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环境变或不变,已经离开的人还是离开了,从始至终,要适应的人只有尉迟罗一个人而已。
尉迟罗虽然心情一直不愉悦,但还是把要做的事情和以前一样做得井井有条,至于光是努力还是做不到的,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是啊,尽管不甘,还是得尽人事听天命啊。
不过也是他走得好,才有和有蒲再次见面的机会。
因为不愿意回到山罗城附近的有蒲只会在外面行走,辗辗转转间,竟然来到了京城,然后见到了大巫身份的尉迟罗。
只不过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运,未来的尉迟罗回想的时候也分辨不清了。
如果是不幸运,可是这次见面却能让尉迟罗见有蒲最后一次面,并且知道一切真相。
可若是幸运,这次见面却也是让有蒲的眼中充满仇恨和心寒的暴虐情绪的契机,还不如让她什么都不知道,让她安安定定地离开。
唯一能确定的是,已经是妖狐的尉迟罗在坐着四周以若隐若现纱状帷幕为车墙的马车里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某一处熟悉又强烈的气息,他掀开帷幕,和坐在街道某处房屋那上翘的飞檐上的有蒲对视,那一刻他的内心是无比欣喜和悸动的。
这是分别许久后的再次遇见,他们自相识以来,从未分别过如此久。
然而有蒲的内心却翻天覆地,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本是应该是大巫坐着的马车里坐着的居然是尉迟罗。
这马车的构造能够让人在光线透过布料的时候分辨里面有几个人,里面分明只有一个人,所以这个挑起帷幕的人,只可能是大巫。
可是尉迟罗怎么会是大巫?!
她与他分别明明连半年都没到啊,哪怕是战争年代靠军功晋升都没有那么快的啊。
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大巫,成为大巫的条件极其苛刻,这个位置怎么会是那偏远城池的城主的阴郁儿子能够那么迅速接触到的。
除非……除非……
有蒲心中已经有了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除非奇迹出现,或者除非她被骗了。
可是奇迹是很难出现的,人心反而容易伪装。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她被骗了。
有蒲望着尉迟罗的目光越来越沉重。
尉迟罗近来几个月都是以真面目示人的,他脸上的伤疤不再用面具来遮掩,但即使过了几个月,还是有百姓有些无法适应。
或许是他出现得少人家无法适应,也或许是他一般出现的时候别人都在低头行礼。
像现在这样突然地掀开帷幕不让人准备的出现是前所未有的,所以有涉世浅的浮躁少年少女惊呼了,还有见不得不一样的儿童突然哭泣了。
但尉迟罗看了一眼旁边的嘈杂动静后毫无所感,又把视线移动回了有蒲的身上,然而仅仅是分神一瞬间,回过头的时候那片飞檐上却没有什么狐狸的影子了。
有蒲走得飞快,虽然心乱得厉害,但还是果断得把握住机会走得飞快。
然而成功离开的她却仿佛败家之犬一样落魄,失魂落魄地在京城屋宇之间四次转悠,毫无目的,也毫无重心,她有些不敢面对内心那不好的预感,更不敢去证明这个预感是不是正确的。
如果……如果是真的,那她的付出算什么?她的牺牲算什么?给一个骗子还不如让她自己苟延残喘。
而且这是母亲牺牲给她的命啊。
她难以珍惜也就罢了,居然换给了一个骗子……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
有蒲待在不知道是哪家的院落的大树上蜷缩着、颤抖着。
虽然不确定真相,但她强烈的预感已经给了她最正确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