禁啐道:“不正经!”
然而凤清澜看到倾斜的月色下,朦胧的烛光之中,楚淡墨微微泛红的脸,正如红扑扑的水蜜桃一般,让他不禁有些口干舌燥。眸光也随之一黯,目光扫过她脖子上带着的问心泪,此刻闪烁着幽蓝之光,而淡淡的光晕正好滑进她的抹胸,将她白皙细腻的肌肤照的更加的诱人与神秘。而目光再向下,随着她的呼吸,那高耸的柔软一起一伏,无一不挑动着他的欲火,让他蠢蠢欲动……
于是,凤清澜一只手撑着栏杆,半支起身子,目光与她平视。深深的凝望着她,眼中是无言的渴求……
楚淡墨被他炙热火山熔浆的目光灼烧的脑袋一片空白。好些恐惧但更多的是隐隐的期待,于是当他俊脸在她的瞳孔之中越来越大之时,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当终于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瓣时,凤清澜立刻便的粗鲁了,他急切的啃咬着,用力的辗转着,不容拒绝的霸道撬开她的微启的贝齿,舌头瞬间滑进她的檀口之中,不断的吸取,不断的翻搅,想要卷席走她口内的每一分甜蜜。
楚淡墨被动的承受着,努力的呼吸着,迎上他的急切,最后调皮的伸出小舌头,与他共舞,撕缠。
良久,他们才在彼此呼吸殆尽前,结束了这一吻,唇瓣分离,迁出一根银丝,在月光下尤显得淫【和谐】靡。
“墨儿……最后一次……”凤清澜捧着楚淡墨火红的脸,看着她迷离的眼神,艰难的开口道,“这是最后一次放过你……下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楚淡墨闻言,脸上一片娇羞,腻进他的怀中。她知道凤清澜克制是因为看出了她身体虚弱,对于他的体贴,她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的甜蜜。
月色朦胧,如同薄纱轻衣般落在相拥的二人身上,浓情蜜意,在无声之中流转。亭下盛开的荷花,似乎也因为二人的缱绻而沉醉,摇曳着身姿,散发阵阵沁人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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