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醒来的时候是晚上。
潜意识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少年有些突然地睁开了眼。视野由模糊不清到纤毫毕现也不过用了短短十秒钟,当发觉到室内一片黑暗和若有若无的熟悉的味道后，早已安稳下来的人缓了口气。
他现在正在他青梅竹马住处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层恰到好处的绒毯。
察觉到瞳的呼吸是片刻后,下意识搜寻她身影的少年在一偏头的时候就发现了她——那苍白的肤色就算是在夜里也让人无法忽视,更不用提因为睡得沉而下意识地发出的声音。柔软的衣料贴在身上,少女小腿以下的地方都被盖着。暖和的家居服让她就算是这么睡着也不算冷,更不用提她还枕着曾经向赤司极力推荐过的棉花靠垫。
“征啊,你也靠着试试看嘛。真的一靠着就不想挪窝了，像是里面有黑洞一样牢牢吸住了我一样。”
想起当时瞳生动的表情,赤司将绒毯拿了下来,盖在了瞳身上。
这个假期忙得很，基本上抽不出时间来找她说些什么。有时候忙到第二天凌晨,赤司拿着手机反复考虑，最后还是打消了打电话过去的念头。少年半跪在沙发前凝视着眼前安睡的人，眼神里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笑意。
虽然知道这里的大门一直向他敞开，但果然还是……
思绪不知道转到哪里，再度将焦点落在瞳的睡颜的时候，赤司的气势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种带着棉花一样温和的温情渐渐退去，而眼神中坚硬冷淡的成份多了起来。静默片刻后赤司阖上眼，呼出一口气后，顺势将还在睡的少女抱了起来。
软绵绵的家居服直到她的膝上10公分。即便有薄毯相隔，人的身体的温度也依旧能被清晰地感受到。
“征……”
被抱着回到房间床上的瞳半睡半醒地叫了赤司的名字：“那个……”
赤司将她放好，坐在她床边上。
“我在这里。”
回到床上后，睡意迅速蔓延的少女脑袋里一片混乱，直到最后也没想起有什么非说不可的事情。她拽着赤司的袖子，有些挫败地说：“……忘记了。”
“没有关系。”赤司这样回应：“可以想起来之后，再告诉我。”
瞳就那么听话地一直睡到午夜才起来，顺手打开床头灯之后发现床头放着一杯水。伸手去拿的时候水还是温的，嘴唇轻轻触到后，那清透的液体不凉也不烫。
“我说了吧。”
瞳叹了口气，饮下半杯水：“算了，还是先睡吧。”
“别这么没精神啊。”
提前开始的篮球部训练让不少队员都看起来没精打采，包括早训时眼皮都睁不开的青峰。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之后，灰崎把胳膊搭在了青峰肩膀上。
“教你假期少看小黄片你不听，现在吃亏了吧。”
“滚开啊。”
黑皮少年眼角一抽：“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我跟你是不一样啊，老子有女朋友。”
“我也有啊！”青峰脑袋上蹦出了一个十字：“有什么好优越的啊灰崎！”
“啊是吗。”
灰毛挠挠头发，拍了拍青峰的肩：“充气的？”
一年级那边传来的吵闹声让二年级那边侧目，副部长看着那边的场景叹慰了一声，捅了捅正在喝水的部长大人。
“不管管啊？”
“没兴趣。”黑发少年擦着汗：“灰崎爱犯贱就随他去，至于青峰……”
“是担心自己被青峰打败吗？”副部长问：“中学第一的大前锋也会担心这种事情啊。”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长江后浪推前浪什么的。”
“还真像是个大人说的话啊，虹村。什么时候有这种觉悟的。”
同级生的调侃让虹村笑了下。
“多少装还是能装出这种气势吧，我都要佩服我自己了。”
正在说话间，灰崎便被青峰追着跑到了附近。灰毛眼睛乱看了一下，最后当机立断地冲到了虹村身后。
“部长大人救~我~啊~”
虹村太阳穴一跳，将青峰拦了下来。
“……不要在这里闹。”
黑皮少年万分委屈地看了虹村一眼，最后又万分委屈地点了点头。
“哦。”
失落的大型犬甩了甩不存在的尾巴便走了回去，偏偏灰崎在这个时候补了一句。
“有什么可气急败坏的，充气的又不丢人。”
青峰直接顺手拿了个球往灰崎脸上丢。
“你女朋友才是充气的呢！”
灰崎躲了过去，笑嘻嘻地往虹村身后站：“是是是青峰你最厉害了抢在大限之前找到了女朋友，不过什么时候带出来遛遛给兄弟们开开眼啊。”
“要看也不要给你看，瞳最讨厌的就是你了。”
黑发少年一怔，看向青峰。而灰崎则顺着青峰的话说了下去。
“开玩笑瞳怎么可能讨……你等等？！”
灰崎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你再说一遍？”
“自己办过的事情自己都不记得了。”黑皮一脸鄙视地看着灰崎：“就是去年全中你把瞳堵住那件事情，随随便便就对女孩子下手什么的真差劲。”
“……哈？”
灰崎下意识看向虹村：“……部长？”
黑发少年沉默了一会儿。
“休息结束，全员准备自由练习。”
哨声响起，不远处紫原依依不舍地将薯片塞了回去。
“原来是便当妞。”
绿间推了推眼镜，看向正在擦汗的赤司。
“今天下午的1v1……”
赤司将毛巾扔在一边，深吸了一口气。
“照常。”
据说那一天，青峰第一次在1v1时和虹村同分，以及绿间几乎在篮球和将棋上被赤司双双虐哭。灰崎那天照例摸鱼，训到一半就跑掉了，而紫原则在赤司不注意的时候吃掉了赤司带着的蜜渍柠檬。
谁也不知道其他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那一天可以确定的是除了青峰和紫原，没有一个人觉得痛快。
“真的超奇怪的啊。”
桃井后来跟瞳说起那一天的场景：“感觉气氛真的超诡异，都不知道为什么。”
瞳默不作声地抿了口茶。
“是啊，为什么呢。”
“说起来祥吾也真是的，竟然逃走了。”桃井叹了口气：“那个……瞳酱很讨厌祥吾吗？”
“这个，”
瞳垂下眼帘：“还好吧。”
那个人对待女生的态度让人太过轻佻，而且有时候感觉有点一碰就炸。但是……
就是那样的人，能那么笑嘻嘻地叫她一声“小嫂子”之类的称呼，还曾经告诉她不用担心什么事情。
“其实祥吾不是个坏人啊。”桃井试图说着什么：“全中的事情我听阿大说过了，还在介意那件事吗？”
“现在已经不介意了。”
桃井想说什么瞳大概能猜出来，无非是些要从另外一方面看待灰崎以及灰崎这个人平时对桃井还不错。而瞳想说的是这些她都知道，但她现在只能听着桃井给灰崎辩解。
“祥吾的确很喜欢美人，所以瞳酱才会被堵住吧。”
桃井说这句话的时候笑了笑：“从这方面想还是件好事呢。”
瞳歪着头也笑。
“是呢。”
本来坐在那里是等着青峰的，但后来青峰打电话说今天还有1v1可能还要晚一点。瞳想了想说要先回去，桃井想留瞳但是瞳最后还是走了。接近四月份，春寒还没走，而桃井站在快餐店门口看着瞳买了杯热饮，在送她去车站的时候还是问出了很久以来都没能问出口的问题。
“已经忘了之前的那个人吗，瞳酱。”
瞳回过头看了桃井一眼。
“桃井桑的意思是？”
客气又礼貌的语气从少女好看的唇形中说了出来，顿时就让桃井一惊。虽然看起来还是温和的，但是她眼睛里的淡漠和语气上鲜明的改变让人清晰明朗地感受到了她对这个问题的不喜欢。
不，应该说是讨厌。
“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突然间脑子不清楚所以才……”粉红少女拼命辩解着：“真的，就是很好奇瞳将之前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瞳只是拉上了包上的拉链。
“既然成为了青峰君的女朋友，我就会努力地做到应该做的事情。桃井桑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门外的樱花树被风吹过，粉嫩的花瓣被无情地吹落。
“青峰君是很好的人，我不想做什么伤害他的事情。至于别的，是我和青峰君之间的事情。”
瞳的话简单而又简洁，并且把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几句话间挑明了。
“所以桃井桑不用一直在我身边，查找有可能发生什么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的苗头了呢。”
瞳在离开前欠了欠身。
“毕竟我虽然不聪明，但也没有傻到……会在别人面前做坏事的程度。”
桃井的表情瞳没有多看，而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心里稍微有了些愧疚。桃井的担心其实也并无道理，如果是她知道赤司有一个刚失恋的女朋友她也会……
不对，如果是赤司的话，没有被人拿来当做备胎千斤顶的可能吧。
只是担心归担心，桃井做得事情还是有点过分了。
哪有每次出去都是三个人的啊。
靠在车站的柱子上，瞳歪着头想着到底该怎么办。一时情绪不好所以直接摊牌的举动不能再蠢，而接下来如果桃井和青峰说了什么的话又该怎么回应。
“啧。”
突然出现在脑后的声音让瞳脚下一滑，而半空中伸出来的手扶住了她。
“真悠闲啊。”
灰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灰崎君，下午好。”
瞳将手拿了回去，打了个招呼。
灰崎瞥着瞳相当完美的身姿，抬了抬眼皮，直接问了他最想知道的事。
“你和部长分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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