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自由
意外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为防止他说梦话泄漏秘密，科林调离所有侍卫，命令所有人入夜后不得接近小皇子寝殿，可楚悬还是在半睡半醒间感到窗外有道人影。那影子微微动了动，一道细微亮光便落在楚悬微微撑开的眼睛里。
是种淡色月光在金属平面上反射之后的青光，这光芒对于楚悬来说最熟悉不过，他几乎在同一瞬间条件反射地探身而起，从枕边抄起短剑向着远离窗口处急退，左手伸向脚踝，愣一愣才想起匕首正和身体一起冰封在魔法阵里，而他也没有想起来另备一把放在习惯位置。人影随之而动，双手各握一把形状古怪的短型兵器追过来，眨眼间武器已经距离楚悬小腹仅仅几寸。一阵格挡声后楚悬堪堪躲过危机，右腿反蹬身后墙壁，借着冲力将短剑举在胸前向对方直刺，并且随着对方的后退追扑过去。
一进一退之间，已经可以看清来者身穿一袭紧身黑衣。
“想政变？”楚悬嘿嘿一乐，“打赢我再说！”
但他很快被对方一脚正中胸口飞了出去，撞到墙壁掉下来时马上发现闪着寒光的凶器正抵在咽喉。对方露在衣物外面的除了双手之外就只有眼睛，对视几分钟后楚悬感觉到喉咙前的武器在缓缓后撤，于是不假思索地挥剑拨开它，并横着滚了出去，为防止对手追上来，顺手用剑向身后划拉两下。
鲜血一滴滴冒出来，在落向地面的瞬间碎裂成无数更加细小的飞沫，空气里迅速蔓延开一种甜腥又带有铁锈味道的气息。楚悬愣了，不明白为什么能让自己完败的对手会被这两下毫无章法的随手乱挥给伤到。
伤者显然也在意料之外，低头看看腿上的伤口，似乎才从走神中惊醒过来，立刻掠到窗边，纵身跃了出去。
楚悬追出去，但外面什么都没有，一从树影随着夜风轻轻晃动，远处传来一小队巡夜士兵整齐有力的步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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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北埃尔修斯公国第三皇子安斯埃尔领地主城，王宫侍女们惶恐不安地看着科林，平日里从容淡定的辅政官大人此刻正面色阴沉地盯着手里一张信纸。
“亲爱的辅政官科林：
你一定又在计划着怎样让我学习魔法吧？
好吧，如果你看到以上两行，不要怀疑——没错，我已经出、走、了！
我渐渐开始相信，安斯埃尔之名绝不仅仅意味着一个公国皇子头衔，它所代表的希冀与守护背后将必然倚靠着于此相反的黑暗与死亡气息。有人告诉过我，没有正义的力量是暴戾，而没有力量的正义，将永远只是幻影而已。元素或者魔法，那种理解不了的东西就暂且放弃吧，我要去探索世界，寻找更强大的可能性。我也相信皇子的记忆不会消亡，只是大脑本能地将它们隐藏在深处，也许那片他深爱过的国土能够将之唤醒。顺便说一句，我带走了一袋金币，但是我想你不会介意。
其实很想写很多很多字，这样你就会花多一点时间阅读，可以让我能再跑得更远些。但是仔细想想，为此我得写更长时间，实在太不划算。于是，以上。”
科林摊开手心，火焰升腾而起将信笺化为灰烬。
这一天，不管楚悬是否愿意，他都已经在卡纳克大陆历史中留下了关于他的第一笔：神圣历287年，北埃尔修斯公国出现了历史上第一位，离家出走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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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悬坐在商队马车上，盘着腿发呆。在这之前他数过钱袋里的金币，刚好三十枚，但为了让商队首领同意载他一程，他不得不花掉五枚买下一颗没什么光泽的魔法石。
他当然知道这笔买卖很不公平，但是怎么办呢，要尽快远离主城这大概是最好的选择。好在商人们都很健谈，楚悬很快振作精神愉快地加入进去，他们说如果他愿意再出五个金币，就可以从商队首领那里买一本卡纳克大陆旅行指南。
这建议听起来不错，在陌生世界里有一本旅行指南会非常有用。
他拿到了那本薄薄的小册子，它看起来有些年代久远，封面上绘着整个卡纳克大陆地图。楚悬在地图上方找到了北埃尔修斯公国，又在公国最北方找到了自己不久前刚离开的主城，此时他正随着商队向南方行走，两天后会穿过一小片森林进入琉璃平原。
楚悬翻开册子，在更详细的公国地图里，琉璃平原中有一个法杖与单手剑相交的简单标记，留心看的话，这标记在北埃尔修斯公国许多地方都重复出现。但他翻遍整本指南也没有找到相关说明，于是只能向身边的年青商人询问。
“那是佣兵工会。”年青人看起来很高兴会有人向他提问，于是有些得意地指着地图上另一个闪电标记告诉他：“这是魔法协会的标识，不过他们通常不欢迎外人。”
傍晚之前楚悬几乎问遍了所有该关心和不该关心的事儿，年青人非常耐心地逐一回答，但他显然被楚悬潮水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无数问题弄昏了头，所以完全没有在意为什么楚悬总会问一些很常识性的事儿。
这可不能怪他——楚悬总是把许多全然不相干的事情扯在一起，就像前一秒钟还在问北埃尔修斯公国最好的美酒产自哪里，下一分钟就已经在好奇琉璃平原距离北埃尔修斯公国皇城到底有多么遥远，当年青商人皱着眉头努力计算时他却转而发问如果傍晚下雨商队会不会因此提早投栈歇息。
可是天空明明还很晴朗呢！年青人被楚悬碎碎念得几乎要发昏，只能一边暗自嘀咕一边应接不暇地回答。
最后楚悬终于心满意足地开始研究旅行手册，完全没有注意到可怜的小商人已经目光涣散满脸幽怨。
作为一个资深赏金猎人，楚悬已经敏锐地嗅到了自由与金钱的味道。更广阔的世界在眼前渐渐展开，他忍不住在心里高呼一句：卡纳克大陆，我来了！
PS：（这是今天的第二更。话说点击量不高应该怎么破？唔，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