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四罪(1 / 1)

不过他也知道一切的原因是曾经对冉正仪关注却不重视,下意识认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不用费心思,于是就真不费心思了。

哼唱声停止的时候,水元初也停止了思考。

刚刚为什么突然想这些?

水元初有些懵。

专注听曲子不好吗?看吧,现在没了。

水元初内心都是懊悔,懊悔之下不禁对冉正仪幽怨地说道:“我刚刚听到了……”

冉正仪毫无情绪地说道:“嗯,现在不吵你了。

水元初一噎,半晌才眼巴巴地说道:“不是吵,我是觉得很好听才醒过来的,你可以继续唱。

冉正仪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水元初知道她的意思。

不过也不抱大的希望了,所以也不是很失望,就是很惆怅罢了。

水元初因为惆怅,今日的心情有些不好。

婢女越来越恭敬了,但送的食物也越来越简陋。

洗漱完后的水元初定定地看着婢女从食盒里拿出的食物不语,眼中都是风雨欲压城的沉沉阴郁情绪。

婢女被吓到,连忙解释自己的清白。

各处给水元初什么用度并不是她一个小小婢女可以决定的,她已经尽力了。

说是尽力,但肯定只是对短缺的用度不敢闻也不敢问,绝对不敢多事惹祸上身。

心不是一处的,胆小又怕事。

水元初觉得自己可能只能以权势压人了,永远不会遇到一个忠仆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父亲是,母亲也是,这些没有血缘的仆人更是了。

能靠住的,只有他自己,没人帮他、为他遮风挡雨。

水元初不言不语地拿起了筷子,婢女终于松了口气,低头快步离开,然后在门外候着。

水元初不喜欢吃饭、洗澡有人在旁边看着,久在府中的她知道的。

“你还有多久才能出去?”见婢女出去了,冉正仪问道。

“我伤势还没好。

”水元初夹了一块腌菜在嘴里,细细嚼了咽下才说道,“慢慢养着吧,伤筋动骨怎么也得一百天,何况我不止伤筋动骨。

明明是很痛很惨的事情,但水元初很平淡的说出来,丝毫不懂以此来勾起冉正仪的可怜。

水元初喝了口粥,待粥水全滑进喉咙,突然后知后觉又道:“我在吃东西,所以暂时不能和你说话。

“我又没和你说话。

”冉正仪皱着眉头莫名其妙道。

水元初说道:“我怕你又忘掉了,提前说一下,免得你又生气。

“被你说得我好像经常生气一样。

“你是啊。

冉正仪被这直白的话噎住,恼羞成怒道:“还不是因为你是杀死我的仇人,我有怨气。

水元初眨了下眼睛,道:“既然你想凝成实体,那就不要怨气太深了,注意控制怨气,不然总有一天会被鬼差发现的。

冉正仪专注起来:“你见过怨气太重藏不了的鬼?”

水元初:“嗯。

冉正仪肯定地确认:“你还见了鬼差。

“我只见了鬼,却没有见过鬼差,只听到鬼在痛呼鬼差留情,一声惨叫后鬼就消失了。

”水元初淡淡地说明了情况。

冉正仪咽了咽口水,良久才说道:“我会注意不呛你的。

水元初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冉正仪被他一噎,压住怒气说道:“其实自从和你说好结盟后,我就已经在控制自己的脾气,对你发火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且至今没怎么讥笑过你。

水元初沉思了很久,才说道:“好像是啊。

好像是……

楚征仪真是被他气到了,合着她努力过渡的功夫都白做了,水元初只记得冉正仪的生气次数,根本没有注意到冉正仪的变化。

水元初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得到以后冉正仪不再多生气的目的后,他才专心吃饭。

所谓的专心除了不说话,一心只有吃饭外,还在于他专心翻找盘子里的小菜,翻出他认为能吃的才吃。

即使是在这简陋的饭食里,他还是依旧挑食得厉害,宁愿吃不饱,也不愿意吃到自己不愿意的。

在这一点上他显得非常的任性。

“你应该多吃点,这样才能恢复得快一些。

”冉正仪说道。

“嗯?可是吃不下。

”水元初说道,毫不保留自己的嫌弃。

“逼着自己吃下啊,现在没条件给你任性,不吃就没得补充了。

水元初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

“你就当回到小时候被逼着吃各种各样食物的时候。

”冉正仪说道。

水元初拧着眉无奈地说道:“我小时候也这样啊。

冉正仪眉头也皱了起来:“……没人管你?”

“这方面没人管。

”水元初用筷子无意识地戳着饭。

怪不得这方面又挑食又礼仪不好。

冉正仪忽问:“你喜欢有人管你吗?”

水元初仔细想想,说道:“看情况。

“什么情况。

“如果那管是真的全身心只为我好,而不是只顾他的利益的,那我会喜欢,就好像有人帮你建造遮风挡雨的地方一样。

不是这种情况的管的话我就讨厌。

”水元初含着筷子说道。

这方面倒是真分得清。

冉正仪好笑。

“那现在为了你的病情着想,我管你好不好?”冉正仪哄道。

水元初顿了顿,迟疑地再确定:“你是全身心要为我好?”

“如果你能帮我复活,那我们的帐就差不多可以一笔勾销了。

所以也算可以全身心为你好吧。

”冉正仪模糊了一下说道。

“我不信,这方面很难的,我父母都没做到,何况外人,所以……”水元初笑着想拒绝。

“你曾经得到过。

”冉正仪突然面无表情地说道。

水元初愣怔了:“什么时候?”

“我生前的时候。

”冉正仪闭了闭眼,有些疲惫地说道,“你以为我真是为了自己才依附着你帮忙的吗?我的客人里有不少家道中落后受过我恩惠的客人,其中有后面又重新爬回原本位置的,他为了报恩,愿意将我娶为妻子。

我不用付出一丁点代价,就可以过上我企望很久的良民生活,还能得到一个前途不错又对我敬重的丈夫。

冉正仪突然说不下去了,长久地沉默,水元初愣愣地接了下去:“但你选择了我……”

“是,我选择了你。

”冉正仪的声音有些低哑又有些颤抖,“我给你的那些钱,是我当时几乎所有的家财,只是当时我假装不是而已。

我给那些落魄的客人恩惠,但心里都是有数的,只给不影响我的一部分,就当是投资。

但你这投资算是赌博了。

水元初的意识有些空白。

“我给钱让你赎了我,让你买宅子安置我,让你买下奴仆照顾我,后面我的生活全靠我和奴仆刺绣裁衣,从未花过你一分钱。

每当你过来的时候,我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开心。

这算是全身心为你好吧?肯定算吧……我无依靠的子女和丈夫,唯有财物傍身,但我都交给你了……”

“……你为何能够对我如此?”水元初迷惑不安地问道。

“原因你不懂就算了,反正如今什么也变了。

沧海桑田,也不过如此。

”冉正仪声音如同那已经经历了最严寒冬日的腊梅枯枝。

“你说与我听,还来得及的。

”水元初实在好奇至极,虽然那好奇底下夹杂了太多莫名的不安忐忑,但他还是想知道。

冉正仪当没听见,只是淡淡说道:“我管你应该有资格了吧。

现在虽然变了,但我从你那只是想要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也不贪图什么。

如果你能同意,我暂时可以恢复那所谓的全身心为你好状态。

有失才有得,冉正仪是最懂这个道理的。

为了达成目的,牺牲一段时间的自由,这没什么。

水元初犹豫着点了点头。

冉正仪当真管束了起来:“那今天你就多尝试吃剩下的三分之一的量,以及别戳了,越戳越难吃。

“只用多吃三分之一?”水元初好奇道。

“嗯,循序渐进,量在那里,你可以挑你自己喜欢吃的,但筷子一碰到就必须得吃,不可以把菜翻来翻去。

”冉正仪宽容又严格地说道。

这对水元初实在是新奇。

他刚开始抱着同意的想法是听说曾经被最渴望的事情对待过,所以内心有些震撼。

如今听着这要求,抵触的感觉也没有,就一一照做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有点认同冉正仪说的,饭菜被翻来覆去过味道的确会越来越难吃。

一阵子被管束下来,水元初就越来越认同冉正仪了。

不只是因为身体也不饿了,能感觉状态在渐渐变好,还因为冉正仪和他父母奴仆不同,会耐心地和他分析其中的好处,而不是强硬地说为你好或者幽怨地说为你好。

水元初若是做得好了,冉正仪还会时不时地点出好的地方,而不是像父母一样只会驱赶着水元初朝着一个遥远的目标往前冲刺,并且只让水元初一个人冲刺。

一直的陪伴与全方位投射的恰到好处的关注,水元初当真是越来越愿意听冉正仪的话了。

以前他的听话其实内心会不满,如今的听话内心却是舒畅的。

可能因为冉正仪说起她生前才是真正对水元初全身心为他好的,水元初开始越来越多的做着关于冉正仪的梦境,那些原本不注意的小地方突然无比明显了起来。

那一遍又一遍的小心翼翼的弹奏,那每次触碰必定看到的专注神情,那材料不怎么样但精心烹饪和摆放的膳食……好像在跟他一遍遍地展示这一个更深刻的冉正仪,并且在不断说明冉正仪说的话是正确的。

今晚的梦境是冉正仪被抓住威胁的那一天。

其实那天歹人不止一个,有三个。

他们包围了冉正仪的家,等待着水元初的上门。

水元初去冉正仪那儿并不规律,所以不知道冉正仪被折磨了多久。

可能不久吧,毕竟冉正仪身上的首饰还在。

可能已经有点久了吧,毕竟冉正仪那一天的眼下已经有了青紫的睡眠不足的痕迹,不少乱发贴在她的脸上,妆容也花了,衣服上还有着脏痕。

他刚一进去就被围住,三个歹人,一个拿着弓箭对准他,一个挟持着冉正仪,还有一个在房檐上。

水元初连鬼语都能听到,注意到冉正仪这片光秃秃无什么好遮身的院落里存在的歹人数量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趁着他们有人质在手上放松戒备,水元初夺过那用弓箭对准他的歹人,将其敲晕,然后当机立断地不顾冉正仪的安危射杀了屋檐上的那个,再把那个用人质叫嚷嚷的歹人怀里的冉正仪杀掉,最后再杀死了站在的和晕倒的歹人。

一切都快而自然。

冉正仪的嘴巴被堵住了,刚开始水元初进来的时候,她还掉着眼泪摇着头,嘴里想说什么,但没能说出口,她也永远说不出口了。

被水元初亲手射杀后倒在地上的她终于双手挣脱了,她吃力地抬起头看向水元初,双目赤红,嘴角都是鲜血,她又好像要说话,但嘴巴依旧被布料堵住。

她终于意识到了要将布料拉开,但她的生命已经不能让她坚持到那一步了。

水元初靠近她的时候,就看到她瞪着大大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少有情绪,但此刻她的眼睛里情绪多到吓人,可惜太复杂了,水元初都读不懂。

水元初蹲了下来,确认她很快死去了,又确认了一遍她完全没救了,不是不遗憾她的离开的。

有些人能在中箭时活下来,但冉正仪很明显不是这种幸运的人。

他帮冉正仪拿出了她口中的布料,合上了冉正仪的嘴,也合上了她的眼睛。

她脸上的泪痕未干,仿佛还很鲜活的样子,但水元初触碰她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死去的冰凉在靠近。

水元初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但那颤抖让他不明白,胸中的难受也积聚得不深,所以并没有怎么困扰他。

他将屋内的被子给冉正仪盖着,并且盖过了头,才让水家的人过来处理三个歹人的尸体。

期间不知为何,他一直坐在冉正仪的身边,等到处理得差不多了,过询问附近比较好的安葬地方后,水元初便让人准备马车。

马车一到他便抱起被被子裹着的冉正仪上去了。

说起来,他当时坐的地方,冉正仪当时倒下的地方,刚好就差不多是在他从院子中央捡到子母盒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当时他在那里守着,来来往往的下人才没有发现吧,然后他抱起冉正仪的时候又没有发现,于是那子母盒就被遗留下来了,一直静静地藏在那因为难上门清理于是肆虐生长的杂草堆里。

只是子母盒里面装的不是眉粉黛盒吗?又是在家里,为何要随身携带?

[“这是从街上看到的,突然觉得很适合你,你要不要?”

“谢谢公子。

”]

当年的冉正仪除了道谢并没有不多说什么,但当水元初回忆起来,发现她的眼中都似乎在说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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