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洪亮的大笑回荡在整片战场上,笑声来自于猿人先祖,她一手拎着石斧,另一只手指着无皮者,笑得前仰后合。
她很久没有这么开怀和畅快地大笑了,她化身为乐子人,把之前在无皮者面前受的气和委屈全都加倍发泄出来了——难道还有比这更讽刺、更能令人幸灾乐祸的事么?
这上千名猿人本来是无皮者的底牌,它把它们用在这一刻,想以人海战术的数量优势来消耗江禅机他们这边的力量,万万没想到它手下的大将竟然临阵倒戈,这种事放在之前谁敢想?明明是那么等级森严、纪律森严的猿人军队,尤其是连赴死都不会眨眼的精英弓箭手,居然当场造反?
她的笑声太过肆无忌惮,还好无皮者没有脸皮,否则此时脸恐怕都已经绿得发光。
智人先祖微微摇头,说道:“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最好注释吧。”
江禅机当然也是既高兴又意外,苔原上最后那位猿人能站出来抗争已经是难能可贵,谁能想到精英弓箭手卫队里竟然也有人反叛?
说是意外,其实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无皮者之前可以伪装成猿人的一员,但是在意识世界里,它没办法再伪装了,只能以本来的面目示人。
不过呢,它素来的积威太重了,几乎没有哪个猿人敢于直视它,因此绝大部分猿人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也没敢去看它,哪怕是苔原上最后那位猿人,它抱着魂飞魄散的觉悟挺身而出,即使如此它都没敢抬眼看它,一直在垂着双目看地面,其他猿人更是如此。
只有一个猿人敢于直视无皮者,就是这位精英弓箭手,正是因为它看到了无皮者的样子,才知道这个怪物根本不是它们的同类。
它或者愚昧,但并不傻——愚昧是受教育程度低、迷信、未开化,而傻是天生智力缺陷,一个天生智力有缺陷的猿人不可能成为精英弓箭手卫队的一员,所以当它看清无皮者的真面目时,就知道一直以来都受骗了。
苔原上最后那位猿人可能是猿人军队里的中坚力量,而精英弓箭手绝对是占据了上层地位,它们两人发言的分量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弓箭手的发言本身还是如此劲爆,再加上猿人先祖放肆的笑声实在是令它们更慌乱无措,有一小部分猿人终于忍不住偷眼看了看无皮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无皮者并非是战场上最骇人的存在,成年蜂后和尤绮丝本身都更加骇人,但人形怪物总是会给人的心理更强的冲击,况且它还自称是它们的王……它们的王就是这副鬼样子?
骚动一波接一波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猿人看清了无皮者的真面目,不过总体而言,认清真相的猿人只占了少部分,大部分猿人还是一副低头顺目、麻木不仁的样子,甚至这种时候都不敢抬头,特别是地位越低下的猿人越是这样,它们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简直与牛马无异。
突然,血光迸现!
苔原上最后那位猿人在瞬间就身首异处……不,不止是身首异处,它的脖子被横向切断、腰被横向切断,然后从顶门到耻骨被纵向切断,整个身体变成了六截!
它在最后一刻之前终于抬眼看到了无皮者,也看到了自己的命运,震惊永远凝固在它的眼睛里。
六截尸块在落到地面时,就像是积雪消融一样消失了,地面上什么都不剩,连同它的意识一起彻底灰飞烟灭,它也终于从屈辱和不甘中解脱了,永远地解脱。
猿人先祖的笑声渐渐减弱,智人先祖面露凝重,而江禅机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无皮者的速度太快了,简直如同一道血光,从出手到返回原位,就是一眨眼的事。
无皮者的双手里各自出现一柄弯刀,这两柄弯刀极为奇特,右手的弯刀长如手臂、弯如新月,左手弯刀却是等比例缩小,大小等同长匕,这对异形双刀通体深红仿佛血液,无论样式还是颜色都是前所未见的。
这下扬刀立威,瞬间就令喧哗安静下来。
“难道你们不认得这对刀?”无皮者对猿人说道,“胆敢质疑你们的王,这就是下场!”
看来这对血刃在猿人的历史上是有渊源的,只是江禅机他们无从得知。
然而,人心已经散了,靠武力的镇压只能让人闭嘴,并不换来真正的心服,况且它们都已经死了,需要顾忌的东西就更少了。
“你们的王——在这里!”猿人先祖吼道。
猿人们齐刷刷地看向这边,它们不敢看无皮者,但敢看猿人先祖。
客观来说,经过这几万年的进化,它们与猿人先祖的长相已经有了较大差别,就如同江禅机与智人先祖的差别那么大,光凭猿人先祖这一声吼,并不能令它们信以为真,但起码能进一步动摇它们的心志。
猿人弓箭手向这边看了一眼,大踏步地跨越战场向这边走来,有了它带头,又有少部分猿人战士在稍加犹豫之后,跟在它的后面,包括另外几个弓箭手同伴。
无皮者面现怒容,它刚才没向猿人弓箭手动手,并不是它手下留情,而是认为这种情况下要尽量保存己方的力量,现在看到后者叛意已决,便向留下来的弓箭手下令道:“杀光它们!”
剩下的弓箭手乱箭齐发,射向这些反叛者——即使双方箭术水平相当,但一动一静,正在移动的那方相当于活靶子,战场上又几乎无险可依,但这些反叛者大概也如同苔原上最后的猿人一样,站出来的那一刻就已没指望以这种形式苟活了。
然而,所有这些乱箭全都偏离了目标,并非剩下继续向无皮者效命的弓箭手故意射偏,而是有人干扰了箭路,空气中出现一圈圈的涟漪,而小帕辛科娃挥舞着魔杖洒下星星点点的光芒,在这个意识空间里,念动力都能表现出具体的形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