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止去死牢里看望父亲廖千策,当她看到被铁链锁住手脚的父亲静静地躺在死牢冰冷的地上,不禁掉下泪来。清止对身后的人命令道:“把牢门打开,我要和我爹爹说几句话。”
狱卒犹豫一下,然后打开了牢门。清止跪在父亲面前将父亲扶起来,看着奄奄一息的父亲,清止哭着叫道:“爹,你睁看眼睛看看我,我是止儿啊!”
廖千策睁开眼,他像是不认识般看着清止,半天才看出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廖千策声音沙哑地说道:“女儿,我的好女儿,委屈你了,爹对不起你……”原来廖千策从狱卒嘴里听说了清止要嫁给西驰太子的事情,他咬牙启齿道:“西驰皇帝害得我断子绝孙,我唯一的女儿还要嫁给他的儿子,给他们康家生儿育女,老天,你对我廖千策何其不公啊!”
清止心想难道父亲被折磨地神志不清了?为何他说的话自己一点都听不懂呢?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问道:“爹,你说的是什么啊?女儿怎么听不懂呢?”廖千策让清止扶他坐好,然后开始将自己和西驰皇帝的恩恩怨怨娓娓道来,听完父亲的话,清止惊讶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二十年前西驰皇帝御驾亲征,不远千里前来攻打东郑,东郑也不甘示弱,东郑皇帝派出东郑最好的大将廖千策前去迎战,在最后一次战役中,西驰皇帝打伤了廖千策,以至于自此以后,廖千策再也无法人事。突然,廖千策紧紧抓住清止的手道:“止儿,爹知道我下面要你做的事很自私,但是爹爹怕现在不要求你去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你嫁到西驰后,一定要替爹爹报仇,要替廖家报仇。若不是西驰皇帝伤我,我们廖家就不会断子绝孙,我就不会自小便让你戴上面具假扮男孩子,也就不会领养长风,也就不会有长风出卖咱们,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总而言之,这一切都是西驰皇帝康清一手造成的!你一定要替爹出这口恶气,不然,爹死不瞑目!”
清止哭道:“爹,你不会死的,我不要你死!”
廖千策道:“那你到底答不答应爹爹?!”
清止道:“爹爹,听女儿一句劝,冤冤相报何时了,咱们……”
廖千策一听清止是要他和康清止息干戈,他冷笑一声,一头撞在了石壁上,清止急忙去拉父亲,廖千策头上血如泉涌,但总算因为清止的那一扯保住了一条命。清止哭着抱住父亲道:“爹,你不要这样,止儿答应你,止儿答应你还不行吗?”
廖千策微微一笑,他声音虚弱地说道:“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忽然,廖千策大笑了起来,他狂呼道:“康清!你让我断子绝孙,我也让你康家人不得善终!”他抓住清止的胳膊厉声道:“你要发誓,发誓一定要为廖家雪耻报仇!”清止哭着伸出手道:“我发誓,我发誓一定要为廖家报仇雪耻!”
东郑皇帝答应清止她一嫁到西驰,便将廖家族人放出死牢。清止每日机械地吃饭睡觉,只等着婚期一到,便将自己像一件物品一样送到西驰。她有时候盼望着婚期尽快到来,因为自己一到西驰,廖家几十口人便可重获自由;她有时候又盼望着婚期不要来,因为廖家族人获得重生的时候,就是自己失去自由的时候。她每一日就在这样的矛盾里度过,偶尔她会想起康伯箫,但是一想到父亲逼自己发的那个毒誓,她的心就如刀割般痛苦难过。她心中想要我怎样面对他呢?以后他要叫我皇嫂,我要叫他皇弟。想起那一夜山洞中两人的缠绵和温情,清止忍不住伤心起来。
该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那一日,清止像一只木偶一样任人摆弄。她们帮她刮脸、画眉、梳头、擦粉。当她盛装而出,东郑皇帝不禁看呆了。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他呆呆地看着这个现如今自己只能以女儿待之的女人,心里一阵后悔。心想若我不让云妃掺和这件事情,那这个女人岂不是就是我的?云妃此时正站在东郑皇帝身边,她斜睨着他,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东郑皇帝仍然沉浸在悔恨里无法自拔,完全没有意识到云妃此刻正在看着自己。云妃心中很是气恼,她大声咳嗽了一声,终于将东郑皇帝的魂魄唤了回来。东郑皇帝尴尬地冲云妃笑了笑,云妃走到清止身边,她两只手扶住清止的肩膀,将她轻轻地推向东郑皇帝道:“皇上,咱们的女儿是不是很美?”云妃故意将“女儿”两个字说的很重,东郑皇帝笑着答道:“是!是!女儿很漂亮,女儿很飘亮……”
清止早就注意到了东郑皇帝看自己时那色迷迷的样子,她故意躲避开东郑皇帝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睛,避免不必要的事端!
云妃意味深长地对清止说道:“止公主,你以后即使嫁到西驰,也不要忘记你曾经是东郑人,以后有什么事,要多照应照应自己的娘家,知道吗?”
清止轻声道:“清止一定将云妃娘娘的话铭记在心!”
这时候东郑皇帝也走上前来,他拉起清止的手道:“到了西驰,一定要保重身体……”东郑皇帝将手在宽大的衣袖里遮着,因此他借着这宽大的衣袖,在下面将清止的一双酥手不住地摩挲起来。清止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她轻轻地抽了抽自己的手,奈何东郑皇帝将清止的一双手紧紧地握在自己手里,仿佛要将她的手捏碎!云妃冷笑道:“皇上,父亲再舍不得女儿,也不能误了女儿的吉时啊!再不出发,误了吉时,西驰那边可是要怪罪的!”
东郑皇帝无奈地放开清止的手,他叹口气道:“好了,你去吧!”
清止给东郑皇帝和云妃等磕头施礼之后,便坐进了婚车里。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向着西驰出发了。
清止忽然想起了昭君出塞,她苦笑着想到昭君命苦,自己比昭君更甚。昭君至少是自愿嫁到边塞,但是自己却是被逼无奈,并且自己要嫁的,还是自己深爱的男人的哥哥。正在清止坐在婚车里发呆的时候,忽然队伍一阵骚乱,只听到有人大声喊道:“有刺客!保护公主!”
只见一群白衣蒙面的人正在和送嫁的禁卫军对打,那一群白衣人目标不是财也不是人命,而是婚车!他们渐渐地将婚车包围在了一个圈内,明显的就是要抢走婚车!禁卫军首领看出那一群白衣人志在婚车,他一边护住婚车一边大叫道:“各位英雄,金银珠宝任你们挑选,但是不要伤害这婚车里的人,不然,休怪在下不客气!”一名白衣人看出禁卫军首领色厉内荏,他冷笑道:“就凭你?也想吓唬我?!”说完那白衣蒙面人一剑劈下,禁卫军首领急忙提刀挡住,没曾想那白衣人手中的剑异常锋利,将禁卫军首领的刀一下劈作了两半。清止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就在那些白衣蒙面人和禁卫军缠斗的时候,她甚至想就这样死在这群陌生人的剑下倒也落得一个干净。她闭上眼睛等死,但是那白衣人熟悉的声音让她不禁高兴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原来是她朝思暮想的师父水溶寒来了!水溶寒剑直指那禁卫军首领的咽喉,只听这时一直坐在车里默然不动的清止哗啦一下掀起帘子道:“前辈剑下留人!”
清止用眼神向水溶寒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之情,她缓缓道:“这人还算正直,请前辈留他一条性命。也请前辈令手下立即停止杀戮,我和前辈借一步说话!”
那禁卫军首领道:“公主,不可啊!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清止知道那禁卫军首领实际是担心自己会跟着水溶寒等人逃走,自己没办法向东郑皇帝交代。清止冷笑道:“首领大人,你放心,我只是和他们说几句话而已,并不是想要逃走。我若真的要逃走,你能拦得住我吗?”
那禁卫军首领低下头,面露愧色。清止笑道:“放心,我一会就会回来。请首领大人给那些受伤的人包扎一下伤口,我去去就来……”说着清止同着水溶寒等人步入了树林深处……
清止同着水溶寒等走入树林深处,待看不到禁卫军的时候,清止立刻给水溶寒跪下道:“师父,止儿给您磕头了!”说着清止给水溶寒磕了几个响头,此时所有的白衣人俱都摘下了脸上的纱巾,原来这一群白衣蒙面人都是玉蝶山庄里的女孩子们。清止眼中扑簌簌地掉下泪来,水溶寒也心里伤心,她将清止扶起来,抚摸着她的脸道:“傻丫头,你廖家有难,为何不去水云山找师父呢?何苦自己去独闯皇宫?”
清止道:“师父虽然武功高强,智慧过人,但是您老人家又何尝是东郑朝廷的对手?我廖家几十口人因为我而受牵累,我怎么能不挺身而出救他们于水火呢?我不想师父受连累……”
水溶寒叹道:“话虽如此,但是我又怎么能看着自己的爱徒去送死?无论如何,这一次我都要救你!”
清止心里感激感动,她看了一眼水溶寒身后的人,只见水云殿的人只有揽月和推星在,其他的人一个都没有看见,清止不解地问道:“其他的师姐妹呢?”原来清止知道救自己这么大的事情,若不是迫不得已,师父绝不会让玉蝶山庄的人来冒险。她看着水溶寒和揽月,推星,只见这揽月推星默默垂泪,水溶寒不语,清止的心头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